《镜湖神女》月华清

30、遭遇雪崩

　　这日傍晚，延郁将郎副将与青菱叫到跟前，与他们说了要上长亭山之事，因着此次行动她担心自己途中发生意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带上郎副将和青菱，到时只要自己到了谭泽处便不用担心了。
　　青菱早知那长亭山上有殿下的神秘恩人，此次前去必是去见那恩人，郎副将却是不知，公主于这寒天上山，他虽心中存了许多疑问，却也不敢多问，只盼途中无事就好。
　　这晚延郁早早睡下养精蓄锐，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如此到了天明，青菱将一切准备妥当，她怕殿下到雪山上冷，又多带了几件衣服，并将府中一切事宜交给了府院总管，交代总管若是长亭王问起，只说是去了别苑。至于那黎国王子倒也奇怪，那日延郁盗了他的浮沉珠后，便再没见过他，延郁命人关注他动向，没想到他们竟直接去了京都，浮沉珠遗失似乎对他们没一点影响，去京都的意图明显是要去求亲的，延郁心中发愁，一时却也顾不上，只派了安振将军暗中回了京都，给她父皇送了一份密函。
　　一行三人骑马而行，行至街上，竟看不到几个人影，平日里热热闹闹的街市，因商贩回家过年，加之雪天高寒，都没出来，只有等到正月过了，他们才会出来。
　　三人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长亭山脚下，山中白雪皑皑，一片白茫茫无边无际，好在今日天气晴朗，阳光甚好，并无寒风来袭，延郁暂时也没有疲惫之感，这几日修习那内功，又排除杂念，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歇息片刻，三人便朝山上而去，快到别苑附近时，郎副将道：“殿下，不回别苑休息休息吗？”
　　“不必，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早些上山。”延郁道。
　　“是，殿下。”郎副将回道。他平日里与将士们一起总是活泼爽朗，每每到了延郁面前，却总是一副恭敬模样，除开公主的身份，让他觉得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之外，更多是因为公主眼中似乎看不到身边的人，在他看来，公主的眼睛既淡漠无情又透明无暇，以致让他觉得他们的这位公主不是凡人，只怕是位谪仙人。
　　三人骑马又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山腰，马儿开始喘气，行走已有些艰难了，延郁心知只能徒步上山了。
　　山中积雪不知深浅，一脚踩下见不到底，如此艰难行走了一炷香时辰，青菱已经累得直呼气，郎副将额头也开始冒汗。
　　延郁见他二人面色发红，呼吸急促，心中不忍，停下道：“先休息一会儿。”
　　青菱闻言，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喘了几口气，又在包裹中拿出一个水壶递给延郁道：“殿下喝点水。”
　　“好，你和郎副将也喝点。”
　　“我这儿还有呢，殿下。”青菱说着，又掏出一个水壶递给郎副将，郎副将硬要青菱先喝，自己才喝了几口。
　　喝完水，三人又继续往上爬，穿过一片针叶树林，眼看还有几炷香时辰便可到达了，延郁想到马上就能将浮沉珠送与神女，心情抑制不住有些欣喜，正出神间，忽听到郎副将道：“殿下，这是什么声音？”
　　延郁停住凝神静气，只听见头顶传来隆隆之声，且那声音越来越大，抬头看去，只见山上白雾蒙蒙，那雾气竟以十分快的速度往山下移，心中顿感有些不妙。
　　“殿下，雪崩了！快往这边跑！”郎副将指着右手的一处高崖下大声喊道。
　　已来不及思考，延郁拉了身后的青菱迅速往那高崖底下跑去，身后隆隆之声越来越近，三人拼命往哪高崖底处奔跑，身后巨响阵阵，浓雾滚滚，眼见就要到那高崖下的安全之处了，延郁突感怀中一物滚出，伸手一摸，竟是那浮沉珠掉了，情急之下回头寻去，发现那锦盒就在身后五步之遥的雪地中，当下毫不迟疑，回转身去，捡起那锦盒，再要回身跑出去却感身下已被厚厚积雪所埋，怎么也走不动了，延郁心中一凉，睁眼看去，眼前全是雪烟滚滚，除了雪，已看不到丝毫别的东西，耳中隐约听到青菱的哭叫：“殿下!殿下！”
　　就在这顷刻之间，雪已淹没至她的胸口，延郁心道，此番命数已到，可惜这浮沉珠，不，这浮沉珠定要送到神女手中，当下使出最后的内力，浑身力气集于手臂，重重将那浮沉珠抛至空中，只盼这雪崩能瞬息而去，不至将浮沉珠掩埋就好。
　　延郁呼出一口气，风雪已令她睁不开眼，她闭上眼睛，心无他想，脑中回旋着与神女在一起的时辰，神女在冰湖上教她轻功，她围着神女滑行起舞，那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候；神女将她从素凉汤池中抱起，叫她放下心中执念，她说她放不下，想到这些，延郁心中生出一丝甜蜜之意，心中叹道：“此生爱你的执念或许只有这样死了才能放下罢！”
　　突然世界安静了，延郁睁开眼，却是一片漆黑，她用尽力气，伸出手扒开周身的积雪，只是那雪刚刚扒开就有新的落下，身上力气所剩无几，她想转动身体，刚一用力，就感到小腹被一硬物所触，伸手摸去，却摸到神女送给她的玉笛，她顿时欣喜若狂，想起神女说过，这玉笛可在紧要时候吹响，如若神女听到定会来救她，她使出身上最后的力气，将玉笛送到嘴边，一口气提起，吹响了那玉笛，如此吹了几声，音不成调，便再也没有力气，呼吸甚至都感艰难。延郁感到头脑渐渐发晕，从来没有过的累，实在太累了，如此睡去可好？仅存着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自己不能睡。
　　突然好想神女，想到撕心裂肺···
　　一声巨响自头顶响起，耳中传来嗡鸣之声，周身的积雪开始松动，随即感到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头顶上方响动，似有人来了，延郁极力撑住，眼前渐渐出现了亮光，随即看到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在她身前不停的扒开积雪，是雪月，雪月来救她了！
　　延郁欣喜之际又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雪月让开！”那声音甚是急促，说话之人显然是很着急了。
　　延郁抬眼望去，模糊之中只见一个长发飘飘，一身白衣，白绫遮面的女子站在身前，她眉头紧皱，眼神紧张，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神女，她来了，她果然来了！
　　延郁想再看清楚些，却感到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片刻之间，又感到一双手自胁下穿过，身体被提出积雪中，瞬间感到身体变轻了，轻得已经无法站立。
　　“闭上眼睛。”神女轻轻在延郁耳边道。
　　延郁依言闭上眼睛，静静躺在神女怀中，闻到神女身上传来的幽香，心安神定，意识再也撑不住了，就此睡去。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只感天昏地暗，延郁觉得口干舌燥，心里正想着唤青菱送杯茶来，却感到嘴边传来温润之感，甚是舒适，慢慢睁开眼，视线模糊中似乎看到神女的脸，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湿润的白色方巾，方才那温润之感便是神女在拿湿巾擦润她的嘴唇。
　　延郁想要起来，想再看清楚些，身上却没一点力气。
　　“你醒了？莫动！”神女轻轻道。
　　“神女。”延郁轻轻唤道，这一声虽轻不可闻，延郁却是听到神女柔声回道：“嗯，我在。”
　　延郁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滚落下来。
　　“没事了，别怕。”神女柔声道，又拿那方巾为她擦了眼泪。慢慢将她扶起来靠在身上，将手边木桌上的水递到延郁嘴边道：“你昏迷了三天，身体缺水，先喝一点。”
　　延郁就着那杯子慢慢喝了几口，顿时感觉舒适多了，待神女将那水杯放下，她按捺不住，伸手紧紧抱住神女，哽咽道：“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神女突然被她抱住，一时竟僵住了，片刻之后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言道：“别怕，你现下安全了。”
　　延郁本是一时情绪激动没控制住就抱住了神女，待闻到神女的发香，神女身上独有的清幽，顿时悸动不已，心跳加速，身体竟也忍不住微微颤栗。
　　她贪念这味道，贪念神女，却又经不住害怕，她是凡世之人，不过须臾岁月，如何能够陪伴神女左右，又如何能博得神女的青睐，思及此，不由心碎不已。
　　“先躺下好吗，你身上发抖，必是又冷了。”延郁兀自伤感，却听神女在耳边温柔说道。
　　延郁心下羞愧不已，自己并不是感到冷，只是控制不住，又想，现在放开神女，以后再想抱她又难了。
　　“听话，躺下！”神女吐气如兰，又说道。
　　延郁乖乖松了手，慢慢躺到枕头上，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神女的脸。
　　“小殿下，你再这么赖着神女，可要生根了。”床外传来锦牧的声音，延郁都未察觉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想她岂不是将自己方才抱神女的样子全看在眼里了，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我说小殿下，你这都睡了三天三夜，刚起来就对神女撒娇，看来是好透了。”锦牧继续调笑道。
　　“我没有。”延郁双眼望着床顶小声道。
　　“脸都红了还不承认？”锦牧走到床边坐下道。
　　延郁羞涩难当，将脸往被子里钻，斜眼看到神女眉毛微微扬起，眼中竟露出宠溺的笑意，顿时心如灌蜜，心花怒放。只是这笑容转瞬即逝，又听得神女说道：“锦牧，给公主准备一点清淡的膳食，她身体尚未恢复，需静养。”
　　“已经准备了清粥了，小殿下，要不要吃一点？”锦牧问道。
　　延郁转眼看了看神女，神女也看向她，眼中露出询问之意，延郁本不怎么想吃，可神女之意似乎是让她吃，当下点了点头，在青菱的帮助下，乖乖吃了一小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