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31、原来是你

　　“神女，您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锦牧道。
　　“嗯。”神女回道，看了一眼延郁便转身出去了。
　　延郁目送神女离去，不知怎的，今天的神女显得与从前有些不同，虽依旧清冷模样，却不似从前那不好亲近的感觉。
　　待神女走后，延郁回转眼神，看向锦牧，却发现锦牧眯着眼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锦牧姐姐，怎么了？”延郁不解问道。
　　“小殿下，你看神女的眼神怎么总怪怪的，好像神女身上有糖，黏住了你似的。”锦牧依旧眯着眼道。
　　“才没有。”延郁转头望向床弦处，又伸手拉了拉被子。
　　“没有吗？”
　　“姐姐，我要问你件事呢？神女那日怎么知道我遇到危险的呀？”延郁转移话题道。
　　“这长亭山的一丝一毫变化，神女都能感知，何况是雪崩。”锦牧回道。
　　原来那日神女正在闭关修行九天真元，忽然有地动之感，本来不甚在意，这雪山发生雪崩也是常有的事，怎知怀中归命玉突然有异样，那玉本是翠中一点红，忽然之间，那一点红在向外散发，这是延郁的归命玉，出现这般症状，意即说明是玉的主人也在随这玉消散，神女惊觉不妙，强行停止了修行，匆匆赶到那雪崩之地，正见空中有一物事飞起，神女赶过去，又听见那玉笛之声，然大地白茫茫一片，雪崩之后，更是万象皆变，那一刻神女竟然有些心神不稳，情急之下看见雪地中一个锦盒，又见雪月不知何时跟来，竟然跑向那锦盒处，神女随即明白，她抽出白绫，一甩而出，将那积雪打开一条裂缝，雪月闻到气息，立即跑过去扒开了积雪，这才发现延郁。
　　延郁周身掩埋雪中，她气息微弱，奄奄一息，神女一见之下，不知怎么竟有些慌张，她来不及多想，深怕延郁就此丧失性命，忙将她救起，把她带回别苑，再度为她渡了不少真气，这才将她救转过来。
　　锦牧将神女如何救延郁，又如何为了救她渡掉不少真气一一说与延郁知晓。延郁听来，心中感动不已，深觉此生欠神女太多。
　　又听锦牧道:“神女在这镜湖数千年来心如止水，从未见过她心急的模样。”
　　“数千年？神女她？”延郁震惊万分 ，她知道神女不是凡世之人，却不知神女竟已活了数千年。
　　“嗯，就是数千年，神女是上古神母唯一存活的独女。”
　　“那神女她为何要在这镜湖呆这么久？”延郁惊诧不已。
　　“她在等一个人。”锦牧回道。
　　“等一个人？是谁？”延郁闻言心中既是震惊又酸楚，神女等的人必是她十分在意的人吧。
　　“她叫少仪，两千年前，少仪因为神女而死，临死之前，她说要神女等她两千年，神女因她是为自己丢了性命故而答应了她，神女拼尽全力留下少仪的一缕魂魄，将她渡到凡间，如今两千年将到，少仪她历尽轮回，也算劫数渡尽了。”
　　“那她回来没？”延郁问道。
　　“快了吧，那日我与你说神女在修九天真元，其实没有浮沉珠她也能修成，只是两千年约期将来，她想尽快修成，只待少仪归来，她便还她修为，以那九天真元渡她飞升。”锦牧回道。
　　“竟是如此，神女她等了少仪两千年，当真情重。”延郁喃喃道，心中却涌起无尽的酸楚。
　　“神女也不过是践行她的诺言。”锦牧回道。
　　“那浮沉珠原来也是为了少仪对吗？那你之前说的神女的劫数是怎么回事？”延郁问道。
　　“神女的劫数也是少仪，神女一言九鼎，她答应过等少仪便会等她回来，两千年将到，若是不能以九天真元渡少仪飞升，那么只有以她的全部修为相与，失了修为，神女便只能坐化登极了。”锦牧回道。
　　“坐化登极？神女的劫数原来是少仪？”延郁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心中顿如压上一块千斤巨石，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浮沉珠那日雪崩掉在那雪地中了。”
　　“什么？你说你拿到了浮沉珠？”锦牧惊问道。
　　“是的，那日我遭遇雪崩，沦陷之际将它抛上了天空，后来不知去了哪里？”延郁道。
　　“那日我赶到了，却没有看到浮沉珠呀？”锦牧不解道。
　　“那珠子是放在一个蓝色锦盒中的。”延郁又道。
　　“蓝色锦盒？蓝色锦盒？”锦牧重复念道，猛然间眼睛一亮，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延郁见她骤然跑出，以为她看到了那锦盒，谁知却听门外传来锦牧的喊声，只听她大声喊道：“雪月！雪月！你给我出来！”
　　延郁心道：难道是雪月捡到那锦盒了吗？只盼有了那浮沉珠，神女能够早日修成九天真元，那样她能渡少仪飞升了。少仪，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肯为神女丢掉性命，想必对神女也痴情得很吧，神女对她大概也不会薄情，不然也不会等她两千年，又要舍命救她，她二人均为神仙，而自己不过一届凡夫，怎能与少仪相提并论，思及此，延郁心如刀割，不知如何自处，是不是自己出现在镜湖就是个错误呢？
　　她想坐起身来，身上一时却全无力气，方才吃的清粥，竟开始有些反胃，心中思绪万千，只想着：等这身子好了便离开镜湖，从此再也不来打扰了。她强压住心头的痛楚，又将泪意狠狠压了回去，终是太过用力，忍不出发出弱弱的□□声来。
　　过了一炷香时辰，锦牧跑进房间，手里果真拿了一个蓝色锦盒，确然便是延郁在黎国王子那盗来的。
　　锦牧跑到床边问延郁：“你说的是这个盒子吗？”
　　“是的，姐姐，你从何处找到的？”延郁问道。
　　“是雪月那小畜生拿去了。”锦牧边说边将那锦盒打开，里面那颗珠子尚完好无缺的躺在其中。
　　“就是这个？”锦牧问道。
　　“是的，我暗中听那黎国王子和国师的对话，应该是这个没错。”延郁回道。
　　“那太好了，我这就将她交给神女。”锦牧喜道。
　　“好，姐姐快去吧。”延郁说道，待锦牧跑出房间，她终究忍不住，眼泪倾泻而出。
　　当夜神女再没来看她，锦牧陪她吃了些晚膳，她虽吃不下，却也只能装作吃几口，见锦牧今晚心情不错，她想，应该是那浮沉珠给了神女，神女的心愿即将达成了，这确实是件高兴的事，自己是不是不该如此，应该为神女开心才是。
　　如此三日，神女没再出现过，延郁虽心中存疑，却也不敢再问，倒是锦牧好奇了，说：“从前你不是总问神女去哪里了吗？怎么这几日不见，你却不问了。”
　　“神女肯定是忙去了嘛。”延郁微微笑道，心中却是一阵酸楚。
　　“咦，你何时知道神女忙去了？”
　　“我猜的。”
　　······
　　这日早间，延郁身体复原了些，她早早起来，梳洗后，着了一身淡蓝色长衫，广袖长裙，出了房间，走在那回廊中，微风拂面，吹起她的长发，飘飘若仙。这镜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湖面映衬着蓝天，远处皑皑雪山，这景致确如仙境，延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这空气，这里令她沉迷，却又让她难以企及。她睁开眼，脸上微微一笑，心道，我何苦要强求，只要神女心愿达成，只要她开心便好，我本就是凡世之人，不过短短几十年光阴，只要神女安好我即便死也无妨。想到这里，心中反而开阔了。
　　延郁慢慢走过那回廊，走到那湖心亭中，见亭中矮几上放着一张琴，她走到那琴跟前坐下，纤手拨弦，几个清脆的音响起，心中不知所想，不自觉地竟弹起那首《啼心》。
　　延郁指随心转，前半段尚弹得柔情蜜蜜，后半段却是满藏忧伤，一曲弹毕，她心潮涌动，片刻之后，感到胸口处像空了一般，犹如一盆水自底处而落的感觉，难受至极，忽感背心之处被人点了一下，顿时血脉流速变缓，只听背后那人道：“你身体才刚恢复，不宜心存杂念。”那声音清冷动人，正是神女。
　　延郁一时不能动弹，她不愿再给神女增添麻烦，忙收了心神，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片刻之后，感到胸口处好受了些，延郁慢慢睁开眼睛，见神女正站在在自己面前，她一身白衣，白绫上的那双黑色眸子深深看着自己，眼中露出异样神色。
　　“神女。”延郁低声唤道。
　　“嗯，你方才弹的曲子叫作《啼心》？”神女问道。
　　“是的。”延郁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潭泽处为神女弹过这曲子。
　　“你便是那常思卿？”神女又问道。
　　“是的。”延郁回道，虽极是难为情，但终究不忍再欺骗神女，索性都承认了。
　　“原来是你。”神女悠悠道，继而转过身去。
　　延郁自知这行为大是不妥，担心神女她是不是生气了，却又不敢再问，眼见神女慢慢走出亭子，又停下来，她看着神女的背影，心中终究忍不住伤感起来，她和神女之间隔的当真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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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日将之前写的重新整理了一番，修改了一些错别字，今日重新复更，后面情感部分会比较重，提前预告，神女的心不再静如止水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