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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坠入 ...

  •   后面的路果然如军爷所说,逐渐黑的视觉难以辨认,有的地方要靠手伸出去摸索来确认,如果不是沈殊在前面带路,我会觉得自己逐渐融化进了一片虚无。

      手机放在口袋里,我担心黑暗中突然的光源太暴露位置,也不知道会在这个环境下待多久,作为目前唯一能和沈殊交流的工具只能尽量先避免使用。

      终于到眼前重新可以看见物与物之间黑的深浅,表示沈殊的那一团黑影点了点头,到河岸了。

      说是河岸,耳边还是一片寂静,我连一丝水声都没听见。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唐瑜压着声音疯狂示意。

      我点头,在黑暗中呼唤沈殊:“沈殊,沈殊我们怎么过河啊?你靠过来点。”

      也许是靠近河边落叶变少,沈殊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一边,

      我掏出手机给他:“冥河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唐瑜没力气,万一真的有河水或者难以通过,一会儿你先过去,我在最后把唐瑜递给你,怎么样?”

      唐瑜在黑暗中满怀疑问的捏我肩膀。

      手机开始浮现对话框:

      [死亡的身体肌肉难以发力,保险起见还是一起走,紧要关头我能做缓冲垫。]

      “但河对岸同样需要一个人作为支点,如果我过去了你扛不动唐瑜。”

      唐瑜微不可闻的叹口气。

      死去的躯体一动不动僵持了几秒,最后冒字:[河水不一定是那样的,可由我先下去,到时随机应变。]

      “好吧...”

      我抓住尸体的手腕,感受手掌里冰凉僵硬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在黑暗中努力辨认沈殊那双失焦的眼睛:

      “沈殊,我知道你不会再疼,但你还是得认真告诉我...假如这具身体受了很重的创伤,你也还是会在的对吗?云於语在夺舍之前也没有自己的身体,但不影响他的存在,你现在也一样对吗?这具身体是不是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也许是我问的太焦急,一个冰凉的东西在我话没说完时就贴上我的额头,眼前的尸体沈殊用另一只手僵硬的安慰:

      [是的,即使这具身体被损毁,我也会以意识形态存在于游戏的角色里,只是相对麻烦一些,但我还在,鱼糕不要担心。]

      “...好。”

      也许是云层遮蔽了月亮,再往前树木逐渐稀疏,隐隐感觉到凉风柔缓的环在周身,但黑暗却一丝不退,依旧铺天盖地的遮盖着 一切。

      我感觉尸体的步子逐渐慢下来,也跟着他一点点往前挪,脚尖感觉泥土和砂石的变化,到尸体不再往前,我小心翼翼挪到旁边往前探了探,半个脚掌踩空了。

      没有路,那应该到河边了,但如此近的距离依旧一片静寂,我寒毛便不受控制的炸起,

      ...河水声呢?河边的空气变化呢?

      前方不像是一条河,反而像是终于在黑暗中走到了尽头,静而且空洞,好像再往前就会被吞噬。

      衣服被冷汗浸透,黏腻的贴在后背,唐瑜同样紧张,黑暗中他贴在我后脖的皮肤僵硬的绷紧,

      “之前说那个什么建筑阴毒险恶得很,利用周边风水建成阵法...是这个原因吗?我心跳的有点超速了,喘不上气啊。”他低声道。

      接着用更微弱的耳语补充:

      “而且比起河流,感觉更像一个断崖,我们不会跌的骨头全碎然后他们正好来捡壳子用吧!?”

      同时另一边有道力扯动我的袖子,我了然极不情愿的掏出手机,看墨色中探出一只手指点上屏幕:

      [虽然没听看到河有点奇怪,但应该就在下面,继续往前。]

      我拽住尸体的缩回黑暗的手:

      “真的对吗?我和唐瑜都很不舒服,感觉、感觉有种恐惧感...”感觉前方充满恶意。

      [我们耽误太多时间,再久不安全了。]

      “那你怎么办?你说那个地方阴灵都不敢去会出大问题,云於语不敢去,现在的你靠近了也会被影响吧?”

      [没事。]

      见我没有松手的意思,他接着补充:

      [我看你们进去就走。]

      看我们进去就走...

      我脑子闪回军爷的话,云於语把秀姐送进塔就消失了。

      “沈殊...”我关闭手机,颤抖着双手握住那个僵硬的肢体:“我和唐瑜会努力活下去的...答应我你也不能出事。”

      尸体像是疑惑,最终点了点沉重的脑袋。

      我便示意沈殊先探探路,他往前挪了挪坐下去,似乎伸了一只脚往下探,我接着听见树枝被踩动的沙沙声。

      “下面有植物生长吗?”

      影子点头。

      “感觉到...呃,”我想问感觉到有水流了吗,接着想到探路的他已经没有感知能力了,转口问:“深吗?”

      黑影又点了点头。

      “跳下去一时半会儿上不来,要早做准备吗?”我让唐瑜站直,凑过去搭着尸体的肩企图往下看,感觉到他在旁边又点了点头,

      好吧...

      我深吸口气,

      用尽全身力气把旁边的人往下推去,

      那具躯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连串树枝断裂夹杂砂石滚动滑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黑色的影子往下坠落进了更黑的地方。

      我慌忙起身去摸另一人的手臂。声音打颤着往上飘“唐瑜,唐瑜快跑起来!”

      沈殊的躯体已经死去了,我推他的时候他甚至不能因为惊讶叫出声,只能安静的滑入了深渊。

      我念及此胸口涌出巨大的恐惧和悲伤,但接着咬牙忍住自责,连滚带爬的拉着唐瑜顺河边往上走。

      ——军爷和我们根本不熟,无法证明他的可信,同样沈殊的身体里有没有换人也不得而知,无法判断出来...干脆谁也不信。

      唐瑜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艰难的提起力气和我一起在黑暗中摸索朝前,

      “这这这!鱼糕你什么意思,你把他推下去了!?”

      “如果是沈殊他能理解我们的!”

      “你...但是..!”

      “算了好吧那现在怎么办!?要折回去吗?”

      唐瑜的声音也带着惊慌,他在移动中拽住我的衣服,我察觉到他的吃力伸出手拉住他胳膊,脚下不敢停顿:“肯定不能折回去!我们谁的话都不能全信,既然河就在附近,我们就自己去找,如果是塔的话远远的就能看见!”

      虽然我最初的打算是等沈殊率去到对岸后我和唐瑜再想办法,但发展没有计划那么顺利,时间紧急之下只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好。”

      唐瑜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不知道是不是靠近了河又开始受姜汰影响,此时喘的厉害,一边努力往前走,一边隐忍着问:

      “沈殊不会有事对吗?”

      我哽了一下,

      “沈殊说没事,他不会骗人的。”

      “眼下我们要先活下来,假设刚刚的是云於语,他虽然被推下去但躯体只要还在他就能回来,也许他熟悉路,要的时间更短,”

      我已经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举动,现在紧张的分析着局面,不断摸索地面都不能带走手心一直往外冒的汗。

      ——完全没想到的是没有看到河水,如果有河水也许能把沈殊的身体冲的远一点给我们争取时间,同时也能做个缓冲,可现在局面变得更紧迫了,没有看到河水的话...冥河指的是身边这条裂缝?

      周围重新滑入令人不适的寂静中,

      但脚步声凌乱,呼吸声沉重,耳边大脑嗡鸣不断,我和唐瑜噗簌簌往前,像空洞宇宙里唯余一大团挣扎存活的生物。

      “鱼糕,那么黑的地方...我们分开了再凑到一起,如果没有交流听不到声音的话,会不会牵着它们当中的某个走很久?”

      唐瑜突然说,

      我心跳如擂鼓,听他的话一愣,

      接着明白,慌慌张张推了尸体跑之后确实和唐瑜分开过几次,这混乱的当下我们当中多插进个不说话的人也未可知。

      那黑暗中就是三个人一起走了,我还一会儿拉一下这个一会儿带一下那个。

      这种画面令人脚下不稳,

      “那又能怎么办呢!”

      转头朝向唐瑜的方向,我用尽量坚定的声音打消这种恐怖的猜想:“接下来我们抓紧对方!”

      断崖在前方有一个拐弯,边缘在我前方绕过,接着弧向一边形成一个凸出的部分,就在这个慌乱转头的瞬间,我往前的半边身子探出去踩了个空。

      脚下没了土地支撑,下一秒我整个人重心失衡往下坠去,而唐瑜一只手架在我肩上,不知道是听了我的话还是也没反应过来,竟然跟着一起往下砸去,晚我半步被地上的裂口吞噬,原先的地方只剩下我的一声尖叫,很快消散在空中。

      疼痛接连不断的袭来,我感觉失重了片刻,接着撞上斜面,不知道什么的小颗粒小碎片混乱的剐蹭和拍打露出的皮肤,眼前各种深浅不一的黑灰飞速划过,然后唰唰旋转,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到我终于倒着胃口闭上眼睛,一阵混乱后听见自己落地砰的一声,大脑接着嗡一下,我眼前被混沌的黑包裹。

      意识像是被搅成了黏液,我像被泡进由粘液填满的罐头一样,许久之后才开始与外界重新建立联系,

      最初脑子里像开了个集市,各种声音画面嘈杂凌乱的挤成一团。

      然后声音逐渐平息,画面褪色,被睁眼和闭眼没什么区别的黑取代,

      我意识到自己躺着,但对于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丝毫没有头绪,只能反复的转动眼球,找黑幕里的颜色区别,再过了一段时间,我想起来刚踩空时候的惊惧,

      我摔到了裂缝底下...?

      唐瑜也和我一起摔下来的,那唐瑜去哪了!?

      重新捡起的除了刚刚的记忆还有浑身上下品种不一各自争鸣的疼痛,我艰难的克服那些令人想要尖叫的痛感,开始四下乱摸:

      “唐瑜!唐瑜——!”

      我出声呼唤,但没有回应,

      裂口底下的泥土更加复杂,干燥的颗粒夹杂着黏腻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左右摸了一阵,终于在身边一截处摸到了唐瑜,他身体温热,睡着了一样任由我怎么喊都没反应。

      不会撞到头了吧?

      这里的气温比上面高,沈殊那时候一伸脚就踩出沙沙声,下落的时候接连撞上了很多横生出去的棍状物...这片凹陷往上的侧面应该横长着很多树,以至于树叶枝干互相交错遮盖了上空,太阳一烤下面全是散不去的热气。

      唐瑜不会是后脑勺撞在哪棵树上了吧?

      我心里产生这样的猜想,顿时觉得苍茫无力,黑暗和绝望已经交织成网,只有我还挣扎在上面。

      但也可能唐瑜一会儿就醒了,不能自乱阵脚。

      数不清第多少次重建信心,我抛开所有恐怖的猜想开始摸索周围,准备碰运气找找藤蔓之类能让我拖动唐瑜的东西——我坠落的时候尖叫出声了,假如“沈殊”当时听到动静跟着在下面摸过来,这里也就不算安全。

      可手上的触感总是一致,找了一阵后我惊讶的察觉眼前黑暗的变化开始有微弱的明度区分,虽然并不知道原因,但至少知道自己没有摔瞎。

      再转头看去唐瑜的身影以一个模糊的人形横在斜面和底面的交界处,令人多少感到一丝安慰。

      实在找不到就只能找些小石头小树枝把他围一圈了,留个头呼吸,至少看上去没那么明显,有问题我还能随机应变。

      我那么想着有稳定了点心神,因为开始能分辨大致景物,我打算往更远的地方走走看,

      没想到几步之后看见了另一个人影。

      模模糊糊的人形,横在斜面上被一块凸出的大石头卡着。

      怎么会还有个人?

      ...是沈殊?

      视野模糊,我只能辨认个大概,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就被推翻了——我摔下来之后没有彻底昏迷,时间并没有长到按沈殊的速度能追上,而且他没有理由追上后把自己卡在那种地方,操控尸体站起来并不容易。

      那那个人是谁?

      黑暗中我仅能认出一个人形,更多的都是朦胧一片,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突然想,会不会我现在才找到唐瑜?毕竟都只能认出人的形状,我判断是他的原因也仅仅是摸到了人。

      可如果这是唐瑜,那我刚刚...

      混乱又开始袭击我,重新看回去远处还躺着我刚呼唤过的人影,依旧躺在原地没有动,再转回来眼前不远处也是个人影,同样一动不动。

      还有谁出现在这里吗...?我思考自己是不是摔傻了,甚至有些站不住脚——这个底下怎么也不应该有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对了,还有手机!看看脸不就知道了!

      我本能的选择刚刚确认过体温的人形先走过去。

      上帝保佑,一定让我看到是唐瑜健康的脸...

      我那么希望着,既害怕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睁眼看我,又怕看见两个人都长着唐瑜的脸。

      可还没等我走到原先那个人形的身边,整个人就僵直在路中间动弹不得,在有些燥热的裂口下,吸进肺里的空气也感觉冰凉一片。

      在我刚刚背对的地方,那个被我抱起来过的人形后面一些,又有一个人的形状。

      而这次这个人不容易被发现,他半边被树叶枝干的形状遮蔽,剩一个头在外面,而头那部分周围还有些规律的圆形影子,似乎是石头,

      [实在找不到就找些小石头小树枝把唐瑜围一圈,留个头呼吸,有问题我随机应变。
      ]

      好眼熟,这不是我刚刚打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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