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琴音(酷拉皮卡bg)》砂糖半暖

32、肖邦幻想波兰舞曲

　　当晚酷拉皮卡来到王宫，和兰朵共进晚餐。
　　他确实从前阵子超人的忙碌中恢复过来，气色好多了，身上还裹挟着没消散掉的黑暗大陆自然与风雨的气息。兰朵猜他一定是和小杰奇犽碰过面。
　　“又建立了一座新城市？”她问酷拉皮卡。
　　她从未关心过黑暗大陆的事，因而男人略显惊讶，但还是答道：“移民人口数量膨胀，城市的建设速度有些跟不上了，这次去是为了将几个黑dao家族迁移到新发现的平原，让他们去开荒。”
　　兰朵点点头：“香切丽斯的港口扩建会加快的，很快吞吐量增大，朝那边运机械和材料就更便捷了。莫雷尔还要办航海学校，培养能跨过无尽海的船长和水手。”

　　酷拉皮卡放下了勺子。兰朵在以自己的方式支持他——自她苏醒后，这是头一次发生。
　　男人敏锐感知到了什么。
　　“听说你去了友客鑫。”
　　“没错。”兰朵点头，“去参观了高楼，拍卖会，还有新世界博物馆。”

　　两人沉默了。酷拉皮卡知道，兰朵做这些事情，诚然绝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想走出国门看看真实的世界，但也有一部分原因，必定是因为自己。
　　“感受如何？”他问。
　　“我受到些启发，对于香切丽斯的未来也有些新的想法。”她就事论事，“等明年，埃利希从潘德加行省卸任，你能带他去新世界看一看吗？”
　　她声音中透露着遗憾：“我是没办法去的。女王决不能离开国土，去往那么遥远又危险的地方。但是埃利希可以。”
　　酷拉皮卡深深地看着她。每次离开，她都会以惊心动魄的速度成长起来，可是影子里她的灵魂仍旧那么清澈纯洁。
　　他预感到了接下去的对话会朝哪个方向发展。
　　“好，我会带他去的。”

　　兰朵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摇铃让侍从收走盘子，丽莎又给二人端上红茶。然后大宫女领着所有仆从退出了餐厅，轻声将门掩上。
　　兰朵盯着那杯红茶，她的面庞上留存着王室珍珠的自尊和骄傲，目光却柔和又包容。
　　“酷拉皮卡，你爱我吗？”
　　她曾经不敢问这个问题，也无比在乎答案。现在她问完这个问题后，不需要看青年的眼睛，就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她对答案无比确定。
　　酷拉皮卡沉重地叹息：“我爱你。”

　　兰朵夫斯卡想要隐藏起自己的表情，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像得到珍宝的小女孩，慢慢地扬起嘴角，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发现铺天盖地的满足和幸福被这个答案开启涌了出来。
　　她按着自己的左胸腔，尽量平静地说：“我不想用自己牵绊住你。就算你远在另一个国度，香切丽斯也能发展得很好。”
　　“所以，如果你真的需要留下来，那再留下来；如果不需要，不必勉强。”
　　“只要你还愿意以教父的身份庇护香切丽斯，香切丽斯就仍然服从你的安排，为你保障新大陆航线。你……不管是新大陆、责任、仇恨、亦或是爱情，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些东西锁住。”
　　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真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能活得自由。”

　　似乎有落于肩头的尘埃和灰烬被吹散了，酷拉皮卡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他的沉默有无声的张力，青年有些失礼的走到兰朵身前，离她非常非常近，在兰朵讶异的目光中，握住了她的手。他单膝跪在她身前，像个忠实的臣子，却以臣子绝对不会有的灼热目光与她对视。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教父问。
　　兰朵清晰的知道，只要自己此刻说出那两个字，他就一定会留下，而自己这次能完全获得他的爱情。
　　可是她的骄傲让她只是抿着唇，重复了一遍她之前的话：“我希望你活得自由。”

　　酷拉皮卡轻微地捏了一下她的手，修复性念能力让她的手被一层气场笼罩，所以总是温热的。
　　“如果我留下来……比如说，成为首相。那么女王会被掩盖在教父这个名号的光辉下。没人会记得你为国家付出了什么，只会知道是教父引领了一切。”
　　他将这些顾虑和盘托出：“甚至历史可能会淡化你的名字。渐渐的，也许子民对王室的尊重都会减弱。”
　　“王室早该退出历史了。”兰朵低垂着眼睫，声音低沉而有些模糊，“我从小就不想当女王，只想当音乐家。我不在乎作为女王被人忘记。”
　　她顿了顿，声音慢慢坚定清晰起来：“因为我会作为音乐家被人记住的。”

　　这是兰朵能说到的极限。
　　酷拉皮卡又一次握了握她的手，感受到传递来的生命的热度。终于，这次由他主动说出口：“兰朵，我想留下来，我也需要留下来。”
　　“让我陪着你吧。”

　　尘埃落定，像是伤痕累累的世界分崩离析化作粉末吹散了，自那以后从空白处开始的，都将是被希望之光笼罩的新世界。
　　兰朵从椅子上滑坐下来，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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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酷拉皮卡和兰朵女王陛下并没有结婚。
　　为了真正推行民主政治，淡化王室的影响力，教父先生不能作为“王夫”执政，“首相”这个头衔才是最合适的。
　　但香切丽斯的百姓们仍旧坚信，教父和女王陛下一定是如同童话故事里那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差的只是婚礼和仪式罢了。

　　莫雷尔子爵等人也是乐见其成。教父先生任首相最多只能八年，之后他将回归到女王家庭教师和顾问的职位，这也避免了他作为阴云永远笼罩在政坛顶端。

　　得知了酷拉皮卡的决定后，小杰、奇犽和雷欧力来香切丽斯看望他。
　　“酷拉皮卡，真是太好了！”小杰单纯的为他感到高兴，“公主小姐超级漂亮的！还很善良！我支持你留在这儿！”
　　“人家已经是女王陛下了。”奇犽斜睨没心没肺的小杰，又对酷拉皮卡说，“虽然名义上你们不能结婚，但是戒指之类总是要有的，你可别忘了。”
　　看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指点，酷拉皮卡只想笑：“明白。”
　　“半藏估计想打人了吧。”奇犽同情驻扎友客鑫的教父心腹们，“要把大本营从友客鑫搬迁到香切丽斯，这可是大工程。”
　　“这对新大陆开发也有好处。”酷拉皮卡显然是有把握的，“况且又不是一次搬完，第一步只是在香切丽斯落脚，并不是永远停在这儿，最终要搬到新大陆去。”
　　“嚯，这么大手笔。”
　　酷拉皮卡淡淡地：“那至少是三十年后的事情了。”
　　“挺好，这块资源耗尽内斗无穷的破地方，就留给顽固的家伙们养老吧。”奇犽说，“我们去新大陆。”他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肩膀，“你呢，就暂时帮我们守着后门。”

　　小杰眨了眨眼：“暂时？酷拉皮卡不是永远留在香切丽斯吗？”
　　雷欧力连忙拉了下小杰的胳膊，示意他别多问。酷拉皮卡却很坦然：“也许过个几十年，我会离开香切丽斯的。”
　　小杰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他们散场后雷欧力悄声给他解释：“是小公主的身体原因。”
　　“什么？”小杰瞪大了眼。
　　“哎，她当年不是被阴兽抓走了吗？”医生声音中的惋惜止不住，“她在地牢受尽了折磨，当时她几乎没命了……虽然人是救了回来，但是元气大大受损，再加上她根本不会好好修养，硬要当女王参加政务……”
　　小杰意识到言下之意，倒吸一口凉气。
　　“她体内现在还全是辅助仪器和人造神经，还有医疗念能力。”雷欧力叹了口气，“最多撑到四十岁吧。”
　　“这，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除非新大陆又有了不起的医疗发现。”雷欧力低落，“酷拉皮卡现在推进探索那么迫切，也有这个原因。”

　　小杰久久的没有说话。
　　半晌后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我会帮酷拉皮卡一起找的！探索这种事情，我才是最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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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朵的实际身体状况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兰朵自己是其中之一。
　　在香切丽斯内部，她谁都没告诉，尤其是埃利希。她将未来的希望都寄托在小骑士身上，可如果埃利希得知她真实的身体状况，一定会抛下政务，去新大陆帮忙找延命神药的。
　　所以兰朵选择隐瞒。

　　小骑士结束了潘德加行省的任期后，重新回到了中央，去军队中任职。他目前还是个少校军衔，但明眼人都知道，在未来他将成为军队的元帅，成为女王陛下最坚实的助力。

　　他正在宫殿里给兰朵讲解目前的军队构造以及军费开支，这时有大臣觐见。侍从官递来了大臣的觐见帖，正巧是关于裁军的事。
　　“你也留下来听着吧。”兰朵对埃利希说，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没一个省心的。”

　　等着外臣入内的功夫，兰朵理了理发梢，又坐直身体，重新变回完美的女王陛下的模样。

　　来人是西南某个城市的执政官，以前曾是贵族阶级，但在战争中因为胆小临阵脱逃，被褫夺了贵族封号。战后为了安抚旧贵族的人心，兰朵重新让他做了城主。
　　他一见到兰朵便礼仪完美地单膝跪地，激昂地控诉起来：“女王陛下，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打回医疗法案，不能再被内阁得逞了！”
　　兰朵将那觐见帖扔在桌面上：“不是说了吗，一切政务由内阁负责，不要再来找我了。既然他们通过了医疗新政，我就会支持。”
　　“女王殿下，您不能受内阁的摆布，教父毕竟不是我们族人！”男人心一横，更加激动地诉说，“他在给财政增添重压！从没听说过贫民不交一分钱就能去看病拿药，这种事情如果发生了，刁民会想尽办法骗取医疗金，而且商人们会动乱的，他们交的税款，没有用于港口建设和运河工程，却被用在贫民身上，商人们不会接受的！”

　　“是啊，医疗新政便宜了小民，大商人和大贵族的利益会受损，这我知道。”见他说完了，兰朵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还知道，运河修好后，你的苏伊城就能尽快收上第一笔航船税，收留你的达玆公爵也能免掉巨额的陆运支出。”
　　她语气平静，甚至是温和的，但大臣还是瞬间就满背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低下头。

　　“别紧张。”兰朵笑了。她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王座扶手，俯视着满头汗水的臣子：“你说的几个问题切实存在，如果新政真的推行，细节确实要拿捏好，商人那里也要给出补偿。”
　　“我会和酷拉皮卡说的。”

　　没想到城主听到这个名字，就像被打了鸡血，忘记了女王的威严，斗志一下子又高昂起来。
　　“您不能太倚重教父！现在街上的孩子都在传唱首相英明，您的画像都被替换成了教父的画像，那个人对我们国家的控制已经让人害怕了！”他痛心疾首，“您爱他，所以无条件相信他，可是……”
　　“我有数。”兰朵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非常强硬地打断他，结束了会面，“你下去吧。”

　　等大臣走后，兰朵对埃利希苦恼地摊手：“旧贵族们期待我能制约内阁，维护他们的利益。”
　　埃利希看得很透彻：“觉得教父碍眼，觉得您因为爱情软弱无能的人……总还是有的。”他摇头，“战争结束还没几年呢，他们就忘了当初为了得到教父庇护，有多么殷勤巴结。现在眼看香切丽斯秩序建立了，貌似不需要保护伞了，就贪心想要更多。”

　　兰朵已经接受过太多与方才类似的谏言，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她平静道：“人之常情。埃利希，我甚至觉得这是好事。”
　　“好事？”
　　“香切丽斯自立的骨气没丢。”她语气中有欣慰，“我真怕被庇护久了，人民成了菟丝那样只会攀附强者的胆小鬼。”

　　埃利希苦恼：“旧贵族和新贵族以及平民阶层会不断冲突的，他们总拿酷拉皮卡阁下这个外人作为宣泄口。现在酷拉皮卡阁下好歹能镇得住，有您在，旧贵族也不会和内阁撕破脸，可以后……”
　　兰朵笑了：“以后，那就要交给你啦。”
　　这一刻她似乎变回了调皮的躲在琴房的小公主，在朝栗子树上穿背带裤的男孩招手：“我希望香切丽斯能一直和平富饶，能作为通向新世界的口岸，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她站起来走到埃利希身边，现在少年已经比她还要高了，于是兰朵轻轻拍了下他的背：“以我的能力，只能做到这样。埃利希·冯·莫里斯，以后，就要交给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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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埃利希·冯·莫里斯，以后，就要交给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