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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

  •   吴阒听得一头雾水,怕是自己走神错过了什么,疑惑问道:“皇上,接谁?”
      毛笔扔到一边,皇上起来抓住吴阒的肩膀,手止不住地抖,声音也在颤动,“是他,左雁!”
      “啪嗒!”小福子手里的砚石掉到地上,顾不上捡,人像遭受雷击般呆呆杵在原地。
      “小福子,那是左雁的刀!你见过的!对吧!他没死,他还活着!朕要接他回家!吴阒,叫你爹不要回来,让他跟着公主去辽国,把左雁接回来!快!”
      “皇上!”
      “别皇上了,快去通知吴子林,快......”
      “皇上冷静!”吴阒抵上性命厉声打断了皇上的催促,“皇上您冷静啊!那不见得就是左雁!只凭一把刀就断定什么面具将军是左雁未免太过草率!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左雁,他怎么就当上了辽军统帅、替辽人卖起命了?皇上您想过没有!?”
      皇上松手放开他,一言不发走到窗前,窗外梧桐冠盖亭亭。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任由风不断掀动衣襟,发出扑扑的声响。
      小福子低头收拾桌面和地上的狼藉墨迹,吴阒慌张地想搭把手,小福子扭身拒绝,默默退了出去。剩下吴阒站在桌前手足无措,感受到难以言喻的压抑,开口道:“皇上.....”
      皇上仍站立在窗边,像站了太久太久魂魄早已飞走,不动,不应。
      吴阒何尝不希望左雁还活着,可他不后悔对皇上说了那些话,重来一百次他还会说一百次,因为现在在左雁的朋友之外,他更重要的身份是禁军统领。

      君臣不欢而散,可接下来的几日里,皇上表现得像没这回事一样,提及辽国战况和面具将军时丝毫不见动容。得知安迦接走静怡公主后,命吴子林按原计划返京。诸事一如往常,只是不同吴阒讲话。
      从前惹了皇上不高兴,吴阒总会找小福子帮他探皇上口风。这次,小福子也对他避之不及。远远看见就躲着走,根本不给他接近的机会。吴阒郁闷得回家向吴畏诉苦,那人不是左雁还好,要真是左雁,你弟弟这辈子就完了。

      旁人哪里知道一则辽国战报会引发如此多波折。譬如李婉姣,只为公主远嫁尘埃落定而欣慰,亲自煮了八宝汤给皇上送来。
      “坐。”皇上对她客客气气,“晴儿离开了,出云宫一下子冷清许多吧?”
      李婉姣舀了一碗汤,端到皇上面前放下,“公主活泼可人,无论何时何地有她在总是热热闹闹的......平心而论,臣妾确有不舍,可更为公主找到好的归宿而高兴。这几日臣妾会多去陪伴太后,免得她太过思念公主。”
      “嗯。你有心了。”皇上放下一本奏折,看着李婉姣。
      预料之外的对视让李婉姣怔住了,脸上不由自主地发烫,火烧火燎到了耳朵根。
      皇上见她发愣,便问:“找朕有事?”
      “啊,不是。”李婉姣缓神,“入秋了,天干物燥容易生火气,皇上得空尝尝这八宝汤,滋阴润燥的。”
      “好。放着吧,过会儿喝。”皇上又翻开一本未批阅的奏折,见李婉姣的身影仍在眼前,“还有事?”
      “过阵子就是中秋,中秋过后就是大日子——皇上的生辰了。太后说今年生辰礼交由臣妾操办,就想问问皇上的心意,可有特别中意的......什么,臣妾好早点着手安排。”
      皇上貌似顿了一下,随即道:“没什么,你看着办吧。”
      虽是交付信任之语,可李婉姣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失落,似肃杀寒意让她心中含苞待放的希冀瞬间凋落。
      “朕的意思是,贵妃看着办就好,朕信得过你。”
      只简单一句话,李婉姣觉得希望还在。

      千里之外,辽王与静宜公主的初次见面都超出了他们各自的期待。
      连晴晴以为安迦必然粗陋野莽,什么“漠上美男子”不过是粗人里稍微精细点的。可当她头上的红纱挑起,眼前挺拔而立的实实在在是位美男。身长肤白,举止文雅,眼若晨星,她心中狂喜,脸上也一时挣脱矜持笑了出来。
      就这一笑,让安迦明白了什么叫笑靥如花。不仅她是花,最高贵清纯的芙蓉花,而且她的笑,仿佛可以号令世间所有的花都应声绽放。以为连世初送来个刁蛮公主,本人其实这么可爱的么?
      见安迦看自己看直了眼,连晴晴带着笑意大方问道:“大王?我的夫君?”
      安迦憨直应道:“嗯,我的公主。”

      谁都没想到这桩政治婚姻竟然契合得胜似多年郎情妾意,着实教人称羡。左雁平定古尔库叛乱率军回归时,辽王夫妇仍沉浸在新婚燕尔的甜蜜中,甚至过于腻歪时不时就会引发不满。
      安迦与飞凌霜一同迎接英雄凯旋,风尘仆仆的左雁打趣道:“大王气色不错,与静怡公主相处还算和睦?”安迦话还没说嘴角先上扬,“和睦,公主很好。”
      “啧啧啧,”飞凌霜撇嘴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哎呦真看不下去了,典型的色*欲熏心!”
      安迦怒怼:“你给我闭嘴!”
      飞凌霜越发来劲,“瞧瞧你的态度!在周国公主面前卑躬屈膝,在我面前倒作威作福!我也是公主,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还知道你是公主?你哪里有公主的样子吗?人家晴儿......”
      “打住打住!”飞凌霜捂着耳朵,“我怕我耳朵长针眼!你就是心歪了,一碗水端不平还不承认!”
      安迦百口莫辩,朝左雁挤出尴尬的笑容,“别听她胡说,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晚点我有事和你说。”
      左雁可不想卷入兄妹间奇怪的争执,乐得赶紧脱身,“好,我先走,你们继续!”

      安迦早已差人备好热水,待左雁痛快地洗了个澡后又送上烤肉和酒菜,与他之前对左雁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左雁如数笑纳,无功才不受禄,他帮了安迦这么大忙,这点小恩小惠算什么?再大份量的他都敢接。
      多日疲乏加之烈酒上头,左雁沉沉欲睡,安迦像掐算好了似的卡着时间赶到。
      “再不来我就睡了。”左雁坐在桌边撑着头,强打精神招呼安迦。
      安迦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真诚道:“这次多亏你了,谢谢!”
      左雁摆摆手,“小事一桩。”
      “经此一役,那些思想老旧的部族首领们彻底消除了对我的质疑,这不是小事,草原团结一心是天大的事。汉人说大恩不言谢......”
      “别!我不是汉人,我需要你的酬谢!”
      “啊?”
      “我娘不是辽人吗?我怎么也算......一半一半。”
      安迦不禁发笑,好脾气道:“说吧,想要什么酬谢?”
      左雁早有准备,“那根‘刺’。”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现在是大王!”
      安迦看着左雁,认真道:“真的。父王为了保护内应的安全,从未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甚至联络的书信都经由秘密渠道传送,由一老者誊抄后再交到他手中,现在是我手中。所以,别说我无从得知那‘刺’到底是什么人,连他的笔迹都见不到。”
      左雁不死心,“那老者呢?”
      “不见外人,只收发信函,父王曾下令任何人不得前去叨扰。”
      “倘若非要去见呢?”
      “恐怕他会自尽谢世也不留一丝线索。”

      “......”左雁起身走到床边,甩掉靴子躺下,“明知道我要什么还没法给,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赶紧走走走。”
      安迦跟到床边,“因为我有事求你。”
      “不行,请回吧。”左雁冷漠谢客,见安迦还不走,补了句,“不走我也自尽了啊!”
      安迦苦笑,拢着声音道:“如果你帮我,我答应给你看下次传来的密函。”
      左雁一扫萎靡之态,激灵坐起,“帮你什么?说。”
      “组建一支强悍的军队,你做大将军。”
      “来真的?不是有切达吗?达力还那么支持你,难道你信不过他?”
      安迦朝床里边蹭了蹭,挨着左雁,推心置腹道:“切达人虽善战,但一直都不懂得迂回,更别提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难听点说,就是无脑莽夫。这次与古尔库作战,完全展示了你的帅才。若得你相助,可以预期辽军风貌翻天覆地的变化。再说那达力,按理说因为洛纱一事应对王室仇视才对,但他似乎毫不介怀,这种支持总让我觉得不踏实。你就不同了,论起来还要喊我一声小舅舅......”
      “喂,大王!您现在跟我论亲戚?早先要赶我走,又不让我摘面具的是谁啊?”
      “现在也没说准你摘面具......”
      左雁气结,真是好有原则的一个辽王啊。
      安迦继续怀柔攻势,劝说道:“不急,好好考虑再答复我。但你要是不想那‘刺’在周朝中掀起什么风波,还是答应为好。”
      “我想不通啊,之前嫌我吃里扒外,怎么现在还想帮我除掉你们自己的内应?是不是诈我呢?”左雁盯着安迦的眼睛,试图抓住他的破绽。
      安迦跳下床,掸了掸衣袍,“从前觉得周辽之间只有仇恨,现在不同了。”
      “哪里不同?”
      “周人和辽人不仅可以互不侵扰,还能相亲相爱......”
      “啊——”左雁崩溃地捂脸,“小姨娘说得没错,真是色*欲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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