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章五十三 如果这都不算爱 III 城池陷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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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三 如果这都不算爱 III 城池陷落
阿玛斯塔夏的夜晚永远是清冷的，除了不时从大草原那一端吹来的冷风，和夏季蚊虫的鸣叫，还有美丽的如梦如幻的月光星辉从天幕垂落，将整个黑色的世界笼罩——这样的夜色，白玉堂看过无数次，却是第一次感到寒冷。
削薄的唇紧抿着，显得刻薄而绝情。白玉堂站在展昭身前，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执拗的不愿放开桎梏对方的手。
展昭望了他一眼，就着他手臂的拉扯力道站起身，道：“走吧。”
白玉堂一怔，问道：“去哪？”
“回驻地。”展昭走在前面，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臂。走到摩托车旁，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回过身体问道：“你的眼睛？”借助月光，看见那双狭长的凤目里带着些许血丝。担忧的皱起眉，展昭不赞同的开口说道：“眼睛对一个狙击手来说，有多珍贵你不知道吗……太乱来了。”
“……嗯……”白玉堂眼神闪烁，含糊回应。即使到了这时候，展昭依然愿意对自己温柔——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温暖和疼痛。
扶起倒在地上的摩托车，展昭看了看自己停在森林里的那一辆，道：“那一辆摩托就先停在森林，明天再骑回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下挂在车头的摩托车帽递给白玉堂，“你戴上，眼睛别再受伤了。”
“你带我吧，我闭着眼睛就行了。”白玉堂将车帽推回去。两人跨上车，他合了眼，头颅挨着展昭的肩颈，对方的发丝随着劲风在脸上拂动。
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么亲近呢？脑子里这么想着，白玉堂稍稍搂紧展昭的腰。风声掩盖了他身前，传来的一声接近于无的叹息。
除了停车的空地有一点灯光，驻地沉寂在一片昏暗之中。在这里，无论谁来谁去，都不会让人有兴趣多看一眼。
两人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一直到梳洗完毕躺到床上，展昭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而白玉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跟着一起沉默。
窗帘半掩，轻柔的月光照亮了单人床的床尾，稍显拥挤的空间让两个男人的身体贴合。尽管展昭的呼吸平缓，但白玉堂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白玉堂……”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有些压抑，展昭开口说道：“……知道你和诺兰的关系，我确实很生气，但更生气的，是你一直以来的做法……从不顾我的意愿把我送走开始，直到今天的隐瞒……明白你只是想要保护我，但是，我不是女人，你这样做，是对我的侮辱……”
昏暗与寂静之中传来陡然加快的呼吸声，贴合的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展昭侧着身，眼睛望着墙壁，那里隐约有枝桠摇动的光影，他淡淡说道：“刚刚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和月华通过电话，告诉她你一切安好……月华很担心你……快挂电话的时候，月华问我，到底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喜欢？”那个聪慧果断的女人，在沉默半晌后这么问自己，声音抱怨却温柔。
“……霸道任性，蛮横骄纵，我行我素，唯我独尊……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呢……”话语的最后，变成一声略带倦意的低叹。展昭没有再说话，借助夜色掩藏了嘴角的苦笑。
——霸道任性，蛮横骄纵，我行我素，唯我独尊……这些他都了解。可他要怎么说？说这些他了解的东西，正是他爱他的理由？
——因为，身旁这个极度冷傲自我的男人，已经决定好要用之后的所有岁月和自己在一起，相互信任，关怀，依赖。
“……真是……”从展昭嘴里无意识逸出的，低微的呢喃声让人听不清，他沉默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说道：“……不是因为愧疚，或者感激，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才决定要在一起的……”
初见面，带着三分欣赏的好感，越是相处，越是了解到白玉堂隐藏在内的另一面。那种纯粹的自我，展昭从未见过的，没有一丝阴霾的辽阔明澈，让他一边欣赏一边暗羡。而那个炙热的夜晚，他的选择虽然不是一时冲动，但确实被当时的气氛所蛊惑——当知道有一个人珍视你超过他自己的时候，一颗心无法不为之柔软。
展昭能确定自己不讨厌白玉堂的亲密，被后者信任的感觉甚至让他隐隐愉悦，也能确定自己十分在意对方。可是这种感情就是爱吗？他们认识才多久？不过六七个月，关系却已经突飞猛进，从陌生人发展到床上。甚至在这段时间中，还掺杂着一大堆的意外，真正属于两个人私有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展昭还来不及调整好自己。尤其是在他以为，自己重新回到这座岛屿后，会有时间和白玉堂慢慢协调两人之间的步调，却突然接到对方的‘死讯’，然后，一切原本预想的步骤都被打乱。
——可是，这些还不够吗？
展昭默默问自己：够了，他记得病房外默默守护的背影，也记得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还有接到‘死讯’时，仿佛失去一切的空洞茫然。
难道一定要把所有的情绪，都整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才是爱吗？
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就不是爱吧。
展昭转过身体半撑起来，隔了一层夜色，似乎就可以坦荡的说出放在心里的话。这一次，他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缓缓说出，如果不是此刻房间过于安静，也许没有人能听得到。
“……白玉堂，我是很认真的想过，希望这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白玉堂的身体猛地震动了一下，明明展昭的语气平静一如往常，他却觉得这句话，比他听过的任何情话都要甜蜜动人，都要让他无法抑制心跳加速。淡淡的燥热涌上脸颊，不是羞赧，而是激动，难以理清也难以平复的情绪，让白玉堂在一瞬间陷入混乱，他还没有做出反应，就感觉眼睛被蒙住。
“我想，我们都需要学习怎么去和对方相处。”声音带着微弱的笑意，虽然对展昭的表情一无所知，但白玉堂可以感觉到，在他的语气里流淌着温柔，“……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
手心传来睫毛颤动的触感，耳朵听见白玉堂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展昭稍稍笑了起来。他的表情并不丰富，眼神却十分温柔，恍若湖水被风吹过轻轻荡漾——可是黑暗中没有人能看见。
“……但是现在我很想这么说……”温热的吐息吹拂过白玉堂的嘴角，最后几个字消失在贴合的唇间，有几缕柔软微凉的发丝落在脸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白玉堂禁不住睁大眼。
“现在，睡觉，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展昭低声说完翻身躺下，当闭上眼睛时，一切都是安宁的。
我不会再犹豫了。这是展昭对自己的承诺，他会等这个男人做好准备，包容信任也好，难过受伤也罢，他愿意付出也愿意静候——直到某一天完全透支。
因为确定了，觉悟了，因为下过了决心，所以在重新踏上这座岛屿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需要再犹豫不决，也不需要再担忧什么，只需要看着前方，一步一步走过去。
因为，他选择了这个男人。
窗外有风吹过枝桠树梢的呼啸，白玉堂睁着眼，身旁舒缓的呼吸声告知了他，男人已经沉睡。他移动右手，手指搭在枕上，触及到展昭散开的头发。他的指尖顺着发丝一点点摸索，从发尖到发根，再下滑到脖子，曲折起来的肩臂，最后停在腰部。
白玉堂张开手臂，小心环住展昭的腰身，然后上半身挪动靠近，轻轻贴合后者的背脊——这姿势分不清是想要将男人抱进怀里，还是让自己依附对方——黑暗中，高挑的剑眉微微颤抖，彻底睁开的凤目带着几缕血丝，目光晦暗。白玉堂薄唇紧抿，似乎是恼怒和拒绝接受，又似乎是压抑着狂喜。
……展昭……展昭……展昭……靠的近了，呼吸间全是属于对方的气息。这一刻的世界，所有一切都在脑海中远去，就只有这个男人的名字存在。什么阿玛斯塔夏，什么缇兰教，什么假宝石钥匙，什么猎头者……一切一切都是虚妄，只有这个男人才是真实。
“……呵呵……”白玉堂薄唇蠕动，低笑声变成叹息，“……你赢了……”——展昭沉睡着，所以他没有看见白玉堂脸上近似认命的无奈妥协。
白玉堂侧过头，嘴唇印在展昭的后颈，血肉的温热隔了一层皮肤传来。
他原本以为展昭会发火，会愤怒，或者继续那场没有开始的暴力行为。白玉堂设想着自己那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并列出了各种方案。
但是什么都没有。
展昭只是包容，从头到尾，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可白玉堂已经不得不举手投降。
……你赢了，展昭……
假如你我之间是场战争，那么，展昭，你是最后的胜利者——即便你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从此以后，你是王，而我是你的城邦。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章五十三 如果这都不算爱 III 城池陷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