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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章五十二 如果这都不算爱 II 星空倒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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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二如果这都不算爱 II 星空倒影
如塔兰图拉所说,勋章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了驻地。互相打过招呼,女佣兵从属于自己的武器里翻出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大致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没事。”俄罗斯大汉随手抹过额头的汗水,双臂用一力,肌肉隆起,将装有武器的箱子扛到自己肩上。他随口问道:“耗子呢?”
“我先通知一声,耗子心情不好,你别踩到地雷。”塔兰图拉说罢,忍不住干笑两声。即使身为战友,她同样也在白某人迁怒的范围之内,区别只在于程度的深浅而已。
勋章前进的脚步,因为回想起某些不算美好的记忆而稍稍停顿,然后沉默不语跟在女佣兵身后,向休息的房间走去。
虽然之前已经幻想过,白玉堂的心情到底会不好到什么样的程度,但当勋章看见坐在椅子上,全身散发着拒绝靠近气息的狙击手时,还是忍不住瞥眼望向塔兰图拉,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被甩了!塔兰图拉做完口型,无奈的耸了耸肩。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期待看家暴了,毕竟看暴风灾难片,和身处暴风之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勋章看到这个消息,有些怪异的皱起眉。转头望向对面狙击手那张没有情绪的华美脸孔,他十分英明的决定,不去掺合别人家的事情。
“东西呢?”悦耳的男低音没有扬抑顿挫,白玉堂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战友。虽然心情恶劣,但他没有忘记正事。
勋章将装满枪械的箱子放到桌上,打开盖子,把一件件包裹完好的武器摆出来。三人沉默着开始检查各自的武器,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枪膛滑动,子弹上夹的声音。
修长有力,稳定干燥的双手快速动作,将手中□□□□特殊定制型,92T-B手枪拆开。白玉堂仔细检查每一个部件,确定一切无误后,子弹上膛。他右手平举起手中枪械,狭长凤目顺着瞄准基线望去——百米之外,是展昭所在的房间。
虽然时间短暂,并不足以让男人彻底冷静下来。但双手一旦握住武器,就本能的排除所有会干扰到自己的因素,进入临战戒备状态——拜这一点所赐,白玉堂现在很冷静,十分的冷静,因此,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大脑,得以将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严重影响到自己的事情过滤一遍。
凤目森冷,眼底却藏着疑惑,白玉堂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搞砸了?明明是那么希望保护对方,可为什么又让他难过?为什么这份情感没有明确之前,那些不时的苦恼和烦躁都是甜美的,可现在明确了,反而会觉得痛苦?
凤目微微眯起,移动手中枪械,枪口瞄准身旁的活物。白玉堂现在有种强烈的,希望毁灭掉什么的欲望。
“喂!你干什么?!”略带惊怒的质问声,勋章以和自己高大的身形不合的敏捷动作闪到一边。
白玉堂放下手中的□□92T-B,眨了眨眼,缓缓说道:“…………试试感觉。”
试试感觉,那你前面的停顿是什么意思啊啊啊?!勋章压抑着不停抽搐的嘴角,内心在怒吼,虽然知道白玉堂不会真的对自己开枪,但,假如只是从自己耳边擦过呢?又或者刚好落在自己脚边呢?
“我由衷觉得,耗子,你活着就是一种对世界和平的挑战!”
塔兰图拉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说出以上感叹句的俄罗斯大汉,心里除了钦佩,更多的是愉悦——狙击手最终没有把迁怒的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
闻言,白玉堂沉默不语,他低下头,开始组合被拆分开来存放的狙击步枪。
枪管套上枪机,固定好光学瞄准镜和枪托,上弹夹……勋章瞥见他手中渐渐成型的,当今世界使用最广泛的大口径狙击步枪之一,□□——同样,也是特别定制型,□□M82A1-T-B——即使在大热天也忍不住感到背脊掠过一阵寒冷。
俄罗斯大汉可没有忘记,某次行动中,就是眼前这位沉默的狙击手,在只有最后一发子弹的情况下,将手中之前解决掉敌方直升机,工事掩体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拿来打人的事情——当时的自己就潜伏在近处,眼睁睁看着不远处还在活动的敌方首领,一瞬间变成爆米花,艳红色的爆米花,同时,猩红的液体淋了自己一身。
* * * * * *
当夜。
男人是一种需要理由,才能展开行动的生物。
如果没有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们往往不会像女人那样,只因为心中的感情而行动——无论那理由多么薄弱,多么不可理喻,可只要那是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一切不合理成立。
所以,即便白玉堂面无表情,心情依然恶劣没有恢复,还是端着今天女佣兵做的晚饭站在房门口——因为展昭没有出席今天的晚餐。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在门前的空地上化作一个光的方框。白玉堂在方框里站了将近三分钟,才抬起手敲门。
咚咚。
没有人回应。
咚咚咚。
依然没有人回应。
咚咚咚咚。
还是没有人回应。
事不过三,何况是向来缺乏耐性的白玉堂。他扭开门把推开门,不算大的房间一览无余,整洁的床铺,半开的窗户,空无一人。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浴室里也没有人存在,但白玉堂还是唤了一声,“展昭。”出口的声音莫名有些暗哑。他一把推开浴室,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挂在墙壁上的镜子,倒映出一张微露出惊慌的脸。
白玉堂随手放下餐盘,转身向停发车辆的空地跑去。黑夜里,驻地只亮着几盏白炽灯,飞蛾围绕着光源上下飞舞。他视线一扫,立刻发现不见了塔兰图拉的摩托车。
“狼蛛!”径自打开门,白玉堂急声问道:“展昭是不是骑走了你的摩托车?!”
“滚!!!”比他的声音更大的,是女佣兵的怒吼,“你妈没教过你进女人的房间要敲门吗?!!!!”虽然立刻用浴巾挡住,但依然被动态视力极好的狙击手收入视网膜的,是塔兰图拉赤、裸丰满的女性躯体。
“男人婆!”双眉不耐的扭曲起来,白玉堂的表情渐渐带上几分狰狞。他执意于自己的问题,沉声道:“你的摩托车呢?!!”
“他骑走了!”目送白色的身影飞快远去,塔兰图拉恶狠狠瞪着大开的房门,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开嘴。混杂了中文,法语,英语,俄罗斯语,四大语言的国骂,足以令任何男性生物为之冷汗淋淋。
这一边。
跑到停车点的白玉堂,打开自己摩托车的车灯。凤目一扫,就看见一条车轮印向驻地外延伸而去。他蹲下身,手指捻了一把泥土。表面干燥,内里还稍显潮湿的土壤,说明离开者刚走不久。
白玉堂跨上摩托车,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将速度飙到最高。迎面的劲风让他的脸,和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身体感到疼痛,削短的黑发狂舞。
白玉堂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个人想要隐藏起来,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也许,再也找不到了——薄唇紧紧抿起,形成一条刻薄的直线,原先的惊怒渗进恐慌。
正是夜间,只能借助星月的光辉和车灯追寻车轮印,没有护目镜,只能眯着眼睛保护柔弱的眼球,所以当白玉堂看见坐在大草原边缘的人影时,恍惚之间,以为那只是一道幻影。
“展昭!!!!”
呼喝声在夜色中响起,坐在大草原边缘的人影动了动。白玉堂停下车,摩托发出一声刺耳的,拖长的滋音。没有去在意倒地的摩托,白玉堂跑向对方,一手狠狠拽住他的手臂,不顾那力道会留下难以消散的淤痕。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追过来……”熟悉的,清朗的男中音在近处响起。
白玉堂一手捂着刺疼的眼睛,右眼勉强睁开,死死瞪着坐在身前的男人:端正的容貌,清俊的眉眼,沉静的神情,甚至连抬头凝望自己时,眼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熟悉的。
几乎刻骨铭心。
“……你……”薄唇蠕动也只是说出这一个字,白玉堂咬牙切齿。
展昭没有动作,任由他大力拽着自己的手臂。望着白玉堂变化不定的脸,他突然说道:“你来啦。” 说罢,嘴角轻轻上扬,形成微弧。那似有似无的微笑顺应脸上的纹理一点一点绽放,十分清淡,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只有眼中印着一层薄薄笑意,月光之下有着一如往常的沉静温柔。
白玉堂突然觉得满身戾气都被安抚,先前惊怒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平和。
‘你来啦。’只此一句,好像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候,从未离开,不会离开。
只要自己愿意追上来。
只要自己愿意。
白玉堂深呼一口气,下意识放缓了语速唤道:“展昭。”
“嗯?”
“你要走吗?”
展昭稍仰着头,他的眼睛幽深而平静,眼里倒映着阿玛斯塔夏的夜空,深沉如墨,一望无垠。
还有银白色如纱织轻羽的月光,和细碎闪烁的星辉,在那眼瞳之中流转。
还有,一个白玉堂。
“我在考虑。”清朗温和的嗓音低低的,这温柔的声音曾亲昵的唤过白玉堂的名字,而现在展昭表情沉默,眼里三分沉静三分温柔,余下四分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