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风月》rainkc

13、第 13 章

　　A大附中校门口。

　　门卫室里不断传出四十多岁女人特有的大嗓门，门口的小贩忙碌了一个中午终于闲下空来在那儿闲聊。

　　“欸，什么情况，有家长在闹事啊。”

　　“不清楚，估计是吧，吵吵好一会儿了。”

　　“我还以为这么好的学校家长素质都不错呢。”

　　“切，我告诉你，再好的地方，也是什么人都有的，A大附怎么了？”

　　“呦，瞧你这话说的，你不想让娃儿上这学校啊，踏进去就是光宗耀祖，一只脚就进了重点大学。”

　　“得了吧，我那小崽子就是打工的命，没那儿脑子，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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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卫室里烟雾缭绕，老大爷悠哉悠哉就是不松口，王霞已经在那儿骂骂咧咧了好一会。

　　“我跟你说了我女儿是这儿的老师！我就是来找她的。”

　　“大妹子，我们这有规定，周一到周五不让外人进，这样，你给你女儿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也就放行了嘛。”大爷在那儿支着个二郎腿听着相声，重复了几遍也不见生气。

　　“有这必要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看门的嘛，屁事一大堆，真拿自己当根葱看。”

　　“欸，你这个人，说话要讲究素质知道吧。”

　　“谁不讲素质了，你说谁不讲素质了？！”

　　“得，我呀，也不跟你说了，这不已经下课了，你闺女叫啥，我给你传，行了吧。”

　　电话刚拨通，大爷乐呵呵地开口，“小顾啊，”

　　王霞一把抢过电话，“顾林，你妈我在你学校门口被拦住了。”

　　“等什么等啊，我就现在找你有话说。”

　　“我告诉你，顾晨是你弟弟。”

　　“你等我会儿，”顾林打断了她千篇一律的长篇大论，“我这还有事，你在门卫室先坐会。”

　　“行，我跟你讲，这事今天你必须给我弄好了，不然，喂？喂？”。没等王霞说完，顾林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断声嘟嘟响起，王霞气结，愤愤把别人的手机摔到了沙发上。

　　门卫大爷眯眯眼，也没再搭话，不在意地继续晃悠着脑袋，继续听着自己的相声。

　　办公室里。

　　“说吧，你这成绩最近坐的不是过山车，是蹦极知道么，一落千丈。”顾林淡淡扫了眼跟前这位一脸冷漠的学生。

　　一八几的大个，嘴角和额头都泛着乌青。

　　“憋着一把力气就知道打架，你怎么不去做体育特长生啊？”

　　对面的男生一言不发，面色平平。

　　“不想去B大了，不想学计算机了？”

　　察觉到他错愕的目光，顾林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纸，抽出一张递给他，“这不是你自个写的吗？”

　　男生视线盯着这张已经泛黄的纸张，一笔一画来自于两年多前对于自己的期待。

　　恍如隔世。

　　半晌，他垂下头，颓然地开口，低声说道，“不公平，老师。”

　　不公平，凭什么有人吃喝玩乐，成绩烂得一塌糊涂也可以在这所学校里待下去，不公平，为什么他们轻轻松松就能把别人期待已久的名额给占为己有。

　　就因为普普通通，所以任人宰割，连努力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你这样让我都没有底气，”顾林轻声说，语气有些遗憾，“我在跟校长争取的时候，你就让我拿着这样一份成绩单上去吗，说被替换掉的这个人，也不过如此？”

　　什么？？？

　　少年惊喜万分，眼里立马便有了细碎的亮光。

　　顾林轻笑开口，“别让我那么丢人，好吧。”

　　喜讯太突然，还像是一场梦。

　　男生小心翼翼地开口求证，“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吗？”

　　顾林点头，男生得到证实，人像重新活过来一般，一扫之前的满脸丧气。

　　“还有，这次打架写份检讨，下不为例。”

　　“知道了，老师！”

　　顾林冲他笑笑，“行了，出去吧。”

　　这段时间的交涉已经有了成果，顾林本想等一切都定下来再来找他谈话，结果他直接打了一架把自己给送上来，这样也好。

　　事情处理好，顾林径直去门卫室见了王霞。

　　王霞在那儿已经等得老大不耐烦，见顾林进来，讽道，“呦，这忙起来连妈都不见了是吗。”

　　顾林没理她，先是冲大爷打了招呼，“张大爷，麻烦你了。”

　　张大爷坐在摇椅上假寐，闻言挥挥手，表示都是小事。

　　顾林将王霞带了出去，又将车开出来，“你中午还没吃饭吧？”

　　王霞还是第一次坐她的车，正在车后座四处打量。

　　顾林专心开着车，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目不斜视，“想吃什么？”

　　王霞左摸右碰，闻言冷哼一声，“我可吃不起你的饭，你这车还不错，本来还说把你这车卖了给你弟弟买辆新车，现在啊，我看都不用换了，挺好的。”

　　“这事没得商量，顾晨想要就自己买。”顾林语气轻飘飘，说的话如同火上浇油，“您别说了，没用。再说了，你不也可以出钱么？”

　　王霞一听这话火气就直窜脑门，“顾林！”

　　“顾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还是这样，就别怪你妈偏心了。”

　　顾林好像听到了一句很好笑的笑话，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偏心啊。”

　　王霞最看不过眼的就是她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顾林，帮着你弟，什么都好说。妈没要求你其他的，你当个姐姐有个姐姐的样吗。”

　　“当初知道你是个女孩，我都给你生下来了，给了你这条命，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顾林扯了扯嘴角，“你消消气，看看这附近有什么想吃的。”

　　王霞再一次被自己女儿的一句话给噎住，吼道，“不吃了！我要下车！”

　　“您想好了？”

　　王霞破口大骂：“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留下来!女的都是赔钱货！”

　　顾林淡淡道：“您不也是女的吗？”

　　王霞气结，“停车！”

　　顾林噌的一层把车停在路边，“行吧，我看这你路也熟，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王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终于，她气得浑身发抖，下了车狠狠摔上车门，“顾林，你可别后悔。”

　　顾林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恋，渐行渐远的车影，直到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