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7、第 7 章

　　车行驶进一个老旧的居民楼群中，狭窄的街道两旁堆了好些杂物。

　　“不用开进去了，小心把车给划坏。”莫黎紧张地叫停了楚子谦，还将头探出窗外看看是否有东西擦到了车身。

　　楚子谦开着车绕了两圈总算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把车停好，下车准备跟着莫黎去他住的地方时，只见莫黎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了块蓝白红的格子塑料布，小心翼翼地摊开盖在了楚子谦的车上。

　　楚子谦：“……这是什么仪式吗？”

　　莫黎抓抓头不好意思道：“这里有些人见不得好车，一见就划。”

　　楚子谦后退了一步抬头打量着莫黎住的这栋筒子楼，楼梯间镂空的装饰都掉了大半，墙体上布满爬山虎和青苔，无一不透露着老旧的气息，说不定这楼的年纪比他老了一倍还有余。

　　“这地方离影视城有些距离，每天出门工作方便吗？”楚子谦问。

　　“挺方便的，沿着这条路走到社区出口就有直接到影视城的公交车。”莫黎习以为常地回答道。

　　从刚才那条路开车进来，少说也行驶了十分钟的路程，每天大清早的徒步从这走到公交站去搭车，也就莫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了。

　　楚子谦从小不缺钱，自从考上电影学院后更是靠着自己赚了不少钱，看着自己的小心上人过得如此拮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察觉到对方心理波动的莫黎领着楚子谦迈上阶梯，在弯弯绕绕的楼梯上走了许久才最终在一扇破旧的老木门面前停住了脚步。

　　楚子谦一看这门都快心肌梗塞了，这能防得住个屁的贼，随便来个人一脚就踹开了。

　　进了门，莫黎进厨房给楚子谦倒水，穿着巴宝莉风衣衣着精致的楚老师不太适应地坐在海绵被戳出半截的沙发上，显得跟这个屋子十分格格不入。

　　突兀得就像是被人抠图拼贴进来的一样。

　　这屋子很小，一室一厅，但好在有单独的厨房与卫生间，泛黄的墙皮因潮湿长了好些霉斑，都被细心的住户拿防水的挂历纸给贴好了，拥挤的空间里生活用品被摆放得井井有条，看得出来住在这里面的人是用心地在过着自己的日子。

　　莫黎一半热一半凉地兑好了温水，他将玻璃杯递到楚子谦的手里，脸色涨红道，“家里没有多余的杯子，这是我自己的杯子……不过我有洗好几遍，很干净的。”

　　杯子就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玻璃杯，没有图案没有LOGO，透明的杯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送到客人手里之前被主人用纸巾给擦拭得干干净净。

　　好在楚子谦也不是什么特别有洁癖的人，他将唇印在杯沿上抿了一小口温水后，礼貌道，“谢谢。”

　　仰慕的老师正在用自己的水杯喝水，莫黎感觉自己燥热得快要爆炸了。

　　“我、我去给您煮面，您喜欢糖心的蛋还是全熟的蛋？”莫黎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面前人。

　　“都可以。”楚子谦看着这小孩在自己面前害臊，那股压抑已久的文艺老流氓的劲头又冒了上来，“不过我更喜欢嫩一点的。”

　　莫黎腿都快软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的。

　　楚子谦本没打算拉近自己跟莫黎的距离的，俩人的年龄差时刻提醒着楚子谦他已经到了成为叔叔的年纪，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在看到莫黎的定妆照之后，他那颗老神在在的心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突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视觉动物，只是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吃一个19岁小青年的颜到这种地步。

　　尤其，这还是个又乖，又贴心，懂礼貌又知进退的好孩子。

　　目光穿梭过门帘落在那个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上，挺拔的背脊，纤细的腰肢，叫人根本移不开视线。楚子谦闭上眼按揉着自己的眼角心道不好，再多看两眼，自己这斯文人可能就快按捺不住冲动化身禽兽了。

　　楚子谦头一回在那些爱吃嫩草的老牛身上找到了共鸣，尽管不久之前自己还秉承着原则对那些人嗤之以鼻。

　　莫黎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面终于是煮好了，他放了一把洗净的油菜进锅里焖着，又利索地打了个蛋进一旁的油锅里快煎，在高温下成型的蛋清滋滋作响，一股煎蛋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晚餐完工，莫黎将面分了三份出来，又在其中分量最多的那碗面上精心摆好了煎蛋和青菜，让它看起来稍微体面一些。客厅里的楚子谦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吃鸡蛋面，但在闻到煎蛋的香气后，肚子不自觉地咕噜了一声。

　　他忍着饿意矜持地等着莫黎将面端上桌，开口道，“辛苦了，面闻起来很香。”

　　煎蛋金黄，油菜碧绿，清透的面汤上飘着碎碎的葱花，卖相感人。

　　楚子谦皱起眉头：“你的面里怎么没蛋。”

　　莫黎拿筷子的手一顿，窘迫道：“冰箱里……就一个蛋了……”

　　楚子谦将碗里的煎蛋夹给莫黎，“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些吧。”

　　莫黎刚想推手拒绝，见楚子谦一脸不容置疑，悻悻地用碗接过了蛋。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从楚子谦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父爱，是错觉吗……

　　楚子谦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这个煎蛋，他只是想来多了解了解莫黎吧，现在居住环境也看过了，厨艺也感受过了，楚子谦心头泛起一股深深的感慨——

　　必须要将莫黎从泥潭中拉起来，他应该成为聚光灯下的宠儿，而不是贫民窟被埋没的乞儿。

　　什么原则，什么底线，见鬼去吧，让这个实心眼的小傻子自己去奋斗，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

　　饭后，俩人坐在餐桌两端闲聊了几句，虽然基本上是楚子谦问莫黎答，气氛倒也和谐。谈起今天定妆的事情，楚子谦难得地开口夸奖道，“你很适合那个角色，给你的剧本有好好看过吗，有些细节必须好好揣摩，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好，谢谢楚老师。”莫黎先是道谢，后又满腹心事地说道，“那个……张清的脚还没好呢，如果开机了我能抽时间去照顾他吗？”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雷枫吟不喜欢演员在拍戏过程中为这种琐碎分心。”楚子谦严肃道，“不过，你实在对他放心不下的话，你可以叫他来片场打杂，道具搬不了坐在旁边看管东西总归是可以的。”

　　莫黎眼睛亮了亮，高兴得差点忍不住伸手抱住楚子谦。

　　楚子谦没再忍耐自己，他轻轻地捏了捏莫黎的耳垂，动作亲昵却不轻浮，羞得莫黎耳朵发起烫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在家多练习知道吗。”楚子谦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我跟您一起下去。”莫黎赶紧端起灶台上预留出来的那碗面，“楼下的流浪狗还等着我呢。”

　　俩人刚抵达楼下，嗅到食物香气的流浪狗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足足有四条，两条花的一条黑的一条黄的，楚子谦见莫黎将碗放在地上，蹲在一旁挂着笑脸看狗狗进食的模样，打心底里觉得他可爱。

　　楚子谦上车前，莫黎叫住了他，小小声问道，“楚老师，下次我要是学会了新菜，还有机会做给您吃吗？”

　　楚子谦轻笑，“可以。不过你这太简陋了，来我家做怎么样。”

　　宝马X5引擎启动，缓缓消失在小路转角，徒留下满脑子放飞想象的莫黎愣在原地。

　　莫黎摸了摸自己烫手的脸颊，怔怔地想道：刚才……楚老师是邀请我去他家了吗？

　　赶在10点前回到了市中心的公寓，楚子谦心情愉悦地打开了音响放起了意大利随想曲，舒展的乐章回荡在室内，温柔而优美。

　　他放弃了今晚的工作安排，走进了半开放式空间设计的浴室里打开了水龙头开始向浴缸里放水。

　　脱衣时，他刚好可以从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赤luo的身躯，身形修长，肌肉不算发达但线条流畅，楚子谦比了比自己的脸，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淡淡的法令纹，但并不影响他俊美的模样，胶原蛋白褪去后反而脸型轮廓显得更有棱角感。

　　“看起来应该没有很显老吧。”向来恃貌而骄的楚子谦头次担心起自己的面容来。

　　要是跟莫黎在一起不像情侣，反而像父子或叔侄就糟了。奔四的楚老师杞人忧天地瞎想着。

　　浴缸水满，湿蕴的水汽弥漫了整间浴室，楚子谦跨进浴缸仰躺着感受着热水浸泡下疲劳消散的感觉。

　　编剧这一行，要么闲，要么累，有灵感时夜夜爆肝赶稿，无灵感时日日悠闲度假，等剧本卖出去了，拍摄时又是另一件事了。

　　楚子谦最近是真的疲惫了，又赶工又掏钱，伤肝又伤肾的，此刻彻底放松下来，只感觉整个人都飘在了云端。他拿起浴缸旁架子上的醒酒器给自己斟了一杯红酒，闭眼慢抿着享受此刻的舒爽。

　　被他搁置在浴巾上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楚子谦蹙着眉头接听了电话，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人声时，诧异地睁开了眼。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