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5、第 5 章

　　课后，前来询问问题的学生在楚子谦身边围了一圈，等着他一个个解答疑问。

　　莫黎本来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楚子谦说，可见到这么多人堵在他面前，他不免有些瑟缩，脚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楚子谦的余光瞟到了想要开溜的莫黎，他从人群中探出手去点了点莫黎的肩道，“在旁边等我一会儿。”

　　心里那道摇摇曳曳的烛火倏然恢复了稳定，莫黎心情又雀跃起来，老实地找了个空位坐着等他。

　　能看出来，讲台上的导师十分受学生们的欢迎，大家七嘴八舌地向他诉说自己的疑问时，他态度温和地一个个回答着其中详细，就连提问人的优缺点他都能回想起一二来再对症下药。待最后一个学生离开时，距离下课铃已经过去了快20分钟。

　　莫黎坐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自己做下的笔记，回想着楚子谦在课上教授的知识点，一遍遍地在脑海里演练着刚才的那部小短剧，应该从哪句话开始断句，应该在哪个字上用重音，应该如何控制节奏，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来演绎，短短几句的台词，这段时间里在他脑海里过了不下于三十遍，直到有人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时，莫黎这才回过神来。

　　“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午餐。”楚子谦对他说。

　　电影学校旁有一条美食街，从路边小店到档次较高的餐厅应有尽有，楚子谦带莫黎去了他常去的那家日料店，服务生领着他们去了楚子谦常坐的那间包厢后，等待着俩人点单。

　　“有什么想吃的，你随便点。”楚子谦将菜单推给莫黎。

　　莫黎拘谨地看着菜单上的菜式，手指紧张地在纸上划了划，这上面印刷着的食物他几乎都没吃过，但怕楚子谦等太久会不耐烦，他胡乱地点了一份豚骨高汤拉面便将菜单又递回给了楚子谦。

　　楚子谦像是没看出他的窘迫一般，语气平和地也点了一份莫黎要的拉面，又点了一份天妇罗什锦和北极贝刺身，他刚想开口要一瓶清酒时，突然询问莫黎。

　　“能喝酒吗？度数不高的那种清酒。”

　　“可、可以。”莫黎点头。

　　楚子谦想了想，放弃了清酒这个选项，点了度数较低的梅子酒。

　　“梅子酒度数低，适合没喝过酒的人。”楚子谦解释道。

　　这份态度太过体贴，莫黎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刚才那份不适减轻了不少。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装潢这么高雅的地方吃饭，人生的前19年，他大多只在橱窗外见过这样的场景，去几次快餐店都已经是他经济能力的极限了。因此他很担心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让楚老师尴尬。

　　“你不用这么紧张。”楚子谦为他倒了一杯水，“吃个饭而已，门一关别人什么都看不见的。”

　　“不好意思。”莫黎局促道，“我就是有点……紧张。第一次上专业课，感觉有点像在做梦。”

　　楚子谦被他这说法逗笑了，他说，“多上几次课就不会感觉像做梦了，你基本功不太好，是要好好学学。”

　　“嗯。”莫黎点头，他抬眼看向楚子谦，问道，“上次我都没来得及问，楚老师您会什么会给我这个机会……雷导的戏很多人都想上的，为什么会是我？”

　　楚子谦没打算隐瞒，直白道，“你身上有我喜欢的特点，你的眼神，你的长相，你说话时的声音，还有那次在片场你被掌掴后仍挂着笑脸的模样，至少形象与我对角色的想象是一致的。”

　　意思就是，脸长得不错，我很喜欢。

　　莫黎当然听懂了其中的意思，却也没有不开心，相比起那些拿话暗示他出卖色相的人，楚子谦这种直白坦荡君子多了，。莫黎藏不住笑意地说，“谢谢楚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我以后……还能来听您的课吗？”

　　“当然可以。”楚子谦说，“回头我给你一份我的课表，再叫李主任给你开张条子，方便你来听我的课。”

　　得到许可的莫黎兴奋地心里的小人跑着圈，他看着面前这位大人物，心中的憧憬更甚。

　　与影视城里那些所谓圈内人士完全不同，楚子谦有自己的脾气，有自己的底线，他可以不看任何人脸色地维护着自己的准则，他也会毫不保留地表达出对别人的欣赏。莫黎做群演的这几年，早就习惯了身边大环境里对名利的追求，对热度的追捧，他见惯了人们挤破头往上爬的模样，现在突然被人拉到了一个只敢仰慕的层次，只感觉连呼吸到空气都变成了不一样的味道。

　　而对他伸出手的这个人，有着一切他所仰慕的特点，才华、能力、相貌、气质，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人说他看好自己，自己身上有他喜欢的地方。

　　莫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是太感谢了。”莫黎最后那一点不安都烟消云散。

　　回到医院时，张清正坐在病床上龇牙咧嘴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阿黎你快把桌上那杯水拿给我，我快噎死了！”

　　莫黎赶紧把桌上的水杯递给张清，看着他喝下去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吃饭都这么不小心。”

　　张清啧声道，“妈的，医院这盒饭的米饭也太硬了吧，病人没病死都要被这饭噎死了。”

　　顿了会儿，他问莫黎，“今天去大学里听课的感觉怎么样？”

　　说起今天上的那堂课，莫黎的眼睛都亮了亮，“你知道吗，在课堂里演戏的感觉跟在片场里完全不一样，而且真的能学到好多东西，两堂课下来我感觉心境都有了变化。”

　　“真好啊，希望我以后也有这种机会。”张清羡慕道，“你中饭吃了没，要不要给你点份盒饭？”

　　“不用了，中午楚老师请我吃了日式料理。”

　　“哈？”张清酸溜溜道，“这楚老师是哪来的慈善家，又给你机会拍电影，又带你去电影学院听课，居然还掏钱请你吃饭？他该不会是看上你这张小嫩脸了想把你骗到手吧？”

　　“别乱讲！”莫黎狠狠拍了下张清的大腿，“楚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跟别的那些导演编剧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不就是皮相好看了些吗，这圈子里哪有什么洁身自好的白莲花。你忘记前年拍都市剧的那个导演了？他人前不也一副文艺青年的模样，人后呢，不照样暗示你陪他睡一觉换一个小角色。”

　　“你懂个屁。”莫黎难得地爆了粗口，脸上泛着愠红，“我又不是傻子，谁脏谁不脏我看得出来。”

　　“我看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张清恨铁不成钢道，“一个业界大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况且他请你吃顿饭的钱对他来说屁都不算，你不要受点小利小慧的就动了心。我们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人以后要是吃了亏，连哭诉的地方都没有。”

　　被说到了软肋，莫黎也泄了气，说，“我知道，你别气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想想也是，自己也就脸看起来嫩，等这几年青春年华一过又还剩什么呢。楚老师那种地位的人，什么好看的演员没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也就是阵过眼云烟罢了。

　　帮张清把换下的脏衣服洗了，莫黎也没心情在病发里待着了，他数了数身上剩的钱带着笔记本去医院旁的破烂网吧上网看电影去了。

　　跟莫黎想的不同，白莲花楚老师最开始的确是对他有点想法的，只是在听到他的年龄打消了这个想法。楚子谦不爱花丛中过的玩法，只想找个贴心点的人老老实实谈谈文艺青年的罗曼蒂克就好，而跟他年龄相差了16岁的莫黎，可能不太适合他。

　　也不是不适合，就是会让楚子谦有种罪恶感，明明别人都能叫自己叔叔了……

　　上课那天过后，楚子谦很长一段时间没再见过莫黎，他和雷枫吟这几个主创要忙的事情太多，光是组建团队都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期间雷枫吟又组织过两次试镜，他叫来了莫黎和上次挑选出来的女学生来一起试试，事后也给过楚子谦反馈。

　　“你带来的小朋友表演基础太弱，但是好在聪明，跟他提过的毛病基本没有再犯过。”

　　雷枫吟是知道楚子谦那些心思的，自然地把莫黎当做了楚子谦的人，有关莫黎的一切他都会跟楚子谦提上一提。

　　“你对他严厉点，有不对的地方骂也没事，莫黎不是那种脆弱的人。”

　　就着咖啡忙工作的楚子谦这样对电话那头的损友说。

　　开机的时间定在10月中旬，拍摄场地里主场景外的梧桐刚好金黄一片，契合着剧本里描写的场景。

　　准备工作做完，就轮到了演员们的定妆流程，莫黎被通知翌日凌晨5点赶到工作室里拍摄定妆照，为了保证皮肤状态莫黎早早躺上了床，清晨天还没大亮就起床赶去了工作室。

　　莫黎到的时候休息室里才寥寥几人，没过半个小时就变得拥挤起来。定妆顺序按照角色番位来定，化妆师给演员做完造型后要去拍摄定妆照，最后交给导演监制来定夺这个造型是不是他们要的感觉。

　　莫黎演的安逸鞠认真排下来差不多到了男五号，虽然这角色在剧本里也是条重要的线索，但更多的只是出现在男主角的幻想场景之中，全部的台词加起来也就大半页纸的样子。

　　尽管这样，莫黎还是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去在这段时间里尽力提升着自己的演技，他既想抓紧这次机会向上爬，又不希望让楚子谦失望。

　　化妆间里三个化妆师同时工作，可要轮到莫黎仍是要等上不少的时间。无聊的等待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休息间里的人他大多都不认识，也就一两个老演员他叫得出名字，谦卑地跟每位前辈打过招呼后，大家也只是各顾各地坐在位置上补觉或是玩手机。

　　就在莫黎打架的眼皮就快合上时，拿着记录本的工作人员终于推开门进来叫道：

　　“莫黎？莫黎在哪，轮到你做造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