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17、第 17 章

　　许美静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俯瞰着曼哈顿的街景，她将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爽朗道，“办好了，有个专门做先锋派实验舞台剧的剧团正在跟我洽谈这件事。”

　　楚子谦挑挑眉，“果然老师就是老师，厉害啊。”

　　“另一件事我也帮你咨询好了。”许静美说，“正经offer是肯定不行的，但进修资格还是可以的，条件上次也已经告知过你了。你家小朋友打算什么时候过来？”

　　“我还没跟他说。”楚子谦看着墙上挂着的三兄弟的合照，手指温柔地在莫黎的脸上摩挲，“要是被他知道暧昧那层纸还没被捅破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要怎样与他共度余生了，会不会显得有点变态？”

　　“不用显得，本来就有点变态。”许静美打趣他，“我看你是养成游戏玩上瘾了，‘老父亲’。”

　　楚子谦：……

　　莫黎赶在中饭前回到了家，手上还提了三四大袋水果和吃食，脸上挂着笑意，比起还债更像是出门过年。

　　“这是姑姑给的，这是四叔给的……”莫黎献宝似地将色泽诱人的水果拿出来给楚子谦看，“他们还担心我还回去的钱是不是通过什么不好的办法得来的，知道我去拍电影了知道长辈们都夸我有出息了。”

　　楚子谦把他那颗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毛脑袋抱住，静静地听莫黎说话。

　　莫黎抬头亲了亲楚子谦的下巴，道，“钱还剩了不少，楚老师，我想把弟弟们送到更好的地方上学。”

　　楚子谦赞同地点头，“嗯，可以啊。”

　　“可是……”莫黎突然泄气，“我现在都没什么工作机会，我供不起他们。”

　　楚子谦给他顺毛，安抚道，“放心，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在礼安县小住了三天后，楚子谦和莫黎回到B市。鹅毛大雪在这个城市的上空纷飞，与那个冬日暖阳的南方小县城相比较，俨然两个世界。

　　楚子谦积了一堆工作急着处理，他本想顺水推舟将莫黎拐去自己家，莫黎却说自己还要回出租屋去找张清，楚子谦只得作罢。

　　三天零11个小时，1200多公里的距离，再次回到这间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莫黎有种恍然如世的感觉。

　　张清正侧躺在乱成一堆的床上用手机看视频，他一边毫无形象地大笑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对莫黎说，“这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多陪莫晨莫曦几天。”

　　“楚老师还有工作要处理，所以我们就先回来了。”莫黎回答，顺手将从老家带过来的特产从行李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拿。

　　“哦。”张清起先没太在意，片刻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大惊失色地从床上爬起来，“你你你带楚老师回礼安了？你不怕小晨小曦他们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

　　莫黎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怕？”

　　张清一愣，随之冷静下来，“也是，你爸还在牢里，你妈又不知道在哪，出柜都没人能拦着。”

　　“就算我爸妈都在家，该坦白的我还是会坦白的。”莫黎认真道，“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张清耸耸肩，“挺好，我要是有你这觉悟，也就不用躲来B市过这样的鸟日子了。”

　　“回家继承面馆不也挺好的吗，我妈手艺那么好，没人继承可惜了。”

　　“我就是不想过他们给我安排的人生啊……”张清哀嚎一声又倒在了床上，“不过，我好像也没什么演戏的天赋，难道真的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吗？我不甘心啊啊啊啊。”

　　莫黎觉得有些好笑，他拿出一包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干面条扔到张清身上，“这是你妈让我带给你的，她说大城市的都是机器压出来的面，不筋道，还是家里手擀的好吃。”

　　张清举起那包面条看了很久，大概是眼睛睁得太久，眼眶有点发红，半晌后他才闷闷道，“啧，也不嫌麻烦。”

　　《秋雨》的剪辑工作在杀青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了，雷枫吟满世界地找楚子谦，结果得知楚子谦去了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还以为是自己伤了这个老文青的自尊心惹他恼羞成怒了。

　　“呵。”楚子谦喝了一口美咖，朝腆着脸过来道歉的雷枫吟甩了个脸子。

　　“我错了行不行，以后我再也不乱来了。”雷枫吟双指指天发誓，“千万别让私事影响了你工作的心情。”

　　“放心，你还不够格影响我工作心情。”楚子谦戴上金丝框眼镜，冷漠道，“一大早把我拉来剪辑室，你就是来找我认错的？”

　　雷枫吟讨好一笑，“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毛片都已经整理好了，我们现在开始？”

　　楚子谦不置可否地抬高了下巴。

　　电影的后期制作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从毛片的筛选到剪辑，影片分镜的衔接到画面效果的制作，每一步都工程量巨大。作为监制的楚子谦跟作为导演的雷枫吟在剪辑室了一坐就是一天，光是粗略地浏览一遍都花了不少功夫。

　　雷枫吟让助手定了几个盒饭，他和楚子谦俩人端着盒饭一边吃一边谈论着工作

　　“我有一个想法……”雷枫吟嚼着嘴里的饭含糊不清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楚子谦打断他的话，用筷子往菜碗里一探，道，“文艺片的内核是故事，要是形式高于内容了就没意思了。”

　　雷枫吟啧了一声，立马拦截住楚子谦往回抽的筷子，气势汹汹地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虽然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争吵上。

　　雷枫吟在业内有个花名，叫“狗导”，意思是说他平常看起来还挺好脾气的，但一涉及到自己专业领域内的事，分分钟化作狂暴疯狗，嘴遁实力+MAX。

　　雷枫吟的小助理坐在剪辑室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听两位大佬吵架，恨不得化作二氧化碳消散在空气中以减少存在感。

　　好在雷夫人适时地打了个电话过来询问雷枫吟今晚还回不回家，刚才还一脸凶相的雷枫吟抱着电话秒速软下了语气温柔道，“回去去。嗯，你别等我了，早点睡。我也不吃宵夜，你别累着自己……”

　　楚子谦倚在沙发上，松开衬衫领子，本想开口嘲笑一下这个妻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没有跟莫黎说过话，拿出调至静音的手机一看，两个小时前莫黎曾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莫黎：【还在忙吗？】

　　楚子谦勾勾唇角，拿着手机走至窗边，直接给莫黎回了个电话。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嘈杂的背景音顺着手机听筒传来，既有热闹的背景音乐也有小孩的嬉戏声。

　　“楚老师！您工作结束了吗？”莫黎的语气充满了兴奋，还带着细微的喘气声。

　　“快了。”楚子谦看了眼墙上的壁钟，继而对那头问道，“你在哪呢，这么热闹。”

　　“我在锦泰广场这边，在跟张清一起兼职呢。”莫黎语气欢快，丝毫没有兼职的疲惫，“老师您呢？”

　　楚子谦脑海里自动生成了莫黎那张充满了青春朝气的脸庞，心下柔软不已，他回答道，“巧了，我就在锦泰广场这边的写字楼上，雷枫吟的工作室就在这里。”

　　莫黎咦了一声，直起身子朝四周张望了一圈，惊喜道，“是不是顶楼有广告牌的那一栋！”

　　“是，怎么了？”楚子谦没反应过来。

　　莫黎穿着玩偶服吭哧吭哧地往前跑着，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楚子谦说，“老师您往下看，能看到我吗？”

　　工作室位居13楼，站在窗边往下俯瞰，过往行人都渺小如蠕动的蚂蚁。楚子谦靠在窗边按莫黎的话向下看去，只见一只笨拙的熊本熊抱着自己的大脑袋一蹦两蹦地朝这边跑了过来，由于不知道楚子谦在哪里，熊本熊七扭八扭地朝上方摆着手，试图吸引楚子谦的注意力。

　　这场面太过滑稽，楚子谦难掩笑意。

　　“穿成这样累不累？”

　　“呼……还好！比在片场跑龙套的时候轻松，钱还多！”莫黎傻乎乎道。

　　楚子谦心动地捂住了胸口，以前的他十分嫌弃写剧本时被要求加上霸道总裁爱上灰姑娘的戏码，可现在他却觉得楼下那位扮成熊本熊的灰姑娘真的超、级、可、爱。

　　跟夫人煲完电话粥的雷枫吟从门外走进来，正好撞上拿起外套往外走去的楚子谦，他伸手一拦问道，“你去哪？”

　　楚子谦掸开他的手道，“下班，找老婆去了。”

　　雷枫吟：“我靠？我刚跟我老婆说再晚两个小时回去，你这就走了？”

　　楚子谦：“哦，那你加油。”

　　站在楼下挥了半天手，莫黎放下了酸胀的胳膊，招呼也打完了，差不多也到了兼职结束的点，莫黎刚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突然有只大手轻柔地戳了戳熊本熊的头套。

　　“让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傻熊。”戴着眼镜的儒雅男人调侃道。

　　熊本熊一个托马斯360度大回转直直面向说话的人，莫黎取下头套露出汗津津的脑袋瓜，不敢置信道，“楚老师您怎么下来了！”

　　“不欢迎？我还以为你是来接我下班的。”楚子谦拭去莫黎额角的细汗，侧过头亲亲他的唇角。

　　莫黎既享受又慌张地用余光瞥了瞥四周，紧张地小声道，“您是名人，会被别人看到的。”

　　楚子谦满不在乎道，“随他们看，会写剧本的基佬又不止我一个。”

　　莫黎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了小虎牙。

　　“下班没有？我送你回家。”楚子谦牵住熊本熊的手，与他并肩走在路上。

　　莫黎点点头，他晃了晃两人牵住的手，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