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15、第 15 章

　　“事情就是这样。”莫黎坐在副驾驶座上，惴惴不安地偷看着楚子谦，“我真的很喜欢您，并不是故意忘记跟您说的。”

　　楚子谦用余光看了他一眼，黑发青年咬着下唇，楚子谦清楚这是他焦躁难过时才会习惯性做出的动作。

　　能分还是咋地，自己愿意宠着那就宠着吧。楚子谦消了气，他腾出一只手帮莫黎将纠结的安全带正了正，平和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担心你会后悔。”

　　19岁的人，社会阅历和情感经历都还青涩懵懂，楚子谦使得下劲去爱他呵护他，却怕小年轻只是三分钟热度，等步入乱花渐入迷人眼的圈子后心意就变了。这个忧虑始终悬挂在楚子谦的头上，他越是真心喜爱莫黎，就越是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袒露太多，爱得多的人总是更加虚伪，所以他又是利诱又是关心地引着莫黎进自己的圈套，但这圈套却虚得慌，若是莫黎后悔了他也狠不下心来对莫黎怎样。

　　所以楚子谦总是控制着节奏，斟酌着措辞，怕惊了这只啄食着诱饵的小飞鸟。

　　谁知道所有的安排被打乱了节奏，他也冲动地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今早一赶来见到莫黎提着行李要走，他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他还以为，才过了一夜，莫黎就反悔了。

　　莫黎的确是很后悔，他后悔自己这不想事的脑子总是忘东忘西的，自己这么蠢怕是又惹楚老师不开心了。

　　“怎么会后悔呢，我还以为昨天是在做梦，生怕梦醒了。”莫黎的神情有点落寞，“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好运过，事事心想事成，所以有点得意忘形了。”

　　楚子谦最见不得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只好柔声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收到钱了吗，还够用吧。”

　　“够了够了，比我预想地多出了好多。”莫黎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所以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我弟弟他们。”

　　钱当然是够用的，这笔钱里有20万是楚子谦添进去的，当初他调查莫黎底细时将莫黎的窘境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好在都是些花钱就能办妥的事，解决起来也不算难。

　　“打算回去多久？”高铁站就在前边，楚子谦打上转向灯开始靠边行驶。

　　“两……三天吧。”

　　“哦。”

　　楚子谦故作无事地点点头，心里的滋味五花八门。

　　得到个不冷不热的回答，莫黎的心突了一下。楚老师还是不高兴了……他心想，手不由地攥紧了。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

　　莫黎眨眨眼，道，“楚老师，您先说吧……”

　　关心则乱啊，楚子谦暗叹了口气。他将车驶入停车场停好后，看着莫黎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勾了勾嘴角。

　　“这几天我的时间也闲着，想换个地方采采风，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去你的老家看看。”

　　莫黎的老家是南方的一个小县城，不大，也不富裕，县城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了，老龄化十分严重。

　　楚子谦跟着莫黎坐了5个多小时的高铁，下车后还要坐大巴转车。刚上大巴时，楚子谦一身精致的名牌货吸引了不少目光。莫黎怕楚子谦在这种环境里会待着不舒服，主动将自己靠窗的座位让给了他。

　　楚子谦其实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毕竟这些年来无论是外出采风还是在剧组里监制拍戏，类似大漠黄沙荒芜丛林之类的地方都待过，只是坐坐大巴去个小县城而已，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什么金贵的人。

　　莫黎倒是紧张得不行，大巴内部空间封闭，气味不好闻，卫生也不算很干净，小县城的人嗓门总是大一些，说起话来吵得人头疼。他怕楚子谦待不惯，全程都眼巴巴地观察着楚子谦的微表情。

　　“傻看着我干什么。”楚子谦觉得有点好笑。

　　莫黎摇摇头，他拿出一瓶在车站买的矿泉水问，“您要不要喝水？车上环境不好，您要不要闭眼休息一下。”

　　楚子谦接过水，动作自然地牵过莫黎的手，手指插进他的指缝中，俩人十指紧扣，轻声笑道，“不用对我这么恭敬，现在我们是恋人关系，你还不如对着我多撒撒娇。”

　　莫黎放松了身体，回握住了楚子谦的手。带着楚子谦回老家，这件事他连想都不敢想，这无疑是将自己最真实的模样袒露在楚子谦的眼前，里面有自己的苦难，自己的责任，还有自己的脆弱。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东西，莫黎向来不愿意过多提及这些，可他却也没感觉到窘迫，甚至还有一丝轻松。

　　让楚老师知道也不要紧的。这个念头很自然地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大巴终于缓缓驶进一座老旧的车站之中。

　　“礼安县到了，下车记得拿好行李。”司机拿着车载喇叭喊道。

　　这里只有一条主干道，车站就挨在这条县里最繁华的街道旁，所谓的繁华也不过是集中了好几间较大的商铺罢了，礼安县里连较高的建筑物都没几栋。

　　从大巴上下来的人群四散在街上，莫黎进了其中一间看起来还算大的商店给楚子谦买了些洗漱用品，出来时正好看见楚子谦拿着手机对着街道拍了张照。

　　街道旁也就稀稀拉拉地竖着几根路灯，一些阿婆架着摊子在卖自家晒好的干果，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莫黎将东西塞进背包里，拉着楚子谦的手向街道右转角的方向走去。

　　“我家离这里不远，再走五分钟就到了。”

　　两个大男人在街上这样牵着手，竟也没什么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也就是几个路人认出了莫黎纷纷跟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阿黎吗。”

　　“刚我们还碰见你家阿晨和阿曦了呢。”

　　莫黎露出笑颜来，对着那俩个路人恭敬打招呼道，“六叔好，谢叔好，我家弟弟麻烦你们照顾了。”

　　就连路灯下卖干果的阿婆都认出莫黎来了，她混浊的双眼看向莫黎，声音产颤悠悠道，“阿黎好久没回家了呀，下回还走吗？”

　　莫黎走过去握了握阿婆干枯的手，道，“还要走的，我有空就回来看您。”

　　县城小，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像阿婆谢叔这些邻里既痛恨莫黎那个不学无术的老子，又怜惜莫家三个可怜的孩子，莫黎不在家时，邻里都会帮忙照看下莫晨和莫曦这对双胞胎。

　　楚子谦默默地跟在莫黎身后，看他亲昵地跟这些人说这话，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莫黎乖巧又纯粹的性格就跟着养育他的地方一样，安静却又人情味十足。

　　走过转角，走上青石台阶，穿过一小片杂草丛生的花圃，一间外壁斑驳的平房出现在楚子谦的眼前，平房的窗户里有光，一副有人在家的样子。

　　莫黎叩了叩门，唤道，“莫晨、莫曦，你们在家吗。”

　　不肖一会儿，门从里侧被拉开，两个极为相像的半大小子出现在门内，他们发出惊喜的叫声冲上前来抱住了莫黎的腰，嘴里不停地叫着哥哥。

　　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却孤零零地在家守了快三年，莫黎摸着弟弟们的头，眼眶泛起了红。

　　“对了，”莫黎突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人，他跟弟弟们示意道，“这位是楚老师，是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编剧老师，也是……也是我的爱人。”

　　楚子谦本来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在听莫黎向弟弟们介绍自己，可到了最后一句时仍是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开门见山地宣布一位同性的长辈是自己的爱人，这也太坦诚了些，楚子谦本以为莫黎多少还是会在家人面前掩藏一下。

　　好在莫晨莫曦这俩兄弟根本没有这些顾虑，他俩礼貌地朝楚子谦鞠了个躬，异口同声道，“楚老师好，辛苦楚老师照顾我们哥哥了。”

　　没有假模假样，没有不情愿，双胞胎的语气里慢慢的真诚和感激。

　　楚子谦的心被这三兄弟弄得软陷下去一块，被工作环境折磨成冰山的性格都开始一点点地暖化了。

　　“真乖。”楚子谦由衷地感叹道，看着跟莫黎肖像的双胞胎，那股子老父亲一般的心情又被激活了。

　　回到家后莫黎自在多了，他跟双胞胎说了会儿话，又检查了他们最近的功课，了解道双胞胎最近过得还不错后，他将双胞胎推进房间继续写作业。

　　楚子谦慢悠悠地在这间面积不大的小平房里转了一圈，除了老旧的暖气片热水器和几样最基本的家用电器，这里几乎要什么没什么，沙发的扶手都被磨破了，墙皮也脱落了不少，简直比影视剧中的破落户还要标准。

　　一想到莫黎是在这里长大的，楚子谦有些心疼，他抚了抚脱漆的柜子，微微蹙起了眉。

　　三年没回家，自己的房间早就灰尘满布了，莫黎放好行李后就开始前前后后忙活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来到楚子谦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想起来，我们家床不太够，您晚上只能跟我睡一起了。”

　　楚子谦微微一笑，“没（qiu）有（zhi）关（bu）系（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