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13、第 13 章

　　高举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越来越多，楚子谦心中闪过无数个省略号，他瞥了罪魁祸首一眼，罪魁祸首扭头跟旁人谈天说笑去了，根本不看他。

　　楚子谦无奈举杯，咽酒下肚。

　　杀青宴直至凌晨才结束，续过好几波摊后众人都喝得晕晕乎乎的了，就连鲜少在外喝醉的楚子谦都已经喝软了身子，全靠同行的人撑着，更别说根本没喝过酒的莫黎了，顶多喝了两口，就神志不清地趴在桌上睡了大半场庆宴。

　　散场时，为数不多的几个没喝醉的工作人员负责清场，安排到送楚子谦回家时，尚还保留一丝清醒的雷枫吟奋力睁开上下眼皮打架的眼睛，指了指一旁睡得正酣的莫黎道，

　　“这是你们楚老师的小男朋友，别怠慢咯，好、好好送回家去。”

　　说完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清场的那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莫黎住哪，简单讨论了一番后他们决定把莫黎一并送去楚子谦家里去，都是情侣关系了偶尔一起过个夜也没什么毛病。

　　喝断片后的这一夜，是最为难受的一夜。

　　楚子谦感觉自己像是一名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炎热的烈日晒得他口干舌燥喉咙发痒，缠在身上的布块也勒得他窒息得很，他在这片黄沙中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始终没有找到能够让他解渴的绿洲。他后脑勺闷闷疼疼的感觉快要爆炸，就在他快要干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强切的求生欲迫使他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漆黑，夜风吹动着薄纱的窗帘，室内的陈设让人在再熟悉不过，原来这是在自己家中。

　　楚子谦松了口气，他揉了揉自己发紧的后颈，刚打算坐起身来时，往旁边一搭的手摸到了一具温热的□□。

　　那人湿热绵长的呼吸轻打在楚子谦的手背上，引起丝丝痒意。

　　楚子谦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当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他的床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人，虽然他并没有与之干过什么不和谐的事，但这非常影响他的清白。

　　要是被莫黎知道了怎么办。这是楚子谦脑内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感情经历干净得像白纸一样的小孩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放荡的男人，随随便便就能跟别人躺一张床上了，还有什么是没干过的。

　　编剧能力强大的楚老师已经开始幻想莫黎强忍愤怒说要跟他一刀两断的情节了。

　　无奈且无力的自己：“你听我解释，我……”

　　痛心疾首的莫黎：“您不用解释了，之前您对我的好我会用别的方式回报的，从此之后我们就当彼此是陌路人吧。”

　　黑暗之中用手捂住脸的楚子谦靠在床头崩溃地心想：不行不行，放了大半年的网好不容易到了收网的阶段，怎么可以在这事上功亏一篑。到底是哪个鳖孙瞎把人往我床上塞，故意搞我是吧。

　　身旁睡着的人像是有些不太舒服，他难受地呻吟了一声翻了个身蜷起双腿换个方向继续熟睡。

　　他们到底把谁塞我床上了。这是楚子谦脑内浮现的第二个想法。

　　听声音应该是个男的，业内人士都清楚他的性取向，谅也不敢塞个女人上来。这要是个丑的，楚子谦解释起来还有理有据，这要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如果被莫黎知道了无论怎么解释大概都会苍白无比。

　　这人要是雷枫吟就好了，那就根本不需要解释了。

　　楚子谦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活了快36年他还是头一次在自己家跟做贼一样怕把人惊醒。他慢慢踱步至另一侧的床头，月光从窗边倾泻进来，映照在床上，那人的柔软的黑发上被镀了一层月光，看起来静谧而甜美。碍事的被褥被那人用来遮住了脸，楚子谦俯下身动作轻柔地一点点拉开这层遮挡。

　　布料被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那人的五官在夜色中愈渐清晰。

　　挺直的鼻梁，纤长卷翘的睫毛，淡色的嘴唇，白皙的肤色，显现出来的一切拼凑出了一个恬睡如稚子的莫黎，他的嘴唇动了动，似在梦呓着些什么。

　　眼前的景色太过梦幻，楚子谦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中梦，他甚至都不敢探出手来触摸眼前人。目光深邃地盯着莫黎看了许久后，楚子谦鬼使神差地躺上床继续入睡了。

　　一夜无梦。

　　“啊——！！！”

　　清脆的尖叫声划过晨曦的曙光，惊醒了沉眠中的楚子谦，他费力地撑开眼皮，只见原本睡在自己身旁的人此刻正裹着被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你不要过来！”听见起床的声音，莫黎蒙在被子里喊道。

　　这反应真可爱。眼中糊了十层滤镜的楚子谦感叹道。

　　他就倚在靠背上不动声色地看着莫黎，期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得不到回应的莫黎有些慌神了，他问：“你是谁！”

　　楚子谦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用刚起床的慵懒嗓音反问，“你希望我是谁？”

　　这声音太过耳熟，莫黎第一时间扯下了被子，当他看见坐在床上的人是楚子谦后,脸色几度变化，最后慢慢涨红了。

　　“啊……那个……我……”莫黎脑子一片混乱。

　　楚子谦收敛了笑意，佯装严肃地问说，“莫黎，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床上呢。”

　　莫黎打量了一圈四周，灰调的工业风格装修很像是楚子谦会喜欢的风格，墙上的相框里还挂了几张楚子谦编剧的电影剧照，莫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里是楚子谦的家。

　　而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莫黎来说也是一个谜。

　　“我不知道……楚老师对不起……”莫黎有点想哭了，自己这还没告白呢就爬上了楚子谦的床，万一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不检点的人该怎么办。

　　见莫黎脸色都变了，楚子谦赶紧软了语气道，“不用道歉，只是在我这睡了一觉罢了，没什么不行的。”

　　莫黎死心眼地认定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他咬了咬下唇，眼神不安地看向楚子谦，小声道，“我、我会对您负责的……”

　　“你说什么？”楚子谦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我说……”莫黎壮了壮胆子，“我会对您负责的！”

　　10：20a.m。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从客厅阳台俯瞰这座城市，白茫茫一片。

　　电视里天气预报播报着本市近三天的天气情况，大雪，低温，不建议出门。

　　莫黎坐在餐厅的圆桌前，神情有些紧张，视线在桌上的双线竹盆栽和穿着浴睡袍的楚子谦的背影上来回移动。

　　好几个月没有下过厨的楚子谦此刻正在开放式厨房的灶台前做着自己的爱心早餐，他煎了几片培根和两个煎蛋，平底锅中的黄油滋滋作响，右手边的烤面包机发出叮的声响，两片金黄的吐司新鲜出炉。楚子谦动作优雅而麻利地将食物装盘好，将牛奶平均地倒入两只玻璃杯内，这才满意地转身将早餐端上餐桌。

　　莫黎咽了咽口水，也不知道是被香气勾的还是被楚子谦背部的线条勾的。

　　“手艺比起你来说差远了，不好吃别介意。”怕莫黎用不好刀叉引起尴尬，楚子谦绅士地递了双筷子给他。

　　“很香。”莫黎眼神肯定地看着楚子谦。

　　培根煎得焦香，鸡蛋还维持在溏心状态散发着莹润的色泽，看起来的确让人食指大动。

　　俩人各怀心事地安静进食着，莫黎时不时偷瞄着楚子谦，眼神迷恋又忐忑。

　　吃完早餐，莫黎抢着收拾了餐具，他站在洗碗池前辛勤劳作时，楚子谦倚在边上望着他白皙的后颈问道，“你先前说要对我负责，什么意思？”

　　莫黎手一滑，差点把餐盘砸了。

　　“就、就是……”莫黎额角沁出细汗，“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或者别的……都行。”

　　“怎样都行？”楚子谦玩味道。

　　“嗯。”莫黎点头。

　　楚子谦贴近莫黎的背，比莫黎高出半个头的他低下头对着莫黎的耳畔轻轻吹了口气。

　　“让你陪我把昨晚没做的事做一遍你也愿意？”

　　莫黎臊得快要爆炸了，他被楚子谦虚虚地圈在怀里不敢动弹，良久后楚子谦才听到他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愿意。

　　楚子谦的心颤了颤，又是对他的回应感到满意，又是对他的卑微感到酸涩。莫黎什么都好，就是在他面前总表现得太卑微，或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这样的性格，可楚子谦还是希望自己的宝贝儿可以再开朗再自信一些。

　　见过楚子谦半天没接话，莫黎有些慌了，他转过头去，“楚老师其实我……”

　　他仰起头的角度，刚好让自己的嘴唇擦过楚子谦的。

　　莫黎：……？？？！！！

　　四唇相接虽只有短短一瞬，但却让莫黎感觉自己像着了火一般，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楚子谦不禁也愣了一下，随后又抿唇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捏了捏莫黎的耳垂。

　　“老实回答，你是不是喜欢我。”

　　莫黎揪紧了自己的衣角，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窗外大雪渐弱，暖阳从云层中探出个头来。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有多喜欢。”楚子谦眼神柔得都快淌出水来。

　　“从……片场里您给我水喝还提醒我冰敷时就开始喜欢您了。”莫黎声音都发着抖，“很喜欢很喜欢，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雪山冰棱开始融化，含苞花蕾开始绽放，冬眠动物开始苏醒，枯朽老木开始开花。楚子谦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奇妙而甜美的感觉，这感觉正洗涤着自己的灵魂。

　　到了这个年纪再来听这么纯情的告白，感觉自己都一并纯情了起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吗。”楚子谦轻声问他。

　　“为什么？”莫黎一脸懵懂。

　　“因为我也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空气在这一瞬陷入了沉寂，莫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楚子谦说，“一，成为我的小男朋友；二，与我共度一生。你选哪个。”

　　莫黎手哆嗦得抬起又放下，他的眼眶泛起红来。

　　“我……我两个都选。”

　　气氛正好，新鲜出炉的小男友表情诱人，楚子谦眼神征询到莫黎的同意后，微微抬起他的下巴，正要吻上去时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手机不但响了，并且在楚子谦黑着脸挂掉它后，仍在锲而不舍地打进来。

　　楚子谦咬着牙压抑着怒气掏出手机，在看清来电显示上显示的“雷枫吟”三字后，在心里骂了一句很脏很脏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