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飞鸟序幕》哦啦哦啦

12、第 12 章

　　开头将最尴尬的剧情熬过去后，莫黎渐入佳境与角色的契合度越来越高，有时候在一旁做笔记时都会不经意地挺直了背，模仿着安逸鞠执笔的动作。

　　拍摄好的胶片里镌刻着他在镜头前的一颦一笑，从安逸鞠刚回国时的意气风发到军阀占领安家大宅将他囚禁时的悲恸和不屈，从坐在花园长椅上看原文小说的恬静模样到杜源梦境中那纯净而诱惑的天真，莫黎仿佛将这个角色融进了血骨之中，表现出来的东西越来越真诚和流畅。

　　较之表演经验丰富的演员，莫黎少了些表现力，他在镜头前的走位和角度总是需要场记在一旁时刻提醒着，有时候对节奏的把控也欠缺了些火候。但他那种不掺杂匠气的表扬方式反而胜在那份青涩和不加掩饰上。

　　那双干净的眸子从一而终，楚子谦有时候也说不清那个眼神是属于莫黎的还是安逸鞠的。

　　雷枫吟不得不佩服楚子谦的眼光，这个选角虽然的确欠缺良多，可自身又有着别人无法替代的地方，无论是自身的独特气质还是那股沉下心学习的勤奋劲，都叫人越看越喜欢。

　　时间转眼过去了5个月，气候从略带凉意的秋天进入了哈气成雾的寒冬，室外一片银装素裹。先前还有闲工夫暧昧的俩人随着拍摄进度的日益加快越来越忙，原先一天只安排三四场戏，现在几乎加了一倍还有多，碰到一些精度要求高的长镜头可能一拍就是一整天。

　　莫黎没空再给楚子谦开小灶了，他除了要完成原定的拍摄任务，时不时地还得补拍一些细节镜头，以前拍过的一些戏随着后来雷枫吟要求的提高也面临着重拍。

　　几个月熬下来，不但莫黎瘦了一圈，就连险些长膘的楚子谦都清减了不少。

　　俩人虽然仍在片场天天见面，可到了现在的阶段，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一整天下来能好好说上话的时候也就是在酒店的走廊上互道晚安。

　　至此为止，《秋雨》的剧情已经拍了大半，莫黎的戏份已经杀青，只剩下作为男主角杜源和女主角女记者在监狱中见面的剧情还没有拍完。可以提前离组的莫黎舍不得离开，每个去片场帮着张清发盒饭。

　　“累了这么几个月了你不回去休息啊。”骨裂早就愈合的张清一边记着数一边问莫黎。

　　“……33,34,35，这框里面有35份。”莫黎清点完盒饭数量站起身来，他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你不还在这吗，我陪陪你。”

　　“骗鬼吧你，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张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喜欢就早点说出来啊，楚老师对你好全剧组的人都看出来了，就你们俩还在那磨磨唧唧的。”

　　“说不定他只是看我年纪小照顾我罢了，你们私底下可别乱说，要是楚老师听见了多尴尬。”莫黎叹气道。

　　张清放弃式地摊了摊手，“算了，你开心就好。”

　　同样的话题还进行在楚子谦和雷枫吟之间。俩人倚在在片场外小回廊的立柱上，一个抽着烟，一个喝着灌装咖啡醒神。

　　雷枫吟指了指远处正蹲在地上清点盒饭的莫黎，问楚子谦，“我这电影快拍完了，你那什么时候收网？”

　　“急什么。”楚子谦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来。

　　“小莫当然是不急，我急的是你啊，老楚。”雷枫吟痛心疾首道，“你已经奔四了，保养得再好还是会长细纹的呀。你妈前段时间还打电话给我，让我带几个小年轻来让你相见相见，你就体谅下在老家为你操碎心的老母亲吧。”

　　“瞎操心。”楚子谦的俊目微眯，“我就说我妈怎么对我一举一动这么了解，是不是你在告密。”

　　说瓢嘴的雷枫吟干咽了一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束那种每天互赠零食的小学生恋爱模式，快36的人了，装什么清纯呢。”

　　“莫黎还是个孩子啊。”老父亲心态的楚子谦感叹道。

　　“……那你在片场训杜陌青的时候怎么不怜惜她是个孩子。”杜陌青就是上次在电影学院挑选出来的那个表演系的女生，今年刚20。

　　“她都成年人了，哪还是什么孩子。”楚子谦理所当然道。

　　“……呵。”雷枫吟总算是见识到了他这副双标的无耻嘴脸，“你就熬着吧，熬到你人老珠黄的时候，小年轻转头就投向别人的怀抱。”

　　楚子谦将空了的咖啡罐往垃圾桶里一扔，“我有我的打算，你有这闲心不如想想结婚纪念日送嫂子什么礼物吧。”

　　雷枫吟手一抖，烟头差点烫到自己的嘴。

　　楚子谦的确有自己的打算，当初送许静美上飞机前，他就已经了解过美国那边艺术学院表演系的相关事项，当然他也有考虑过莫黎文化基础太差的因素，甚至破天荒地打电话给了自己表哥询问到了几个给孩子补课的培训机构名称。

　　既然决定要对一个人认真，光给宠爱当然是不够的，眼界和文化程度的差异很容易引发俩人日后的矛盾。男人越是成熟，越是想要将一切节奏放慢，与其享受那一刻的欢愉，楚子谦更想要细水长流的温情。

　　所以他不急着将莫黎圈到自己的领地里，反而选择用自己对他的示好一点点引诱他上钩。好歹也是谈过几段恋爱的人，楚子谦当然看出了莫黎对他也有好感，只是他还没办法分辨清楚这份好感是基于对他的感激还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年轻人是可以无所畏惧地肆意放飞自己的情感，而楚子谦不行，他那颗水晶熟男心可禁不起什么擦碰了。

　　可楚子谦和莫黎却不知道，他们俩自以为的清白在片场的众人眼里根本就不是那样，早在开机的头一个月楚子谦给莫黎订特质便当的事就已经传开了，大家都默认他俩之间早就有了那什么关系，可是碍于某些因素没有公开罢了。

　　见惯圈内风风雨雨的众人自然也不会把这事当做什么惊天大料，相比之别的剧组里妖艳jian货的演员半夜爬上导演的床的这类情节，莫黎这种干净勤奋的少年能招到洁身自好的楚子谦的青睐就太正常不过了。

　　作为事件主角的俩人还在想着如何撩到对方，而事件之外的众人却在等着他俩何日公开。

　　忙忙碌碌又是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剩余的剧情全部拍摄完毕，新添的、补拍的戏份也一并完成。

　　这是莫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呆完全程的剧组，杀青时，雷枫吟将所有工作人员叫到了主场地处，拍了一张《秋雨》剧组的大合照。

　　所有演职人员都在互道恭喜，来不及脱去戏服的演员含笑跟每一个人握手拥抱，像是经历了一段长达七个月的马拉松比赛终于抵达了终点。

　　莫黎向每一个人鞠躬道辛苦了，明明表情含着笑，眼眶却忍不住发起酸来。

　　这一次的经历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也太过难忘了，每当他需要帮助时，片场的每一位前辈都会耐心地来教导他帮助他，在这里的几个月比他跑龙套的那三年学到的东西都要多。在这里没有白眼，没有不耐烦的催促，也没有被别的群演挤出名额的失落，这几乎是莫黎目前感受到的最温暖的一个地方。

　　而杀青，意味结束，马上下来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也许再也没办法见到整整齐齐的原班人马，也许再也不会有跟这些人合作的机会，再也没办法跟着雷导和楚老师一起看监视器听他们讲戏，再也无法进入到那熟悉的搭景中说着烂熟于心的台词演绎着安逸鞠这个角色。

　　结束或许会是别的开始，但不舍的情绪却没那么容易消散。

　　场务定了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包厢举行今晚的杀青宴，雷枫吟心情大好，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珍藏的几瓶洋酒，打电话叫自己的助理赶紧回家取。

　　莫黎傻乎乎地站在人群中跟大家一起欢呼着，当其他人簇拥着雷枫吟向酒店走去时，莫黎突然跟不远处的楚子谦对上了眼神。

　　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米色风衣的楚子谦像是自带光环的男主角一般，吸引去了莫黎全部的视线，他微笑着对莫黎隔空说了一句话，口型像是在问他你开心吗。

　　向门口方向涌去的人太多，楚子谦差点消失在莫黎的视线之中。莫黎连忙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来小跑至楚子谦面前。

　　“楚老师。”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光不小心坠入了其中。

　　楚子谦将他凌乱的刘海轻轻拨顺了，“这群人喜欢给新人灌酒，等会儿饭桌上小心别被他们给灌醉了。”

　　莫黎嗯嗯两声，对楚子谦的话言听计从。

　　楚子谦最喜欢他这股乖顺劲，俩人小声地说说笑笑着向酒店走去。

　　酒店包厢里，雷枫吟和楚子谦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宴会式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品。雷枫吟高举着酒杯说，“感谢你们楚老师慷慨投资，我们经费还有剩余，大家放开了吃！”

　　一时间“感谢雷导”“感谢楚老师”的声音层出不穷，菜还没下肚，三三两两的人就开始端着酒杯过来向雷枫吟敬酒。

　　“雷导辛苦了！”

　　“雷导我敬你一杯！”

　　“祝《秋雨》后续制作顺利！”

　　三杯酒过后，雷枫吟有点酒气上头了，见后面还排着几个准备过来敬酒的，他赶紧指了指身旁正安静喝汤的楚子谦道，“光敬我怎么行，小心你们楚老师受冷落了不高兴。”

　　那几人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眼神，酒杯一转递到了楚子谦面前。

　　“楚老师也辛苦了，来喝一杯吧！”

　　“对对对，敬楚老师！”

　　“我先干为敬！”

　　只想当个透明人早点回家睡觉的楚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