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官，你走错了》佛系乌鸦

22、风起，世乱1

　　那日葬剑峰顶，司徒季看到司徒离，毫不避讳的吻了穆天殇，黑了半张脸，说不出是气还是怒，好死不死的，封奕玮还笑着在一边发出了‘啧啧啧’的声音。
　　又听自己儿子，对穆天殇说出那番，似表白又似承诺的话，另外半张脸也黑了下去，头顶都要冒烟了，可是依旧紧握着拳头，僵着身子没动。
　　他自己的儿子，他再清楚不过，司徒离是多么孤傲的性子，又是多么执拗的人，既然对穆天殇说出了那话，那么无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这儿子都必定会走，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司徒离是他的种，遗传了他一身清冷孤傲的气质，也继承了他俊美英挺的面容，不说绝色美女吧，就算是小家碧玉的女子，司徒离要什么条件的找不到，偏生居然看上了一个男人！
　　司徒家的家长大人，青黑着一张依旧俊美的老脸，哼哧哼哧的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却是一言不发，死盯着自己儿子，双眼都要喷火了。
　　自封无眠和司徒离两人，被自家老爹亲自上门领回去，穆天殇断断续续的，听说了一些两人的事。
　　剑晚蕖时不时会跑到他的院子里，咋咋呼呼的，跟他说着。
　　封无眠难得被苍疆宫主关了禁闭，说是不到紫衍期，不准他出来。
　　至于司徒离，也不知道司徒家那位冷脸的家长，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据说是提着司徒离回傲雪峰之后，也是关了几个月的禁闭。
　　禁闭期一满，就开始张罗着，给傲雪公子相亲！
　　各家仙门里的女弟子，凡人世家的大小姐，什么样的女子都有，简直是削尖了脑袋往上凑，傲雪峰的门槛都快被踩塌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傲雪公子司徒离，站在傲雪峰上直言，谁能打败他，他就同意把人娶回来。
　　啧啧啧，直接气得自家老爹差点没背过去，叛逆儿子关了几个月禁闭，没反省出什么，这实力反倒是蹭蹭蹭跟坐火箭似的，直接冲到了开府后期大圆满，直逼紫衍期而去。
　　那些对傲雪公子，抱着点小想法，小心思的女弟子，大小姐们，一听人家正主放话，本来还想占个侥幸心理，司徒离的实力一露，就全部蔫了巴唧的，悻悻而回。
　　一看儿子这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的架势，司徒家长也蔫了，满心绝望，好好的儿子，就这么弯了，本想着能扳直回来，想来也是徒劳，根本弯得扳不回来了，如此，司徒家长，也是消停，随他去了。
　　沉重的心情，郁闷的心思，穆天殇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要被这种黑暗重压狠狠碾碎，要不是师姐还会经常跑来，陪他说说话，他真觉得自己会疯掉。
　　并非剑凌云关他禁闭，也不是不让他出去，只是，穆天殇也不明白，自己到底钻进了怎样的牛角尖，他一门心思只想的是，实力，实力，实力。
　　只有强大的实力，足够自保的实力，足够去保护的实力，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肆意洒脱，他才敢，真正的去寻找，除魔师一族的真相。
　　每每听见司徒离的消息，穆天殇都会在自己院子里，坐在桃树下傻笑很久，黑暗沉重的心情，仿佛得到了放松，压抑的痛苦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穆天殇想，司徒离，或许那个清冷孤傲，俊美无双又洁癖臭毛病的男人，是他的救赎，是他心底里，那最强烈，最执着的一点点希望，是他在黑暗旋涡中，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那一根救命稻草。
　　剑晚蕖是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几次跟穆天殇，说了司徒离的消息，这个阴婺了很久的小师弟，每次听完，都露出了舒心笑容的时候，她好像懂了。
　　所以，她不遗余力的，向她所能打听消息的所有人，去打听司徒离的消息，无论大小事情，一点一滴，然后又跑去院子里，全部一股脑的告诉穆天殇。
　　入冬以来，剑云门的峰顶，下了一场大雪，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穆天殇站在院里，看着他院中光秃秃的那棵桃树，有些失落，转目一看，另外那棵梅树，正在怒放。
　　鲜红如雪的红梅，衬着银白的雪，穆天殇看着看着，不自觉的笑了，笑得有些癫狂，笑得眼角都泛起了泪花，笑得，自己就那么看着满树的红梅，想起了司徒离，那个男人眉心处，妖冶绽放的红梅仙府印。
　　冬去春来，花开花败，一季花，一秋叶，一冬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穆天殇变了，曾经年轻气盛，肆意潇洒的少年，慢慢的在时间的磋磨下，被打磨出了棱角，原本外盛的张扬，也变得沉静内敛，话也越来越少了。
　　都说，时间是万能的，它能让一个人忘却许多，也能让一个人，改变许多，也能让一个人，坚定许多。
　　三年。
　　穆天殇从葬剑峰回来，把自己在院中，足足关了三年之久，连去做任务，都是剑晚蕖去任务院，替他把任务接回来，而且还只接秘境的任务。
　　三年间，穆天殇除了进出秘境，再不踏出院子半步。
　　曾经那个一脸阳光，甚至有些犯蠢的天真的十七岁少年，如今也是一个二十岁的英挺男子，褪去了青涩，晶亮的双眼，也变得眸色深沉。
　　剑晚蕖三年来，跑穆天殇的院子最是勤快，她不知道小师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很心疼，她知道穆天殇没日没夜的修炼，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疯狂魔怔了一般。
　　她帮不了他，也没法帮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穆天殇某日里，对她开口，用近乎哀求的语气。
　　他说：“师姐，以后，你能不能多来看看我，跟我说说司徒离的事。”
　　她去问过剑凌云，只是她那个向来疼她宠她的爹，什么都不肯告诉她，只是嘱咐她，如果穆天殇说什么想要什么，让剑晚蕖尽量满足他就是。
　　穆天殇突然不再穿剑云门的弟子服了，他让剑晚蕖为他去定制了几身衣袍，深沉的黑色，耀眼的红色，阴沉的灰色。
　　剑晚蕖找过她爹，剑凌云也只是莫名的说，徒弟长大了，衣服的尺寸也变了，是该给他换换，便是默认了穆天殇的要求。
　　三年的时间，穆天殇不再是穆天殇，仙门盛会上那个布了一擂台，泼皮耍赖赢了比试的少年。
　　司徒离也不再是司徒离，那个因为穆天殇一句累了，就径直跳下擂台认输，没有半句解释的傲雪公子。
　　过了三年，穆天殇沉稳了许多，都道剑云门主的关门弟子，简直是个修炼的鬼才，拜入仙门四五个月，就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剑凌云把这个徒弟保护得很好，甚至都不肯透露，他一丝一毫的消息。
　　阳春三月，早春莺歌，剑晚蕖抱着给穆天殇订做的几身衣服，走进了他的院子。
　　看着院中桃树下，那个愈发俊逸挺拔的男子，俏脸微红，道：“小师弟，你要的衣衫，全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
　　将手里的一摞衣服，放到石桌上，剑晚蕖看着还在发呆的穆天殇。
　　一身青色剑云门的弟子服，把他衬得如高峰青松，这几年，穆天殇长高了不少，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束得一丝不苟，以前总是噙着笑的薄唇，色泽也愈加红润，只是，那笑容却是凉薄。
　　院中的桃花开了，粉色的花瓣铺了一地，穆天殇那么站着，衣摆随风飞扬，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好似下了一场花雨，美不胜收。
　　穆天殇转身，对着剑晚蕖疏离一笑，道：“多谢师姐。”
　　随即，拿着衣服转身进屋。
　　剑晚蕖看着紧闭的房门，失落的叹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她始终谨记着，她爹对她的警告。
　　不要对穆天殇动情，这个男子，不是她能爱的，亦是，不会爱她的。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穆天殇换下了那身穿了快四年的青衫，改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原本有些温和的气质，徒然变得让人感觉凌厉。
　　若是曾经的穆天殇，或者像是一块天然的璞玉，光华内敛，经过了时间精心的雕琢打磨，现在的穆天殇，如同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利剑，锋利凌锐。
　　剩下的衣服，都收到了须弥袋里，穆天殇手里拿着问心剑，站在院中，遥遥看着剑晚蕖。
　　明明只是几步距离，剑晚蕖却觉得，她与穆天殇之间，似隔着千里之遥，遥不可及，不觉心里苍凉，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小师弟，是要走了吗？”
　　穆天殇点头，道：“我会去跟师父辞行，去到处走走，去历练，这些日子，多谢师姐的照顾。”
　　剑晚蕖木然道：“是啊，你终是要走的，爹也知道，剑云门留不住你，我又何尝不知……”
　　穆天殇道：“师姐，无论如何，穆天殇都是师父的弟子，是剑云门的弟子，是你的小师弟，亘古不变。”
　　……
　　剑云门大殿后的院子里，剑凌云闲坐着喝茶，心不在焉，目光一直看着后院入口的门，心里明了，那小子，应该要来了。
　　如他所想，一身黑衣的穆天殇，握着问心剑，走到了他的面前，这还是葬剑峰回来后，三年来穆天殇第一次来见他这个师父。
　　穆天殇一掀衣摆，重重的朝着剑凌云跪下，肃然道：“不孝之徒穆天殇，拜别师父。”
　　剑凌云一声轻叹，道：“为师以为，你会闭关五年，没想到，才三年时间，你就要走了。”
　　穆天殇摇摇头，道：“师父，我始终都是你徒弟，始终是剑云门的弟子，无论走到哪里，我也不会丢你的脸，不会让剑云门蒙羞，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剑凌云看着这个徒弟，目光有些许迷离，道：“天殇，我阻止不了你，也不会阻止你，不过你要记住，师父始终是师父，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可别自己受着。”
　　穆天殇站起来，笑了笑，一如他曾经，对剑凌云也这般笑过，简单却又坚定。
　　沉默着，转身，御剑凌空，离开。
　　剑凌云站在大殿门口，仰望这空中越来越远的身影，喃喃道：“秋泽，他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你了，只是，我真的有些害怕，他会像你一样，一去不回……”
　　离开剑云门，穆天殇漫无目的，他开始了自己的旅途，但是却不知道这条路的起点在哪，终点又在何处。
　　再一次坐在云城酒楼中，穆天殇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酒，倚靠窗边，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闷头灌了一口，酒入喉头，一路烧过他的食管，辣到了胃里，穆天殇却笑了，这云城酒楼里的酒，还是一样的辣，一样的呛口，只是如今，他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这烈酒，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呛辣出泪花，却是没有陪他喝酒的人了。
　　“记得你答应过，要陪我喝酒。”
　　司徒离的话，犹然在耳，穆天殇想起了，那被埋在他院子后面的泥土里，他们三人一起酿的梅子酒。
　　走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去看过，没有挖出来，他本能认为，三人一起埋下的酒，就应该三人一起挖出来，然后一起喝光。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杀人狂魔又出现了……”
　　“对对对，好像是在烁城，又杀了一个人……”
　　“哎哟，那死的人，可真是惨，都快被剁成碎片了……”
　　“……”
　　酒楼中的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乱侃着，说着许多道听途说的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又或者说的是否确切。
　　穆天殇喝着酒，耳朵微动，烁城？杀人狂魔？
　　往桌上留了一锭碎银，穆天殇转身下楼，凑到了掌柜台前。
　　“劳驾，打听一下烁城那杀人狂魔的事情？”说罢，穆天殇往掌柜台上，递过了一片金叶子。
　　云城酒楼的掌柜，看着面前这俊逸的黑衣男子，又瞧了一眼他手里的剑，神色紧张。
　　“公子，你要是一般的江湖侠客，就不要去凑热闹了，那个杀人狂魔，是一年多前出现了，这都杀了十几个人了，个个死状凄惨，恐怖得很……”掌柜一边说，一边露出惧怕的表情。
　　穆天殇眯了眯眼，一年多前出现的？
　　“公子啊，那些仙人都去看过了，说那杀人狂魔，是什么邪魔歪道，他们都没办法，公子你这样的凡人侠士，可千万要惜命……哎……公子……”
　　“谢了！”穆天殇不待掌柜说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酒楼。
　　烁城，离蓬莱仙宗比较近，是东海附近一个很大的城，从云城赶往烁城，御剑而行，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的话，也要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