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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可是玩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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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艾家的佛堂,司徒离抱着穆天殇,直接踹开佛堂的门,径直就往里面的偏殿走,把穆天殇往偏殿的榻上放下,司徒离想起身,穆天殇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放手。
此时的穆天殇,脸色苍白带着无助的惶恐与慌乱,两眼有些无神,嘴唇一直嗡动着,却是没有半点声音。
之前被抓伤的脸颊,服了司徒离的丹药,伤痕已经没了,只是那干涸的血渍,还残留在脸上,暗红的血痂看上去,穆天殇的半张脸有些狰狞。
“天殇……”司徒离握住穆天殇抓着他衣襟的手,满脸忧心,却无能为力,想要安抚他,却不知该如何做,只能任由穆天殇,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抓着他的衣服,瑟缩的靠在他的胸膛上。
封无眠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暧昧的景象,尴尬的咳了一声,道:“穆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司徒离看了他一眼,道:“你可还记得,他说在荒村中,有个东西,杀了他穆家二十四个人,之后和他一同消失,他出现在了妖林古禁,而那个东西,不知所踪。”
封无眠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难道,就是那个?”
司徒离点点头,道:“九成,只不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还是其他的什么……”
封无眠也觉得事情不简单,照穆天殇所说的话,那东西似乎是有意针对他,针对除魔师一族,或者是,针对穆家的人。
他道:“先不管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穆兄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已经给门主传讯了,估计天亮他就能赶到,等他到了,看看穆兄的情况再说吧。”
司徒离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念生不敢离开,一脸惶恐的飘在佛堂的角落里,担忧的看着穆天殇,瑟瑟缩缩,不像是惧怕佛堂里那些驱鬼避凶的佛像,反而像是畏惧司徒离和封无眠两人。
封无眠好奇的看了它一眼,道:“你不是祟吗?怎么说那东西怕这佛堂,你反而不怕?”
念生看了封无眠一眼,小心答道:“奴家成了鬼几十年,从未害过任何一人,自然不怕这佛堂。”
……
天刚刚擦亮,剑凌云就火急火燎的御剑到了艾家,连招呼都没去跟艾家的人打过,就直冲到了佛堂里。
一进偏殿,就看见了让他老脸抽搐的一幕。
封无眠靠着一根柱子,坐在地上,旁边的角落里,缩着一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鬼,司徒离斜靠在偏殿的榻上,自己的宝贝徒弟,整个趴在司徒离的身上,睡得还挺香甜的样子,手里还紧紧抓着司徒离的衣襟。
虽然剑凌云此刻,真是想把穆天殇从司徒离身上,一把给拉起来,然后数落他们两句,在外面注意点影响云云……
但是,看到穆天殇露在外面的那半张脸,暗沉凝结的血痂,还有手抓着司徒离的那一片衣襟上,已经干涸的血迹,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剑凌云进门的时候,司徒离就睁开了眼,他本来就比较浅眠,更何况穆天殇如今情况不明,他更加不敢睡,不过就是微微闭着眼而已。
看剑凌云来了,司徒离动了动身子,刚刚坐起身,就惊醒了趴在他胸膛上,似睡得正香的穆天殇。
穆天殇一惊醒,抓着司徒离衣襟的手一紧,另一只手更是突然环到了司徒离的腰上,把他抱得死紧。
司徒离浑身一僵,极为尴尬的看了一眼剑凌云,他也不知道穆天殇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这感觉,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经受不得半点的刺激。
剑凌云看着穆天殇的样子,狠狠皱了皱眉,道:“封无眠说,你们抓了只‘怨’,天殇怎么会变成这样?”
封无眠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无奈的看了一眼,在榻上抱成一团的两人,详细的跟剑凌云解释了一遍,他们从来到艾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把穆天殇跟他们说的事,一并告诉了剑凌云。
剑凌云道:“天殇说,那个东西杀了他穆家二十四人?跟他一同消失,他出现在了妖林古禁,那个东西却失踪了?”
封无眠点点头,他说得详细,就算不是原话,大致内容也是差不多了。
剑凌云沉着脸,走到榻边,想要去查看穆天殇的情况,可是他才伸手,穆天殇就惊恐的往司徒离身上缩了缩,两眼慌乱的看着剑凌云,似畏惧似害怕。
司徒离无奈,只得腾出一手,轻拍着穆天殇的背,柔了柔声音,低声道:“天殇,是你师父,不用怕,他不会害你的……”
司徒离这般柔声的哄着一个人,熟知他的人,都是见鬼一样的看着他,剑凌云更是扭曲着一张老脸,尴尬的咳了一声,给了司徒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才又试探着的,朝穆天殇伸出了手。
也不知道是穆天殇认出了剑凌云,还是司徒离轻哄的话安抚了他,穆天殇这次没有再抗拒剑凌云伸来的手,也没有再躲开,只是抱在司徒离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剑凌云食指中指并拢,轻轻触上了穆天殇的眉心,灵力神识一并朝着他的脑中,探了进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剑凌云收回了手,脸色十分难看。
司徒离道:“世伯……”
剑凌云摆摆手,看了看穆天殇那半张血污的脸。
司徒离见剑凌云一直看着,穆天殇那半张脸,抬起一只手,从须弥袋里拿出了一个水囊,环抱着穆天殇绕过来,拧开盖,倒出来打湿了自己的一只衣袖,就着打湿的袖子,轻轻的替穆天殇把脸上的血污擦了干净。
原本脸上应该有五道被抓伤的血痕,因为吃了丹药,伤口已经愈合,擦干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白衣上被穆天殇抓过的地方,都染着他的血,打湿的衣袖给穆天殇擦了脸,也是染着暗沉的血迹,有极度洁癖的司徒离,此刻却是全然的不在意。
剑凌云看着穆天殇那光洁的半张脸,眉头紧锁。
封无眠凑过去,道:“门主,穆兄到底怎么了?”
剑凌云叹了口气,道:“他脸上的伤有一股扭曲的怨气,但是不知为什么,他自己居然没察觉出来,那些怨气在他动用灵力的时候,趁机侵袭了他的神识,现在他的识海一片混乱,我也无能为力。”
封无眠一哑,焦急道:“识海受损可是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猛然看向了,抱着穆天殇,还在轻柔安抚着的司徒离,封无眠不敢再说下去。
司徒离道:“我相信他,他可是除魔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怨气伤到,世伯,天殇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剑凌云脸色一沉,道:“不是祟,不是尸,不是鬼,类邪似妖,但是又偏生了一身的鬼气,这种东西……”
剑凌云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妖鬼。”
司徒离和封无眠都是一脸茫然,这不跟没说一样吗?妖鬼?那到底是妖还是鬼?
“奴家……奴家听说过……”角落里,念生颤颤道。
封无眠和剑凌云都看向了它,问到:“你知道什么?”
念生想了想,道:“奴家成鬼几十年,一开始的时候,奴家也进过妖林古禁,里面的鬼气适合奴家将养,在里面奴家遇到了一只女鬼,跟奴家闲聊过一些。”
小心的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念生才又道:“那女鬼说,我们这些妖魔鬼怪里面,有一种特别邪恶的异类,被称为妖鬼,它们本身应该是一些很特殊的人,被一些修炼邪功的人生抽了魂,又在凶煞邪弥的地方,被炼成了妖魂,之后养到一些凶尸的身上,跟凶尸融合,就变成了妖鬼。”
封无眠和司徒离,脸色有些发白,妖魔鬼怪里面,还有这般阴暗之事?
剑凌云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整张脸都黑了,道:“抽生魂炼化成妖魂,又以凶尸来将养……”
念生缩了缩身体,又往角落里靠了靠,道:“那女鬼还说,如今的世界没有了除魔师,就再也没人能对付妖鬼,也就没人能斗得过那些炼妖鬼的人,很快这个世界就会被妖鬼侵占,被那些人统治了。”
剑凌云一愣,急急道:“那个女鬼,生前是什么人?”
念生也是被问得一呆,道:“奴家不知,那女鬼看这很年轻,绝对不过二十,长穿一身红衣,长得也甚至美丽,不过她一直都是在妖林古禁中,很靠近中心的地方活动,它从不伤人,有时候还会突然离开中心,跑到外妖林去,给一些人指路,让他们安全离开。”
见问不出什么,剑凌云低头沉思了起来,妖林古禁靠近中心的地方,居然有只这么特别的女鬼存在吗?
事关穆天殇,也关乎除魔师,剑凌云想着,他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妖林古禁的中心,找一找那只红衣女鬼。
那女鬼既然知晓妖鬼的事,更能知道除魔师是妖鬼的克星,它肯定知道很多,他们这些仙门宗派的人,所不知道的事情,说不定……千百年前修真界与除魔师之间的事……
这时候,缩在司徒离怀中的穆天殇,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猛然推开了司徒离,两手抱着头,蜷缩在榻上痛苦的翻滚着,喉间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近乎破碎一般。
司徒离被穆天殇骤然推开,一下子也没稳住,直直倒在了地上,还顾不得自己,就赶紧翻身起来。
看着穆天殇两手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牙齿咬得下唇都溢出了鲜血,正顺着唇角潺潺的流下。
司徒离两手伸过去,用力的拉住了穆天殇的手,防止他做出更过激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喊:“封无眠,快来按住他。”
封无眠应声,赶紧跑过来,抓着穆天殇乱蹬乱踢的腿,用力的按住,看着穆天殇痛苦得满脸都扭曲的样子,不忍的别过了头。
剑凌云从司徒离手里接过穆天殇的双手,稍一用力就紧按了下来,道:“司徒离,找东西堵住他的嘴,或者直接卸了他下巴的骨头,再这么痛下去,他得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司徒离四下看了看,突然把自己的手,伸到了穆天殇的嘴边。
穆天殇紧咬着下唇,脑袋疯狂的甩动,像是想找什么东西撞,司徒离两手往穆天殇脸颊上一捏,手上一用力,直接捏开了穆天殇的嘴,顺势就把自己的手臂硬塞到了穆天殇嘴里。
穆天殇似疯了一般,狠狠咬住了司徒离的手臂,白色的衣袖,立马就被鲜血染红,并且快速的晕染开,也分不清到底是被穆天殇咬出的血,还是穆天殇唇上的血。
被穆天殇这般狠的咬着,司徒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那么一动不动,任由穆天殇在他手臂上凶狠的撕咬,还不时抬起另外一只手,用袖子帮穆天殇擦着额头上的汗。
封无眠按着穆天殇挣扎的腿,嘴角抽搐的看着司徒离,小声道:“司徒,别宠得那么明显可好?你就不怕他把你手给咬断了?那可是你用剑的手……”
司徒离淡淡道:“我左手一样可以用剑。”
封无眠一噎,目光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司徒离背上那把包着黑绸的长剑,那把司徒离几乎不会用的剑。
就这么闹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穆天殇挣扎的力道逐渐减缓,人也开始安静了下来,紧咬着司徒离手臂的嘴,也慢慢的松开了。
一直到穆天殇闭上了眼,沉沉的昏了过去,不再有一点动静,剑凌云和封无眠才放开了他。
一放开穆天殇,封无眠就跑过去,看着司徒离右手小臂处,那白色的衣袖完全被血染红,司徒离抬起来的右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只能无奈轻叹。
道:“司徒,可得把你右手养好,我一点都不想看你左手拿剑,更不想跟你左手的剑打……”
说着,他还又看了一眼,司徒离背上那把黑绸包着的长剑,目光却是有那么一丝不自然的畏惧。
穆天殇这一昏迷,三人一祟,都紧张的守着,念生也知道穆天殇的情况很严重,特别回去找了艾老家主,让他告诉艾家的人,谁都不许靠近佛堂还有后院,然后又回来佛堂里,缩到角落去守着。
对于念生敢在大白天出去,封无眠很是意外,反而剑凌云了然道:“虽为鬼,并不曾伤人害命,难怪敢白日外出不惧阳光,也不畏佛像。”
念生点点头,对剑凌云一笑,看着穆天殇道:“大人说,我这样的祟,是‘痴’,而大人抓的那个祟,是‘怨’,我们是不同的,大人不会除我。”
剑凌云对它回以一笑:“你叫我徒弟‘大人’,是为何?”
念生想了想,摇头道:“不清楚,只是心里有这么个感觉,就该称呼他为大人。”
今天的日头似乎有些大,正午时分的阳光,很是毒辣,透过窗户,照得佛堂里的光线,有些刺目。
昏迷躺在榻上的穆天殇,忽然浑身抽搐,脸色一阵黑一阵紫,又把守着他的三人一祟,吓得够呛。
哪知穆天殇没抽搐多久,突然半翻起身,趴到榻边,张口就吐出了一口深黑色的血,乌黑肮脏,还带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
靠着旁边的封无眠,都忍不住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剑凌云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摊黑血,灵气逼出,生成一道火焰,往那摊黑血上一烧,原本静如死水的一滩黑血,竟然在灵气火焰中,被烧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还想着一声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
火焰烧得越久,叫声渐微弱,那摊血的颜色也缓缓褪去,变成了正常的鲜红,带着丝丝暗沉。
直到火焰熄灭,司徒离才靠过去,将穆天殇挪正,让他在榻上躺好,又为他擦拭掉唇角的血迹,一时间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动作停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也不舒服的微微皱了一下,又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
等他把穆天殇摆正的时候,被他挪了半晌穆天殇,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那双眼中不复之前的浑浊无神,反而清亮迷蒙的盯着司徒离。
司徒离手一颤,直直的看着穆天殇的双眼,试探的叫了一声:“天殇?”
穆天殇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却是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两只眼更是迷茫的看着司徒离。
司徒离拿出水囊,左手小心的把穆天殇扶坐起来,右手拿着水囊递到他唇边,慢慢的喂了他两口。
穆天殇喝了水,润了润喉,虚弱无力,就着司徒离扶着他的姿势,靠在司徒离身上,脑袋斜斜的搁在司徒离的肩上。
封无眠凑过来,伸手往穆天殇眼前晃了两下,不确定的问:“穆兄,清醒没?认不认识我是谁?”
穆天殇艰难的扯扯嘴角,轻声道:“封无眠。”
封无眠跳起来笑着喊:“门主,醒了,总算是清醒了。”
穆天殇靠着司徒离,歪了歪头,道:“师父,让你担心了。”
剑凌云狠狠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个舒心的笑容,道:“你还知道会让为师担心啊?你简直没把为师老人家给吓出病来。”
穆天殇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做什么,可是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只能盯着自己腰带处,那露出了一丁点的符。
一只血染白衣的手伸过来,从他的腰带里,拿出了一个贴着符纸的透明小瓶,瓶中还有一团黑气。
司徒离把瓶子递给剑凌云,道:“世伯,这是天殇抓的那只‘怨’,说是午时架堆火,烧了。”
剑凌云接过那瓶子,一拉封无眠,道:“走,跟我老人家烧鬼去。”
穆天殇看着司徒离衣袖上的血迹,道:“受伤了?”
司徒离蹙眉看了一眼,有些不太自然,紧了紧搂着穆天殇的左手,道:“无妨,小伤,我自己有药。”
穆天殇点点头,现在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他只记得,抓了‘怨’之后,他的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啃咬着,记忆一片的混乱,听到司徒离焦急喊他的声音,片刻清明间,他似乎说了什么。
之后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徒离稍稍低了低头,看到的是穆天殇扑闪的长睫毛,高挺的鼻尖,还有微微一角殷红的薄唇,似乎,他在笑。
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愿与我说说?”
司徒离没注意,他的唇正好凑在穆天殇的耳边,说话间呼出的热气,轻柔的吹在穆天殇的耳后,惹得穆天殇浑身一僵,似触电一般,靠在他肩上缩了缩脑袋。
穆天殇道:“无碍,鬼上身而已。”
司徒离道:“除魔师也会鬼上身?”
穆天殇道:“为何不会?除魔师也是人,自然会被鬼上身。”
司徒离轻哼一声,似有怒气,道:“我还当你不是人。”
穆天殇笑道:“或许吧,我是玩鬼的,也能说我不是人。”
司徒离不答,揽在他肩上的左手,又紧了几分。
这姿势可是比在剑云门里,还要暧昧,穆天殇整个人,重心都倚靠在了司徒离身上,如此亲密的挨着司徒离,鼻息间萦绕的,都是司徒离身上清冷淡雅的馨香,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穆天殇有些艰难的撑起身,远离了司徒离一些,看着他一身白衣上,斑驳的血迹,道:“我已经没事了,你的伤还是处理一下。”
司徒离见他坚持,也不强迫,面无表情的卷起衣袖,拿出一瓶药,白色的药粉,点点洒落在手臂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穆天殇看着司徒离手臂上的伤口,血肉都翻卷了出来,周围都是结痂的血,几乎深可见骨,狰狞而又触目惊心,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撕咬过。
嗫喏着,小声道:“‘怨’我都收了,那鬼东西抓了我,也走了,这艾家还有东西能把你伤成这样?”
司徒离头也不抬,淡淡道:“给个不是人的家伙,咬了一口。”
穆天殇狐疑,目光看向了缩在角落里的念生。
念生慌忙摆手摇头,道:“大人,不是奴家,不是奴家,奴家从未伤人,怎会咬这位公子……”
谁知司徒离给伤口上了药,却是盯着穆天殇,道:“你真不像人,我就没见过有人会跟鬼聊天的。”
歇了这会儿,穆天殇的体力也算恢复了一些,看着司徒离手臂上,已经沾满白色药粉的伤口,他想了一下,居然从须弥袋里,拿出了一条青色的绸带,小心翼翼的绑到了司徒离的伤口上。
司徒离眉毛一跳,道:“你拿腰带来给我包伤?!”
穆天殇绑好后,冲着司徒离扯着嘴角狂笑,道:“没绷带,刚好我多带了两身衣服,剑云门的弟子服我不敢乱动,免得师父他老人家跳脚,这是我自己的便服腰带,你将就一下吧。”
司徒离懒得再跟他争论,穆天殇刚刚一笑,也是一下子没提起气,闹得又是笑又是咳嗽,眼泪都飚出来了,最后还是司徒离给他慢慢顺气。
再三检查过,确定穆天殇已经无碍,司徒离也终于放心了,折腾了这大半天的,穆天殇是真的把人和鬼都吓得不轻,他是来除祟的,结果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是挺没脸的。
穆天殇上下把司徒离打量了几遍,有些迟疑,道:“司徒离,你这一身衣服,不打算换了?”
司徒离低了低头,看见白衣上,胸前衣襟还有衣袖上的血迹,的确是很不舒服的皱起了眉,道:“不急。”
穆天殇看着他胸前衣襟的大片血迹,有些担忧,道:“你只有手上的伤?”
司徒离一愣,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血迹,道:“这血,你的。”
穆天殇不自然的转过头,怅然道:“我终日与妖为伴,同鬼为伍,诛邪除祟,没曾想居然给个鬼东西,阴了两次了,唉,家里那些老人家们,会很失望吧……”
司徒离很是不客气,“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还是两次。”
埋汰过穆天殇,司徒离又很仔细的,把之前念生,告诉剑凌云的那些事情,都对穆天殇说了一遍。
“妖林古禁里的红衣女鬼?”穆天殇看着念生,声音变得很奇怪。
念生点头,道:“是的,那女鬼看样子,在妖林古禁的时间很长了,我成鬼几十年,但是总觉得,那只女鬼给我的感觉,很可怕。”
穆天殇脸色的神色,很怪异,说不出的怪异,这也让司徒离觉得很奇怪。
“有问题?”司徒离慢慢放下卷起的衣袖,把那条缠在手臂伤口上的青绸腰带,完全盖在了衣袖下。
穆天殇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那女鬼……我应该见过……”
穆天殇说这话的时候,剑凌云和封无眠已经烧完‘怨’,回来了,正好一字不漏的听了过去。
剑凌云道:“天殇,你见过那女鬼?”
穆天殇点头,道:“师父,还记得你在妖林古禁外面救我的事吗?应该就是你见到我的几个时辰之前,我还在荒村跟那妖鬼死战,不知怎么就到了妖林古禁里,遇到那女鬼,是它给我指路让我离开妖林古禁的。”
剑凌云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穆天殇又道:“我曾答应过那女鬼,会回妖林古禁,为它敛骨安葬,这次接南外妖林的任务,就想着正好回去一趟,为它敛骨,顺便也可以问问它,那食人恶鬼的情况。”
剑凌云点点头,不过脸色有些担忧,道:“为师不知道你们一族,判定这些鬼怪好坏的方法,但是你真的觉得,那女鬼不会害你?”
穆天殇沉了沉脸色,认真道:“师父,那女鬼如果要害我的话,别说是我,就算师父你在,也是无能为力。”
剑凌云大惊,道:“那你……”
穆天殇摇摇头,道:“它是‘阴蕴’,第八苦所生之鬼,跟念生它们这种祟生执念而成的鬼不同,它是死而为鬼,八苦终,五阴炽盛,则生七苦,五阴即五蕴,死而为鬼成阴蕴的,至少生前,它是极其强大的一个人,或许比师父你更……”
封无眠面色骇然,生前比剑云门的门还要强大的人?那岂不是元婴后期,甚至是分神期的仙人?
剑凌云亦是跟封无眠的想法,不谋而合,道:“为师如今是元婴中期,那女鬼生前,莫不是元婴后期乃至分神期的仙人?”
穆天殇又摇摇头,道:“它是修魔的,而且,生前不止分神期的修为。”
这下,连司徒离都不是很淡定了,分神之上,便是八倍九幽魔气淬体的化神期魔使!
剑凌云道:“天殇,跟为师回剑云门,南外妖林的食人恶鬼,为师会传讯,让三长老,七长老和九长老,连同其他仙门的长老一起去处理,你们都不要去掺和了,至于灵石,你想的为师给你。”
穆天殇哑然,看着自己这个非常跳脱,又时常不靠谱,但是非常护犊子的师父,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剑凌云外表看着,确实有一股仙气缭绕,不拘俗世的仙人之姿,也像个儒雅的中年大叔,但是实际年龄,也是几十上百岁了,本身修炼之人的寿命,随着修为增强,也会逐渐增长,上百岁也当得起凡人几十岁。
穆天殇拒绝,道:“师父,我从十岁起,就开始学除魔术,那时候就整日跟鬼混在一起,对于各种邪祟,鬼怪的分辨,没人能比得过我,连家里的那些老头子,都说我是穆家千百年来罕有的天才。”
剑凌云没好气道:“你的确是天才,为师如今也是这般觉得,但是天殇,自古以来,只有真正能够成长起来的,才能是真的天才。”
穆天殇一笑,道:“除魔师从来是顺天而生,却逆天而为,我生在除魔师一族,不似你们修真界之人,顺应天命,遵从天道,我们的命从来都是自己争的,争得过天,那就生,争不过,那就死。”
眯了眯眼,穆天殇的声音沉了沉:“师父,我有分寸,而且念生说到那妖鬼的事情,我必须亲自去问问,阴蕴之鬼在这世间的存在,时间必定久远,或许它知道上古时期的真相也说不定。”
剑凌云知道无法阻止,不过穆天殇这般坚定的态度,也让他感到很是欣慰,修炼之人迎难而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像他说,除魔师生来与天争命,逆天而为,大概这才是除魔师强大的真正原因。
除魔师强大的,不只是实力,而是心。
看到佛堂里三人都有些沉重的脸色,穆天殇难得轻笑调侃道:“别那么愁眉苦脸的,我又不是要去送死,别忘了,我可是十岁开始就玩鬼的,都玩了七年多了,哪那么容易,给鬼玩死。”
司徒离道:“昨天就给鬼上身了。”
穆天殇一噎,讪讪道:“司徒离,不揭我短你不好过?”
司徒离睨了他一眼,道:“确实不好过。”
封无眠在旁边低笑,道:“穆兄,不知道司徒的血,味道如何?”
穆天殇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司徒离扔给封无眠一个警告的眼神,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佛堂,穆天殇无碍的醒过来,他这一身染血的白衣,也该换换了,对于一个重度洁癖的人,能忍着那么久,衣服上的污脏,也是一种非常人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