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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如‘痴’即‘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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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想夜探艾家,不过看了艾家少爷领出来的两名女子,穆天殇决定还是直接上门,果不其然,一见这艾家老家主,他就发现了诡异。
“仙长,还请仙长救救我孙儿,还请仙长救救我孙儿啊。”艾老家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冲着穆天殇干嚎着,吵得穆天殇简直想给他贴张噤声符。
穆天殇死皱着眉,道:“你家里有两只祟,一只在你,一只在你孙子。”
司徒离道:“祟?”
穆天殇点头,道:“灵,鬼魂,这么说,你们应该比较能理解。”
然后又道:“艾老,你梦中那女子,我想,你应该认识吧?”
老人呆了一下,老脸尴尬,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来。
五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年轻公子,仗着艾家的家世,与一群狐朋狗友,成日里花天酒地,不思进取,不务正业,每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中。
一日,在青楼中,他与那群朋友照常去消遣,遇上了青楼所谓的花魁拍卖,那被拍卖的花魁女子,容貌绝美,身材婀娜,眉眼间顾盼生辉,只一眼,他的心就沦陷了。
一掷千金,他拍下了那名叫念生的女子,一夜春风渡,日日醉荼蘼,很快的他就成了那楼中的常驻客,却也只为念生而来。
他本想替念生赎身,哪怕不能将她娶回艾家,至少也可以在外面,置套宅子将养着她,也好过她青楼里卖笑接客的生活。
为此,他回艾家与父亲谈判,却生生将他父亲,气得卧床不起,他怕了,不敢再提,可心中依旧想着念生,又不敢再离开艾家,去找她。
过了两年,他父亲去世了,他接管了艾家,第一件想到的事情,就是去寻念生,为她赎身,将她接回艾家,哪怕给不了她正室的名份,至少能纳她做妾室。
他寻到念生在的青楼,老鸨说,念生知道了艾家主,被他气病的事情,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后来有一个外地的公子,看上了她,为她赎了身,就把她给带走了。
一年前,老鸨在青楼外,又看见了念生,她浑身都是伤,气息微弱,好歹相处一场,老鸨也于心不忍,就收留了她,谁知念生却在清醒后,对老鸨说:“此生不能与君共渡,念生只恨此生。”
之后,没过几天,念生就去了。
事情说完,穆天殇看着老人,他脸上的神情,似悔恨又似悲戚,他是真心的爱着那个叫念生的青楼女子,亦是真心,因为念生的死,而痛苦不已。
穆天殇道:“那个叫念生的女子,死后化鬼,执念为你,所以一直在梦中与你相见,你们这般,怕是得有几十年了。”
老人一愣,艰难的点点头。
他与念生,在梦中相见,确实已然几十年了。
穆天殇轻叹:“她死之前,说了恨此生,她恨的,便是此生不能与你相守白头,所以才会化鬼,一直缠着你,这种鬼,是‘痴’,执念极深,却并不伤人,一般情况下,我们都只是采取不理睬,放任的态度。”
封无眠不解,道:“既是鬼,又缠着生人,为何不除?”
穆天殇道:“不伤人,不害命,不祸世的鬼,我不会管,但是这艾家,还有一只必须要除的。”
司徒离道:“艾少爷?”
老人一听,穆天殇不会除了念生,放心不少,可是又听到说自己的孙子,这心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穆天殇点点头,道:“我没猜错的话,缠着你孙子的那只,是‘怨’,我记得你跟司徒离说过,你孙子强占了那个,被艾家商队的人救回来的女子。”
老人老脸臊红,点头道:“孙儿这脾性,都是我惯出来的,若是我严加管束,也不会……”
穆天殇道:“念生是‘痴’,意在你,她恨此生不能与你相守白头,所以执念化鬼,便是你哪日驾鹤西去了,她的鬼魂也会陪你一起,共赴黄泉,这‘怨’恐怕就是你孙儿强占的女子。”
封无眠道:“穆兄,之前你不是还说,没看出艾家有什么问题吗?”
穆天殇道:“这艾家两只祟,一只怨恨深重,一只执念深重,如果只是‘怨’的话,这艾家早都鬼气冲天了,不过那只‘痴’,还真是为了你,什么都豁的出去,这十天里要不是它,怕是那‘怨’,早都把你孙子嚼得骨头都不剩了。”
老人听了穆天殇的话,喃喃道:“念生……念生……”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人生八苦,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怨憎会生恨,成‘怨’,爱别离生痛,成‘悲’,求不得生执,成‘痴’,五阴炽盛,七苦由此而生。”穆天殇看着老人,轻叹道。
入夜,三人都在艾家住下,穆天殇却爬上了屋顶,不想,在屋顶上遇到了封无眠。
封无眠朝他抬了抬手,道:“穆兄,来喝一杯?”
穆天殇坐下,接过封无眠递来的一坛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道:“不是云城酒楼的那种?”
封无眠一笑,道:“苍疆宫带出来的,喝得差不多了,还剩几坛。”说罢,仰头猛灌了一口。
穆天殇看着开封的酒坛,有些犹豫,封无眠才告诉过他,苍疆宫的酒,很烈,而他也懂,烈酒,很醇。
穆天殇皱着眉,轻抿了一口,酒确实很烈,很辣口,很刺鼻,很烧胃,也很醇香。
道:“不错,是好酒,可惜我不喜烈酒,亦不敢像你这般喝得狂放。”
封无眠哈哈大笑,道:“你白天跟那老家伙说的话,很有深意。”
穆天殇一愣,也笑道:“是吗?我小时候,族老教我的,教我怎么去辨别鬼,所以要记住这些。”
封无眠道:“那老头身上缠的鬼,不除?”
穆天殇又抿了一口,道:“‘痴’不害人,不管别人怎么做,我穆天殇是不会动手的,我只会除了那‘怨’。”
封无眠道:“要怎么做?”
穆天殇抬头看了看天,繁星点点,群星闪耀,突然,他猛然站起来,手中酒坛里的酒,都洒了一些。
封无眠怔了怔,也站起来,顺着穆天殇的目光,看着天空中闪耀的繁星,道:“什么问题?”
穆天殇脸色凝重,道:“地煞耀空,又是这种大凶的星象……”
“又?”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一只手拿过了穆天殇手里的酒坛,黑夜中,司徒离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显得极为扎眼。
手里的酒坛突然没了,穆天殇微微转了头,看到问话的是司徒离,而自己刚喝的酒,还真是在司徒离的手里,有些气闷。
道:“我从荒村到妖林古禁那夜,也看到过这样地煞耀空的星象,然后就被一大群凶尸追杀……”
说起乱葬坟凶尸一战,穆天殇脸色有些尴尬,除魔师穆家的天才少主,被一群凶尸追着跑,的确丢脸。
封无眠来了兴致,道:“那就是说,今晚是不是可以好好打一架了?”
穆天殇看着他那一脸好战样,耸耸肩,道:“估计不止是让你好好打一架,说不得要大打出手……”
封无眠一边喝酒,一边伸手,摸了一把背上黑绸包着的月刃,一脸的兴奋。
穆天殇坐回屋顶的房梁上,仰头看着司徒离,目光盯着司徒离手拿着的,自己刚刚喝过的那坛酒。
司徒离却是冷着脸,一本正经道:“既不喜喝烈酒,就别喝。”
说罢,从须弥袋里拿出了一个青瓷壶,递给穆天殇,道:“傲雪峰的雪阑翠,不辣。”
穆天殇狐疑的接过,打开盖子,一阵淡淡的清香飘出,萦绕鼻尖,酒香四溢,淡而不腻,醇香而不烈。
喝了一口,穆天殇砸吧了一下嘴,道:“好酒,还冰凉凉的。”
旁边的封无眠一声轻笑,道:“雪阑翠是傲雪峰特有的酒,峰顶积雪融化的雪水酿的。”
穆天殇讶异的看了一眼司徒离,道:“有药草味,是药酒?”
司徒离随意的在穆天殇身边坐下,将手里那坛,从穆天殇那拿来的烈酒,仰头灌了一大口,道:“嗯,算是,加了一些灵草和灵果。”
穆天殇眼皮一跳,指着司徒离喝的那坛酒,道:“那是我喝过的……”
司徒离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又仰头灌了一口酒。
穆天殇已经放弃了,司徒离这突然抽疯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上次用了他喝水的杯子,现在又喝了他喝过的酒,真不清楚等他缓过劲,洁癖发作的时候,会不会打死他?
三人坐在人家的屋顶上,喝酒喝得肆意畅快,可艾家的后院,已经闹得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
封无眠歪着头,看了一眼后院的方向,道:“不去看看?”
穆天殇浅嘬了一口,摇头道:“还不是时候。”
封无眠点头,继续喝酒。
月上中天,午夜子时。
艾家后院中闹腾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穆天殇晃了晃手里的青瓷酒壶,抿了抿唇,道:“喝完了。”
顺手把酒壶收到自己的须弥袋,站起来,紧了紧手里的问心,目光转至后院方向,道:“也该动手了。”
封无眠把手中的空酒坛,往人家屋顶一放,也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兴致高昂。
司徒离也把喝完的空酒坛放下,道:“只剩这么一壶了,下次我回傲雪峰,给你多带点。”
穆天殇错愕,随即无奈道:“我不贪杯。”
司徒离道:“我好酒。”
顿了顿,又道:“当陪我喝。”
穆天殇诧异,“喝酒不是应该找封无眠?”
司徒离道:“喝多了会跟他打架。”
穆天殇嘴角一抽,道:“原来傲雪公子酒品不好。”
司徒离不可置否。
穆天殇又道:“莫不是还惦记着仙门盛会,我不肯跟你打的事?准备借酒找我打一场?”
司徒离道:“也不是不可以。”
罢了。
穆天殇觉得还是不要再说,司徒离这面不改色的人,脸皮想必是够厚的,隔边的封无眠憋笑,憋得脸都快抽了,他也不想再给人看笑话。
正准备朝后院去,穆天殇猛然察觉到什么,一眯眼,手中问心迅速出鞘,凌厉的剑招朝着面前的虚空刺出,却是脸色大变,身子向后一仰,腰部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穆天殇突然动手,把封无眠和司徒离两人都惊住了,瞬间凝神戒备,奈何他们两人,什么都看不见。
穆天殇后仰的身子,一个弹回,深深的喘了口气,脸上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后怕。
只见他俊逸的脸颊上,五道血痕,鲜红刺目,还在滋滋的流着血,紧张又严肃的脸色,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奇异诡谲感。
司徒离看着穆天殇的脸,皱了皱眉,道:“怎么伤的?”
穆天殇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满手的鲜血,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道:“给什么抓了一把。”
司徒离摸了摸须弥袋,拿出一个瓷瓶,道:“止血祛毒。”
穆天殇没矫情,打开倒出里面的丹药,张口就吞了下去。
封无眠道:“是那只‘怨’?”
穆天殇摇头,“不是,是别的东西。”
封无眠咂咂嘴,这艾家的水可真深,一只‘痴’,一只‘怨’,现在居然还有一只别的东西,而且还伤了穆天殇。
穆天殇摸了摸须弥袋,拿出两张符,分别给了两人,小心嘱咐:“注入灵力,贴身带着,如果觉得符纸有异动,就小心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说完,穆天殇跳下屋顶,往艾家的后院快速奔去。
必须要赶紧除了那只‘怨’,他才能安心收拾另外一只,也就是刚刚伤了他的那只。
能够不让他察觉到就靠近,还突袭伤了他,绝对不是一般的祟,而且还是一只他看不到实体的,级别可不会太低。
三人分散在艾家各处,穆天殇直奔后院,看到后院的场景,心下叹息,但也无可奈何。
后院中,许多女子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在院子里游荡着,动作迟缓,双目呆滞无神,脸色苍白,面上又像蒙着一层黑气,让人看不真切。
在这些游荡的女子后,一个亮着灯火的房间里,艾家那位少爷,正在惊恐的尖叫着,从窗户上透出的影子可以看出,他正在屋里四处躲窜,好像被什么东西追着。
穆天殇突然出现在院外,似乎惊动了院中游荡的那些女子,通通僵硬的转动身体,面朝了穆天殇的方向,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粗略看了一眼,这院中起码得有十五六个,这些女子瞧上去,都是一些妙龄少女,看穿着打扮,有一些是城中的平民女子,有一些应该是府中的丫鬟,大概都是被艾少爷霸占欺负过的。
唉,都是些可悲的女子。
一个女子动作僵硬,已经走到了穆天殇的面前,突然抬起手,朝着穆天殇的脖子掐了过去,被黑气蒙着的脸,露出了一张长着两颗尖牙的嘴,脑袋一歪就往穆天殇脖子咬。
穆天殇抓住那伸过来的手,还探了一下脉搏,心里沉了沉,剑鞘尖端一敲,把那女子打了出去,一连撞倒了身后走过来的好几个女子。
一阵冷冷的阴风,忽然从穆天殇背后,吹进了院中,那些僵硬走着的女子,像被定住了一般,停了下来,艾少爷还在屋子了大喊着救命,整个人的影子,都是扑在门上。
可是,他打不开门。
屋里的灯火闪了一下,扑在门上的人影消失了,喊叫声也消失了,整个院子里,寂静得有些可怕,特别是还有十几个,黑气蒙面的女子,跟雕塑一样,面朝穆天殇定定的站着。
门嘭的一声打开,一黑一灰两道诡异的气息,从屋里飞出,在院中互相缠斗,更是把那些定住的女子,震得四散倒地,穆天殇就那么站在院门口,看它们打了好一阵,分开后慢慢的化成了两个女子。
灰色的那道,是一个身穿粉色薄纱,美艳妖媚的女子,而黑色的那道,是个穿着粗布麻衣,脸庞清秀俏丽的娇俏少女,只不过,那原本应该莹莹晶亮的双眼,眼眶空荡荡的,竟是没了眼珠,脸颊上还挂着两行血泪。
那美艳女子,便是缠着艾老的‘痴’,这带血泪的少女,便是那缠着艾少爷的‘怨’,唉,穆天殇一看,沉沉的叹了口气。
这‘怨’身上戾气极重,恨意极深,要想以度化之法除之,怕是不可能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将它彻底打散,灰飞烟灭。
穆天殇两步走进院子,对着僵持的两只祟道:“两位,可否谈谈?”
“痴”看了一眼穆天殇,朝他笑着点点头,虽然穿着暴露,但是不可否认,它的礼还是端庄秀雅,落落大方。
‘怨’扭了扭头,没有眼珠的空眼眶,看着穆天殇的方向,咧开了嘴,露着一口森森白牙,还有那尖锐的利齿,连声音都带着浓重的恨意,道:“修道者,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也要你的命。”
穆天殇道:“只不过是‘怨’,想要我的命,你还做不到,放过别人放下怨恨,也是放过你自己,你做下的孽,必要下地狱去受苦偿还,又何必自己痛苦便宜别人?”
在艾家转悠了两圈,都没发现任何异样的封无眠和司徒离,一来到后院,就听到穆天殇,对着一只黑气缭绕的女鬼,说着这番奇怪的话。
那只没眼的‘怨’,冲着穆天殇咆哮嘶吼:“你懂什么!我本以为是得好心人相救,谁知道却是这般的噩梦,那个人,那个禽兽,那个畜生!”
越骂越激动,用词也越来越不堪入耳,然而,‘怨’脸上的血泪,也是越流越多。
骂到后面,‘怨’居然自己抽抽呜呜,哭了起来。
穆天殇掏了掏耳朵,扯着嘴角道:“都说人骂人难听,没想到祟骂起人来,也是这般难听,得了,我知道你恨,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恨艾家少爷,但是你不该害了这些无辜的女子。”
‘怨’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满脸黑气,一动不动的那些女子,流着血泪的脸上,划过一抹怨毒,道:“无辜?她们哪里无辜?我被那个禽兽糟蹋的时候,她们一个个的,都在旁边看着,没有一个人帮我,她们哪里无辜……”
穆天殇揉揉眉心,道:“即便如此,害死你的,也不是她们,你生生的抽了她们的魂,还把她们变成了傀,如今我便是更加留不得你了。”
‘怨’尖叫了一声,十指鲜红的指甲暴长,朝着穆天殇就抓了过来,封无眠和司徒离见状,都想赶过去,那只‘痴’却挡在了两人面前,盈盈一笑道:“两位公子留步,无需担忧,那位大人可以自己解决。”
听此言,司徒离只是止住了脚步,还是一脸警惕。
穆天殇问心剑出鞘,伸手往剑刃上一握,狠狠一划后对着‘怨’就刺了过去,问心银白的剑刃上,染着穆天殇的血,‘怨’的鬼爪一触到问心剑,就尖锐惨叫着缩了回去,就好像被烧糊了一样,发出滋滋声,冒起一阵黑气。
穆天殇不退反进,步步紧逼,‘怨’惧怕问心剑上穆天殇的血,只能狼狈的躲避,又避无可避,凝聚得近乎实质的鬼体,一会儿就被穆天殇打散,成了一团黑气缭绕的虚无体。
穆天殇摸出两张符,朝着‘怨’一扔,一手持问心剑,单手结印,厉声喝道:“缚灵锁魂,斥!”
符纸上的符文金光大盛,两道梵文篆字如同金色的锁链,将那团黑气紧紧栓住,任凭它如何冲撞,都挣脱不开半分。
一把将问心剑插在地上,穆天殇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瓶,打开瓶口,那拴着‘怨’的金色符文,就把它拖到了瓶中,穆天殇又拿出一张符,封住瓶口,看了看瓶中黑漆漆在挣扎嘶吼的‘怨’祟,忍不住叹息。
“这就完了?”封无眠从穆天殇身后,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他手里那个贴着符纸的小瓶,疑惑道。
穆天殇点头,道:“等到午时的时候,架个火堆烧了即可。”
说完,穆天殇神色凝重的看向了院门处,那只‘痴’。
见穆天殇看它,‘痴’虽然有些畏惧,他手里那瓶子上贴着的符,还是强撑着向前几步,对穆天殇行礼,道:“念生见过大人。”
穆天殇道:“艾家除了这只‘怨’,可还有其他的祟?”
念生想了想,猛然脸色大变,哆哆嗦嗦道:“大人可是遇到它了?”
它?
穆天殇一眯眼,道:“谁?”
念生一脸恐惧,道:“奴家不知它是谁,只是,这‘怨’几日前还没有这般戾气,三日前,突然戾气大涨,奴家来后院查看时,遇到了一个全身盖着黑色斗篷的人,奴家什么都没问,那人就突然消失了。”
黑色斗篷!
穆天殇脸色骤然煞白,唇上的血色都褪去不少,身体踉跄了一下,有些站不稳,一直握着的问心剑,也是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幸而司徒离从后面扶住了他,才让他免于跌倒,不过穆天殇这个样子,看得司徒离和封无眠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忧。
穆天殇开口,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沙哑:“那人,除了黑色的斗篷,还有什么特征?”
念生努力回忆了一下,道:“看不见全脸,但是露出来鼻尖以下,脸色白得不像个活人,我在它身上,也没有感觉到活人的气息,嘴唇红得好像血一样,哦对了!指甲,我看到它一小截指甲,是紫得有些发黑的颜色,尖尖的。”
穆天殇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身后司徒离的怀中。
此刻他都顾不得其他,脸色难看不已,呢喃着:“是它……是它……”
“天殇,天殇……穆天殇!你给我清醒一点!”司徒离握着穆天殇的肩,叫了半天,穆天殇都只是呢喃重复着那两个字,憋得司徒离第一次,冷不下脸失控的冲他吼了出来。
封无眠皱着眉,脸色也不好看,到底那个东西是什么,穆天殇一个除魔师,脸色都会难看成这样。
穆天殇似乎听见了司徒离的咆哮声,怔怔的回过神,入目的,是司徒离布满紧张担忧的俊脸,还有旁边封无眠无措走动的身影。
“司徒……离……”穆天殇喃喃道。
司徒离松了口气,道:“是我,你到底怎么了,它是谁?是什么?”
穆天殇被司徒离握在手里的双肩,突然一颤,他抖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不是祟,不是尸,不是鬼,类邪似妖,但是又偏生了一身的鬼气……”
穆天殇抬起手,突然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脸皱成一团,从司徒离手上滑缩在地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喉间溢出几声压抑的痛呼。
封无眠楞了,朝着一旁的念生一吼:“是不是你搞的鬼!?”
念生一惊,畏惧道:“不是,不是,不是奴家……对了,快,快带大人去佛堂,快,艾家的佛堂那个也不敢靠近……”
念生语无伦次,又焦急的在空中飘来飘去。
“带路!”司徒离弯下腰,一把抄起地上痛苦得缩成一团的穆天殇,一手揽过他的后背,一手伸到他曲起的膝弯处,直接把人抱到了怀里,脸色森冷道。
若换了平时,封无眠肯定得逮着司徒离,调侃他几天几夜,哪怕被司徒离追着打也值得了,可是现在,穆天殇这情况,根本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被司徒离抱着,穆天殇一手还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手却无意识的紧抓着司徒离的衣襟,之前自己用问心划伤的掌心,伤口又稍裂开,手上的鲜血,染红了司徒离的白衣。
穆天殇的情况,完全就是出乎预料,他已经收了那‘怨’,至于念生说的那个,还有让穆天殇变成这样的那个,封无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东西,但是,不能这般继续放任不管。
司徒离抱着穆天殇,跟着念生往艾家的佛堂走,封无眠捡了穆天殇掉下的问心剑,也快步跟了上去,还拈手放了一道灵力,传讯上剑云门去给穆天殇的师父剑凌云,把艾家的事简单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