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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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雅妈妈欧洲扫荡归来，客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薰蜡烛，都是奇奇怪怪的包装，形形色色的形状。本来就是各种图案充斥得满满的客厅了，这个时候在视觉上面看起来竟然更加的冗杂了。江知雅心里觉得非常的神奇。除了香薰蜡烛以外，还有奢侈品包装购物袋在客厅里面摊了一地。江知雅妈妈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紧身上衣，勾勒出依然凹凸有致的身材。她金色的卷发在沙发靠背上面摊开，她就那么大张双腿坐在那边，好像是整个人都已经累坏了。江知雅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下脚的地方。
这天是周五，江知雅难得准时回家。
“去，给我弄点吃的。我饿死了。”
江知雅面无表情地把书包放在餐桌靠背椅上，将牛奶锅接满水然后在电磁炉上面加热。江知雅的刀工很好，她从冰箱里面拿出黄瓜放在案板上能够切除一条条非常规整的细丝，能够用菜刀削出薄如蝉翼的萝卜花。
但是等到江知雅把面给做好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倒在沙发上面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嘴巴微微的张开，发出轻轻的鼾声。烟熏妆非常的张扬，暗红色的口红里面还有亮亮的彩粉。她看着她妈妈的睡容，然后想起了许淮山的妈妈。
她想，虽然她的妈妈也不怎么快乐，但是至少她有钱。
有钱的人总归是更要快乐一点的。
江知雅默默把面放在她妈妈的餐桌前，她说不清楚自己是更加希望妈妈回家还是不希望她回来，她拖着书包上楼，然后翻身睡倒在床上。
江知雅想，无论如何，她至少不要变成她妈妈那个样子。
无论如何。
郭维生软磨硬泡江知雅第十天，江知雅被他弄得不胜其烦，终于答应要去港边看一看。
“周天一！今天，晚上，港边组个局？”
江知雅一词一词断开来，没好气地对周天一说。
周天一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跟在江知雅后面的郭维生，点了点头。
港边算是H市的名会所，天花板上的涂料里面都掺了金粉，两边的墙纸勾勒出金色的大花，为的是一个金碧辉煌。大厅里挂着的都是克利姆特的真品，听说那是老板的收藏。江知雅对克利姆特有点兴趣，进门的时候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嘴里装模作样地嚷嚷着“可惜可惜”，但也没人去问她到底在可惜些什么。
港边的小姐收的很严，不仅要长得好看，听说对学历也有要求。大概是有钱人来找小姐也还是想找点不一样的。难得的是其中也不乏有美国藤校的海归精英来做兼职生。
周天一定了个雅间，小姐们拨开叮当作响的水晶帘，姿态万千地走了进来。
江知雅坐在周天一身边，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凑近了到他的耳边，一手挡住嘴边，下巴轻轻碰上他的肩膀：“果然学霸里面长得好看的女孩少。”
周天一轻轻一下，看她一眼，水灵灵的黑眼睛，狡猾得像一只小狐狸。
方离进来的时候，全场非常有默契的安静了一下。
她是那种非常有气场的女人，黑色吊带镶满了亮片的连衣裙，雪白的胳膊和脸蛋，大红唇烟熏妆，走路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霸道的香风。
方离姿态万千地在周天一的旁边坐下，但是她并不是贴着周天一坐的。两人之间正好有着一点点空隙。那空隙不多不少，江知雅正嗅着她身上的香水熏人。
“嘿，姐姐。”江知雅跪坐在沙发上，侧转过身子，两手交叠在周天一的肩膀上，探过了身子去问她：“听说你们这边都是本科起步的，您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啊？”
方离左腿搁在右腿上，两腿微斜，脸上没有一点被冒犯了的愠怒。她斜着眼睛看了江知雅一眼，轻笑了一声，说：“T大。”
是全国有名的学府。
江知雅笑了一下：“我若是想考T大，那我好像不应该来这里呢。”
“那你想考什么？”
周天一听到了也转过头来看着她。
“周天一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江知雅一手又搭在了周天一的头上。她的十指修长，触感凉凉。周天一不客气地把她的手从他脑袋上拿了下来，不是十指相扣的，只是轻轻地拢住，倒是没有再分开，江知雅也没有逃。
江知雅现在不知道的是，周天一上到大二的时候就休学了。
高考的时候周天一考运爆发，上的是全国顶尖的H大。
江知雅看到他的高考成绩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抱着他兴奋得大喊大叫。反而是周天一本人比较淡定，只是等着她的兴奋劲儿能够过去。
但江知雅着实是兴奋了好一会儿，久到了周天一不得不皱着眉头对她说：“你好吵。”
江知雅快乐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周天一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江知雅走的是保送，不然按照她的正常成绩，也就能上个普通的本科，但是她爸爸托人托关系，给学校捐了两栋教学楼一栋图书馆，硬是把她塞进了T大。本来江知雅可以去比T大要更好一点的S大，但是因为T大就在H大的对面，江知雅毅然决然地选择去了T大。巧的是和许淮山是同校。
但是如果江知雅哪怕有一点点能够预知后事的能力，她恐怕就不会和方离再亲近。她也不会在那天和周天一去港边。
江知雅喜欢喝调制酒。
她嫌弃啤酒苦，威士忌辣，可乐甜，苏打怪味，但是如果把它们都串在一起，江知雅确是喜欢的。方离有一双妙手，她十指纤纤，调酒的时候果断又自信。江知雅简直被她迷乱了眼睛，很容易的就被方离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从一开始的还有一点不屑，到最后就变成了“姐姐”“姐姐”的一叠声的叫个不停。一边看着方离调酒，一边自己也快乐地拍起了小手。
江知雅喝了个烂醉。
那天她全身都冒着热气，白白的细嫩的皮肤被蒸得红红，好像是一只粉红色的小虾。她和方离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说的事情太多到后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隐约也觉得自己讲得实在是太多，把一些原本不该说的也全都说出了口。江知雅后来想那应该就是方离身上独特的魅力了，她总是能够轻易让人们松口的。凌晨四点他们一行人漫步在张家口边上，大风猎猎。
江知雅眼前迷蒙，她看什么都是带着一点重合的影子的。方离扶着她，这时候的江知雅倒是终于闻清楚了方离身上的味道，是白玉兰花的香气，让她想起了她小时候在姥姥家里面闻到过的那种味道。奇怪，明明是很浅很淡的花香，但是在方离的身上却显得格外的浓重。
那天是黄佳知登场的一刻。
可惜江知雅喝了个烂醉。
她后来根据旁人的描述，自己又脑补出了那个画面。
黄佳知是方离的室友的妹妹，她来港边找方离拿钥匙，但是港边的保安不让她进去。方离的电话打不通，黄佳知于是在路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被冷风吹得开始不停地打喷嚏，她每打一个喷嚏身体就要轻微地颤抖一下，巴掌大的白玉似的脸上面，只有鼻尖尖上面是一点红。
到凌晨四点的时候，黄佳知终于等到方离出来了。虽然看着方离和着一大堆人在一起，但黄佳知还是勇敢地跑了上来。不过第一个和她对上视线的不是方离，而是穿着白衬衫不染一尘的周天一。
那天的黄佳知穿着一身浅粉色的及膝口的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娃娃头的小皮鞋，风把她的裙摆吹得大大的鼓胀起来，吹得不停的起伏着，像是大朵盛开的花一样。黄佳知鼻尖是一点点红，整个人瘦瘦小小白白净净，好像是一点点花蕊。她抬着头怯怯地看着周天一，张家口旁边风吹得猛烈，她就这样子被吹进了周天一的世界里。
多么历史性的一刻啊。
黄佳知长得很漂亮，就算是江知雅用最苛刻的眼光去挑剔，也实在挑剔不出什么。但江知雅还是硬要说黄佳知长得小家子气，看上去缩手缩脚的，红颜命薄。蒋家豪说江知雅是狗嘴巴里面吐不出象牙，无端端的就这样诅咒人家。只有孙达州还算是讲义气，毫无原则地附和江知雅说“那是我们知雅最好看”。
黄佳知和周天一相遇，那么历史性的一刻啊。
在另一边的明明是目击证人之一的江知雅，这时候则缩在方离的怀里面，在她香香的拥抱里面，打了一个轻轻的酒嗝。
黄佳知在H市，认识的人除了她姐姐和方离以外，于是又多了一个人。
江知雅从来都没有见过周天一认真谈过一次恋爱。
她的意思是，那种正经相处的并且会时不时一起约会的女朋友。
在黄佳知之前，江知雅自认为是周天一身边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女生。于是她也自以为只要自己想要得到周天一，那么什么时候都可以。
从前江知雅有万般的自信心。
但是那是在黄佳知之前了。
“你同学，今天又和知知在一起呢。”
方离以手托腮，轻飘飘地说。
“管我什么事，我写题目呢。”
江知雅抓耳挠腮地在家里窗前写作业。
之前她爸爸威胁她妈妈说，如果她的期末考试成绩进不了年纪前一百五十名，就取消她假期的生活费。她倒是还没什么，只是她妈妈听到威胁一下子就炸了起来，絮絮叨叨地就要开始给她报补习班开始准备考试。江知雅一下子就想到了方离，她想既然方离在港边工作，说明她还是需要钱并且有时间的。方离又在T大，和妈妈说的时候也总算是可以包藏一下她的私心。于是就把方离请来做家教。
她本来以为方离能够给她放放水什么的，结果人家真的就开始一本正经地教她写课业。
平心而论方离教的并不比市面上那些补习天王天后什么的要逊色，她讲题的时候仔细周密，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但江知雅的成绩并没有上去多少，主要还是因为她始终认为学习并不怎么重要。既然她爸爸已经那么有钱，那么为什么她还需要学习呢。
惟有在方离提起一些她不怎么想要听到的话题的时候，江知雅才会开始突然埋头苦读书。
方离在说起黄知雅的时候，一向都是很来劲的：“不是我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有点配呢。你看，知知嘛，人长得秀气温婉，虽然家里面算不上有多有钱吧，但是还是个清白世家呢。她奶奶听说以前是给皇宫里面刺绣的女官，手下的苏锦还真有点名气。那手艺知知也传承到了，你看多特别啊。在这么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面，突然就有一支清水小白莲，还会刺个绣什么的。哪个男人不心动哦。”
江知雅一脚踢向方离的凳子：“就你话多。吵到我写作业了。”
方离的话绵里藏针，句句都是刺她。江知雅知道方离是在刺激她，也并不是真的生气。但确是真的有一点难受。她之前没有想过，周天一身边会出现一个女孩子，他会待那个女孩子比待她要更亲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