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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他吻了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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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举人对藏画跟对藏书一样痴迷,还特地辟出一间比他藏书阁更昏暗、更拥挤的小屋,给关秀才用。
我猜那些画既古老又珍贵。
我没见过那些画儿,没人见过。
连举人和关秀才随身带着钥匙,不管他们在不在那个小房间里,他们都把房门紧锁起来。
他们一直忙到未初时刻(下午一点)才吃午餐。安夏和我一道吃午餐。吃饭时我们都没说话。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就坐那儿等着。
到未时三刻(下午两点左右),她会拿出绘画用具,毛笔和颜料,宣纸和砚台。
她会把这些东西摆放整齐,非常整齐,永远是一个样子。
她不让我帮忙。
如果一支毛笔掉地上,被我捡起来,她会把所有东西,宣纸,毛笔,颜料,砚台,重新摆一遍。
严重的强迫症。
我知道了,不能碰,只能看。
钟声响起了九下(申初时刻,也就是下午三点),我们都侧耳倾听着。
钟声之后,关秀才来了,他来教她绘画课程。
刚开始他们在花园上课。
关秀才会看着安夏的一副画而夸上一刻钟,不,不止,他就会说这种话,说话声音由有力到轻柔,一口气说出来。
安夏静静地坐着画画,看着关秀才慢慢靠近安夏,有时伸手指导(揩油),安夏惊了一下,她抽回手,抬眼看向我,又看到我在望着她,她脸红了,关秀才也抬眼注视着她,这让她脸更红了,她又垂下眼帘继续画着画,我看到关秀才那眼神动作,觉得甚是做(恶)作(心)。
算了,我在想些什么,人家你情我愿,周瑜打黄盖…
我想我们应该是各怀鬼胎,不可告人的心事和卑鄙勾当,一言难尽。
既然他们喜欢,也更符合那个计划。
等关秀才快要走时,他的目光一直在安夏的身上徘徊着,也是,关秀才说过,自从他第一次遇见安夏就觉得她很特别,就对对方起了些兴趣。
而在他主动去接近安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女人果然与他以前交往的那些不同,竟然对他如此的冷漠,而安夏越是这样,他就越感兴趣。
不过现在安夏在他心目中,也和他以往交往的那些人一样吧,也拜倒在他的马下,也在他为自己未来做打算的垫脚石。
“要不以后就来这里画画?这里风景不错”说完关秀才就舒展了一下筋骨,表示刚刚画画耗费了不少精力,不过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没什么意见,这样计划更快,自己也更轻松,就看着提出和安夏常来这里建议的关秀才。
安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我流露出来的喜悦(喜悦,什么鬼,柘苏表示不背锅),联系起之前他们遇见关秀才时她的反应,心里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嗯嗯”说完后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我的反应,发现对方都开心得快要跳了起来(柘苏表示,什么,我跳起来了?)。
安夏在看见我一脸兴奋后就自己先站了起来:“既然画完了,我先走了”
我表示懵逼,就被安夏突如其来的反常给弄懵了。
安夏可是每一次画画都和关秀才同来同走,还从来没有自己先走的情况发生过。
况且看那表情,不是自己就是关秀才要被吃掉。
“你等等我啊!”见安夏走了,我只好抱着工具,艰难的追上去,一边喊着一边追了过去,留下不明所以的关秀才在空空如也的桌子旁一愣一愣的。
安夏走得飞快,我本来就拿了好多东西,动作就慢,将画画工具拿完后发现安夏已经走出去了好长一段路,追过去后还喘了半天气。
小心的观察着安夏的表情,看了半天,我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小姐,你怎么啦?”
安夏:“你和那什么...关秀才?挺配的”
我被惊得一时组织不出语言,安夏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啊。
看安夏这意思明显就是生气了啊,我表示自己真的没有想跟她抢男人的意思啊:“不,不不,你不要误会了,我…和那啥..我...”
之后一路上安夏一直一言不发,我的心里却早炸开了锅,不停的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又在不经意间阻碍了安夏和关秀才交流感情才让安夏这么生气的?
结果一整天,安夏都没有跟我说过话,我又不敢主动去找这个现在一直黑着张脸的安夏说话,我们两人就这么你不理我我不理你的一直呆到了晚上吃饭。
然后,莫名其妙,安夏就理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安夏肯理自己就行,想着可能是关秀才哄了一下吧,莫名的,我又感觉,自己的心悸病又犯了。
想着想着,夜晚降临。
我给安夏沐浴更衣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我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满脑子的疑问,这些天的怪事。
当我想试着分清楚,这里谁知道些什么,谁一无所知,谁无所不知,我不得不停止思考,停止运行,这个问题令我头昏脑涨。
直到有一天,关秀才在与安夏画完画后,约她闲逛一下花园,说自己都没仔细逛逛,安夏便带着关秀才闲逛。
我跟着安夏他们后面走着,只是我还没有走过去便有人捷足先登了。
是关秀才。
我有些懵了,在原本他没来的时间,都是我与安夏肩并肩,步对步行走,什么时候和关秀才这么有默契了?
他们两个看上去很友善,说笑间关秀才偶尔会露出笑容,就连只是偶尔对着我笑过的安夏也会冲关秀才笑。
我感觉有些许不舒服,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的不舒服感。
我想我得让这一整出戏早点结束,不能停止运行,要加快,不然我一定会病的更严重。
我需要她逐步建立信任,所以我得按她的习惯引导她。
可是,尽管我千方百计地暗示她,比方说,关秀才是什么样的关秀才,多么英俊多么有教养,她舅舅多么欣赏他,她自己又多么欣赏他,他也多么喜欢她,而且如果一位小姐想过成亲的事,难道她不认为找个关秀才那样的关秀才正合适吗?
尽管我千方百计地制造这样的机会,想开启她的心扉,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难道她没有我想的那么喜欢关秀才?可她又日日盼望着他,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感觉天气转冷了,然后又暖和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连举人的画在半个月后就会装订好,到时候关秀才也得走了。
而她还是不露口风,他隐忍着不给她压力,怕稍有闪失会吓退了她。
我等得越来越烦躁。
听见他们的说笑声。
我突然想马上离开。
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关秀才也越来越烦。
因为他快要离开了。
我们都像密探一样沉得住气,安夏会一坐就是几个钟头,不安地忙碌着,当报时钟声传来,她会微微一震,看她这样我也一震;如果到了关秀才看望她的时间,我就会看到她神色犹豫,倾听着他的脚步声,当他的敲门声响起,她要么跳起来,要么惊叫一声,要么失手打翻茶杯。
到了夜里,她睁着眼睛,直挺挺地躺着,睡着后她还会辗转反侧,发出喃喃梦呓。
所有这些,我觉得,都是因为爱情!
不过还是发生了一些事,僵局终于打破了。
这出戏要剧终了,我们所有的等待都终将见分晓了。
他吻了她。
没吻在嘴唇上,而是吻在一个更让人心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