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女孩》二三图

41、第41章

　　次卧的床没来得及铺上，黎或在沙发上将就也是没法的事。

　　熄了灯，董木鱼想到她接下来的一年内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爷爷奶奶，黎或也不在身边，想想鼻子觉得酸酸的，便捂住被子偷偷哭起来。
　　要不，她也回去复读？

　　董木鱼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是很搞笑的事，又不是考砸了，谁有事没事跑去复读。

　　这晚她睡得迟，临到一点，还到厨房拿了瓶冰水。呼噜一口气解决了小半瓶后，心里舒畅多了。

　　黎或也睡不着，关于复读，其实是个无奈的选择。若不是他妈威胁他要么出国留学要么就乖乖去复读，他情愿到离董木鱼近的学校随便选个专业。
　　反正不管读什么都一样，他又不喜欢。只是这样，这辈子离当院长就越来越远了。
　　况且母命不可违。

　　夜里两三点钟，外面下起了阵雨，狂风吹得阳台上的晾衣架啪啦作响。
　　巨雷轰隆隆震耳欲聋，随着一阵闪电炸开的光亮将漆黑的夜照得透亮。

　　董木鱼睡眠本就很浅，早已被外面的雷响吵醒。
　　第一次在新家遇到这种天气，她害怕。睡不着又无所事事，于是回忆这三年的学习时光；不免想起王漫，可一想到她讲过的那些鬼故事，更害怕。好不容易睡下后，又做了个不好的梦，又梦见有人拿奶奶的高颧骨说事。
　　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醒来，打开灯，不敢闭眼。

　　屋外的气温在大雨的冲刷下，半小时内降了好几度，而屋内客厅的冷气开得低，没多久黎或就被冷醒了。
　　他睁开疲倦的睡眼，迷糊抓到遥控器，却在翻身之际发现董木鱼卧室门门缝下面的灯光溢出来。
　　她也醒了？

　　突然，一声炸雷像是要将世界劈成两半，吓得黎或跟着打了个趔趄。
　　这时候他想到韩梅梅说过她晚上害怕的时候就会开着灯，而对面卧室内也开着灯，黎或猜，她是不是害怕？
　　毕竟人家一个女生，黎或不好贸然前去关怀。

　　董木鱼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怕把黎或吵醒便没有开灯。
　　可黎或根本就没有睡着，也无所谓吵醒不吵醒。

　　黑暗中，黎或怕声大了再一次吓到董木鱼，他微微叫了声，“鱼鱼。”
　　但令他没料到的是，若他直接喊出来还没啥，这一似有若无的声音在雷雨的映衬下，显得和气氛相违和，董木鱼本身心里就发毛，这下竟听出了呜咽之感，吓得她整个人一下瘫软了。

　　“干嘛！”
　　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在颤抖，并且有大动作似的。

　　黎或不知黑暗中发生了什么，等灯光重新照亮了整个客厅，才发现厕所门前的女孩像个受惊的小猫，惊恐地蹲在地板上。
　　雨声雷声以及女孩的抽噎声，好不惹人怜惜！

　　黎或赤脚上去从背后将她拦腰捞起来，才发现她身上都是冷汗。
　　怀里的少女缩成一团，再也不敢睁眼。

　　她很轻，捂怀里像是没有一样。

　　若换做以前，黎或一定认为自己把持不住，至少也应该暗流涌动。但这一刻他内心毫无非分之想，甚至有点不安。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发生。

　　董木鱼抓住他的胳膊，脸捂在他胸膛，“我害怕。”
　　黎或心一紧，将她搂更结实，“不要怕，有我呢。”

　　怀里的女孩乖巧得任由她抱向卧室，待要放下她的时候，女孩轻轻抓住他手臂，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黎或目光锁定她，一只大手拍她外侧的手臂，“不怕，有我在呢。”
　　她声音变大了一点，“你不要走开。”

　　黎或心噔的一下，他不知道他心中这个想法好不好，他今天晚上就睡她旁边，况且他也实在忍不住了。
　　他知道他不能违背她的意愿，“我就在沙发上，你随时叫我。”

　　女孩怕极了，她伸开手臂环住他，“不要，我害怕一个人呆里面。”

　　“轰”的一下，黎或心中那点本就不厚的理智一下消逝得无影无踪，他知道她就是简单的害怕，可他不简单。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能将“我不出去，就在里面”这句话说出口的，但他终究是睡在了她的旁边。

　　黎或还想说什么，董木鱼因为有了身边的这个人，呼吸渐渐变平稳，已安静睡着了。
　　留他一个人在这大半夜睁着大眼睛。

　　睡还是不睡，黎或怀里温香软玉睡得安静，可他的身体却一直僵硬着。
　　准确来说是他不敢睡，他现在虽是有定力，但不敢保证自己睡着后会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他害怕她受到伤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这个情况，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吗？
　　他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外面的雨下到三点左右便停了，也不知云瑶河上驶向哪个方向的船明了一声喇叭，黎或又被吵醒了。
　　这一夜，他都睡得不怎么好。
　　眼睛睁开的时候，女孩面对着他，柔软的发在他额下凌乱着，两弯长长的睫毛随着平静的呼吸声轻轻地一闪一闪。她身上散发出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还是原本少女特有的体香，羸弱身子完完全全蜷缩在他那宽大的怀抱中。

　　他有点犯罪的感觉。
　　但他心中突然像烧起了一把大火，他想去抚摸她，像抚摸某个宠物一样，并且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在某一瞬间突然昂起头来，若有所欲。
　　雄赳赳气昂昂，越是抑制心里越是发慌，甚至有点毛躁，想要侵略性地破坏身边一切事物。

　　可她睡得那么乖，他不忍心。
　　他的心就那么扑通、扑通、扑通跳，就像燃烧的火焰，一势比一势高。临到最后关头，他僵持了几秒，轻轻拿开她搭在他腰上的一只手，一头扎进卫生间，龙头里的水开到最大。

　　这是极为不安的一晚。
　　这也是极为平静的一晚。

　　正如世上若有的事都有征兆一样，也有很多事会发生在一些不寻常的日子里。
　　比如暴风雨。

　　昨夜的暴风雨吹坏了城里街道上的广告牌，乡下田野里的庄稼被吹折了腰，也零落了很多美好的东西。
　　比如云瑶河边原本好看的野花野草，不胜风力的老树枝。
　　以及勤劳的董爷爷。

　　谁也没想到爷爷下午从饼干铺里回家的路上，滑了脚，一个跟头摔下去竟晕倒了。
　　如果不是黎许路过，并及时将董爷爷背到路边并打了镇上的120，董爷爷怕是当时......

　　奶奶原本正在准备晚餐，接到电话即刻赶到医院，却被陈湘告知，爷爷正在重镇监护室抢救。
　　事已至此，陈湘无法隐瞒病情，她扶董奶奶在靠墙的座椅上坐下，握住老人的手，然后才缓缓道出董爷爷的病况。

　　“脑溢血，怕是稳不住。”

　　轰！
　　老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心脏不可抑制地剧烈起来。

　　老人一句话也没说，她挣开年轻人的手，脚步稳当当朝紧闭的重诊监护室走去。
　　她的下巴在颤抖，没哭没闹，用手擦了擦门上的玻璃，然后看进去。
　　里面正在抢救的是她这辈子最亲近的伴儿，望了一会儿，突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奶奶、陈湘和黎许以及他们那一帮朋友一直在外面守候，几个小时过去，重诊监护室的门终于启开.......

　　原本商量好，等稳住病情后，次日白天送到云瑶最大的医院。
　　可没想到，董爷爷没有坚持到第二日。

　　就在夜里阵阵雷声中，董爷爷离开了这个让他眷念的世界。

　　董木鱼到达医院的时候，东方渐起鱼肚白。
　　黎或知道她心里难受，他也没有比她好多少，长期以来，他早已将董爷爷董奶奶当成自己的爷爷奶奶。
　　黎或试图稳住董木鱼。可董木鱼劲儿出奇的大，被黎或拉着手臂，黎或能感受到他是被她拖走的。

　　爷爷在住院部，还没有被送走，董木鱼趴在地上，颤抖地握住爷爷的手。
　　空气里暗流涌动，她四肢百骸都在撕心裂肺地翻滚，只有躺着的爷爷，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像是睡着了。

　　黎或拉她起来，她不肯，反而双手环住爷爷，嘴里喃喃有语，眼泪如昨夜的雨，铺天盖地而来。
　　她没有见到爷爷最后一眼，她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和爷爷说，爷爷肯定也还有很多话，想到这里心中十分难受。
　　她只是在城里住这么一段时间等待报志愿，怎么就这样了。

　　有护工推门进来，董木鱼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狼狈地爬起来，将护工推到门外，将门“咣当”紧闭。
　　她近乎哀求，“求求，求求你们，不要把我爷爷推走，”董木鱼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爷爷，“我爷爷，可能只是睡着了晕过去了。”

　　医院这种情况，护工见得多，但见女孩红红的眼睛边，碎发被打湿成一绺一绺，也不禁心一沉。

　　女孩拉着护工往旁边的座椅边，她的声音沙哑而慌张，“您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我去找医生。”

　　这时候，黎或从卫生间出来，恰好遇到这一幕。
　　劝说不成，他将目光转向护工，“您让她试一试吧！”
　　护工心软，无论医院还是太平间，人生老病死他对他来讲是司空见惯了，但这时候也真希望如女孩说的如此，里面只是有人晕过去了。

　　董木鱼是一个人回来的，医生告诉她，他们已经尽力了。
　　几个小时候过去了，并无生还迹象。

　　护工见女孩灰暗的表情，对男孩道，“你照顾好她，没法，人都得面对。”
　　见他扭开门栓，女孩伸出手，原本想拦住他，手还没伸直，弯曲着顿在空气里。
　　她将手缩回来，任他开门去。

　　护工将爷爷推到门口的时候，奶奶疾步过来，仰头看着护工，然后开启她那原本似粘贴了的嘴唇，“年轻人啊，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带他回家。”

　　带他回家？
　　椅子上，董木鱼突然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