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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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觞顺着小路，一路来到小九养伤的房间，看着石头在房外拼命睁着眼，试图赶走困意，双手环胸，抱着一把长剑，那姿势甚是奇怪。
子觞轻轻拍了拍石头，示意让他下去休息，换自己来。
子觞刚进房门，便看到挣扎着要起身的小九，子觞赶忙上前搀扶，小心地喂他吃下了药丸，在小九耳边说着本来的打算。
黑夜中，只看得愤怒中拼命保持理智的小九闪着恨意的双眼，家人杀仇未报，他小九还不到倒地不起的时候。
小九强撑着穿好了衣服，拿着子觞提前给他备好的匕首，二人趁着夜色出了房间，房门外是一直站着候着的纹丝不动的山林侍卫。
山林一见小九出来，扑通一声狠狠地跪在了地上，冲着小九就是三个响头，双拳紧握，堂堂七尺男儿竟泪眼斑斑，可是山林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小九站在那里紧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山林，终究拳头是没有落下，反而一把拉起山林，缓缓吐出两个字：“带路。”
子觞低声问着山林，“那男人可是收到通知了？”
山林答道：“小人已经告诉那情夫，今夜让他去接林夫人回府，关押林夫人的牢房守卫都已经按大人的吩咐收买好了，只是大人怎能确定今晚聂将军一定会迎林夫人回府？”
子觞轻哼一声：“他聂武生当年为了迎娶母亲进府，公然毁了和林家的婚约，已是有错在先，这些年，林夫人可是费了不少苦心在经营自己的官夫人形象上，林家在官场上也有不少附庸者，若是聂武生在外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处置林夫人，一定会落人口舌，林家那边自是不好交待，如此，我便给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我们只是顺水推舟，并非凭空捏造，林夫人，也该是动她的时候了。”
三人来到牢房外，正好看到那几个侍卫正恭恭敬敬的向那情夫行礼，那情夫受用极了，还真的以为在聂府有了一席之地，于是便大手大脚的进去探望林夫人，刚进牢房的瞬间便又换上一副急切又担忧的表情。
子觞又问山林：“你可是亲眼看到聂武生吩咐了青煞，要好生照顾林夫人，即便在大牢里也不可轻慢半分？”
山林认真回答着：“小人却是真切听到了。”
子觞扶着小九，轻声道：“林夫人定是以为聂武生只是杀杀她的威风，不然将军的面子放在哪里。而且我已吩咐山林去和林夫人说了，聂武生过几日便会亲自迎林夫人回府，这几天只是做做样子，过几日，林夫人就会被以身子不适导致的胡言乱语的原因再被接回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再做回她的聂府第一夫人。”
子觞看出小九的担忧，接着说道：“山林是不会被怀疑的，林夫人知道他是聂尚仁的心腹。”
山林一提起聂尚仁便是一阵厌恶：“那四兄弟听说青煞收到的命令以后，便真的以为高枕无忧，我和他们一说让情夫去探视，他们竟然真的同意了，还说我出了个好主意，真是无药可救。即便最后，他们会怪罪到我头上，大不了就是一阵毒打，我还受得住。”
只是，山林一直不知道子觞要做到何种地步，在他看来，如果情夫被聂武生撞见，撒个谎救圆过去了，对林夫人和四兄弟的地位依然没有威胁，他不知道子觞的把握在哪里。
子觞看出山林的疑问，看着牢房的方向说着：“若是被聂武生碰见，以那情夫胆小如鼠，懦弱没有承担的性格，都不用聂武生自己问，他就会全盘托出，加上，府里和四兄弟走得稍微近些的侍卫都认识这个情夫，今晚，我就给聂武生和林家一个废了林夫人的理由。”
小九又问：“那大人如何确定聂将军今夜会来牢房探视林夫人。”
子觞轻笑：“聂武生绝非面上看到的不近人情，这么多年，他对林夫人也是有歉疚的，如果不然，也不会单单因为一个林家就能如此轻易饶恕林夫人，毕竟，林夫人踩得可是聂武生的伤得最深的伤疤，就算聂武生不来，皇后也会来的。”
子觞在聂武生拉住她的一刻就知道，聂武生的心远比他手里的刀柔软的多。
子觞补充道：“还有，聂尚仁再也没有机会打山林了，今晚，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小九和山林一齐看向了子觞，还没等开口，便看得聂武生和皇后还有林家族长一齐来到了牢房外，小九和山林惊讶的合不拢嘴。
子觞悠悠地说着：“林家可是帮皇后做了不少事呢。”
卫苏音在子觞离开前就把这么多年搜集的朝堂信息和官家脉络统统都交给了她，让子觞万事小心，这才有了今晚这出好戏。
果然过了不久，便看的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情夫还有一脸愤怒的林夫人跪在聂武生面前，皇后也是少有的面露愁容。
只见那族长狠狠地抽了林夫人一巴掌，随后便看得那情夫死死地抱住聂武生的腿，一边说这些什么，一边指着林夫人，只见那林夫人万分悲痛，拿起随身的匕首一把刺向了情夫，随后便像疯了似得摇摇欲坠地站在院子里大笑，随后便持刀刺向聂武生，聂武生轻轻一躲便躲了过去，林夫人狼狈的趴在地上，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拿刀刺向了自己心窝，死之前一直盯着子觞的方向，即便几个人在树后隐藏的让人看不出分毫。
子觞轻叹了口气：“聂家会把戏做全套的，不久便会向众人宣布，林夫人日久生疾，卧床不起，不久便会撒手人寰的。”
皇后吩咐近身侍卫处理了尸体，不知怎么地，回头看向子觞几个人的方向，看的山林一荒。
子觞冷冷地说着：“别动，没人发现。”
只是，子觞透过树叶的目光看着皇后，眼神未有半分波澜，见皇后终于转过身去后，吩咐了句：“下一个，聂家兄弟。”
而那边的皇后却是嘴角上扬，贴着那自己少年说着：“幸亏带着了林家族长。”
紫衣少年却不知皇后为何轻轻掩笑，可是皇后看去的方向，明明没人啊。
子觞说完说着，便轻轻扶着小九离开了，好似方才那个看着林夫人和情夫双双而亡的人不是她似得。
“谁？”子觞抽出袖子里的银针，穿过面前的几层树叶，却没听得银针刺入的声音。
子觞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拨开层层的树叶，才发现黎清和方仁一直在树后看着他们。
子觞骤紧的眉头突然伸展开来，全身的紧绷放了松，连语气都不自主地温柔了下来：“臣，参见静妃娘娘。”
子觞刚要行礼，就被黎清一把拉了起来，“子觞不比如此。”
子觞很惊讶，这是黎清第一次唤她名字，不再唤她大人。
子觞刚要开口，又被黎清抢了话：“我和方仁也是刚刚路过，本想着去找大人告个别，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了。”
子觞反问：“告别？”
黎清轻轻点头：“聂将军生辰一过，我就要回宫了，宣王有令，宣我速速回宫。”
不知怎地，黎清说到这里，声音弱了下来，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子觞。
子觞一听黎清要走，便说：“过了生辰，怕是我也要进宫了。”
黎清闻言，依旧是不喜不怒的表情，轻轻凑上前，脸上是极为认真的表情，为子觞整理好有些歪斜的面具。
子觞只觉得鼻尖一阵淡淡的药香，还有黎清冰冷的指尖，子觞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任黎清左右。
黎清帮子觞弄好面具以后，嘴角竟有些微不可见的弧度，随后便又替子觞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裳，可是整理到一半，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让人不安的事情，双手停在半空中，骤然收回，语气冰冷：“黎清断然不能挡了大人的去路。”
说着便和方仁给子觞几个人让开了一条路，方才的温柔转瞬不见。
子觞知道，这静妃娘娘已经了解了她的打算，如此，子觞便也没有停下的理由，子觞很确定，黎清绝不会阻拦她，只是，子觞不明白，黎清方才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才会突然收手。
看着子觞几人越来越远的背影，方仁欲言又止，黎清悠悠开口：“连你也觉得我待那孩子有所不同？”
方仁拍了拍额前，迷茫的很，在那里看着子觞几人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娘娘，方才密报送来的大人的画像，明明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大人为什么偏偏要说自己毁容，还戴了那么一个吓人的面具。”
黎清看了看皇后几人的方向，接着说：“我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面具摘下。”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子觞几人终于来到了那四兄弟的院子，只看得那院子外面陈列了不少酒坛，子觞嘲讽道：“看来，他们几个还是伤得太轻了。”
子觞黑色斗笠遮住了面具，一身黑衣 ，潜入了房间，瞬间院子里漆黑一片。
子觞带着被蒙了眼和嘴的四兄弟，扔在了已经全湿的院子里，那四兄弟身上的薄衫倾瞬间便被全部打湿，佝偻在一起浑身打颤，又发不出半分声音。
子觞摔碎了一坛酒，将锋利的碎片递给了小九，小九拖着满是伤痕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着四人走去，眼神里除了恨还是恨，挥手几下，四兄弟的里裤血肉模糊。
一时间，血染满了青石板，混杂着雨水，在院子里蔓延开来。
子觞提起四人，飞上屋檐，将四人从墙边推下，又将剩下的几坛酒砸碎在几人身边。
雨夜中，子觞撑着伞，背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小九离开了，只有山林在院子里大呼：“少爷喝醉从院子二楼坠下，来人啊，来人啊。”
子觞的背后越来越热闹，可是小九却紧紧趴在子觞肩上，许久不做声，子觞温柔的笑着：“小九，以后我就是你亲姐姐，我会照顾你的，还要给你娶个好媳妇，你要当一个好父亲，生一堆胖娃娃。”
子觞分不清，肩上湿的那一片，是泪水还是雨水。
小九知道，有个叫风子觞的女子是姐姐一样温暖的人，风子觞知道，有个叫小九的鬼头小子是她弟弟。
“姐，我饿了......”
雨夜中，一切似乎又有了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