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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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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觞想着在无阕宫万分骄纵的风轻舞,在卫苏音这里没有了一丝骄傲,她所有的骄傲都化作了无言的守护,她愿意放弃所有只换取卫苏音后半生无波无澜,自由自在的人生。
子觞此刻早已经忘了风轻舞还是一个母亲,子觞对母亲没有要求,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自己无人陪伴的童年换取卫苏音和风轻舞两个人的幸福。
卫苏音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终究是放弃了我们,为了那个所谓的家,我妥协了,在家和轻舞之间放弃了轻舞,我没有和轻舞商量,就在你出生的前一个月,在你母亲毫无知情的情况下,嫁入聂府,成了聂武生的妾室,成亲那天,轻舞作为将军夫人,和聂武生迎娶我进门,我从未看到那样的轻舞,似是没了魂魄,双眼空洞,似是再没有了生命力。”
卫苏音的泪滴似是倾泻而下:“轻舞那几天没有说一句话,谁也没见,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
那天,她突然似是没事人一般,恭恭敬敬的给聂武生行礼,连聂武生都以为轻舞真的放弃了挣扎,真正要当好这个将军夫人了,于是有了举国同庆,昭告天下,聂家长女即将出生。”
“母亲真的放弃了吗?放弃的话,她又为何跳崖?”子觞越听越糊涂,这些部分母亲的信里只字未提。
卫苏音起身,轻轻抚着画像:“她哪里肯放弃,她想着的永远都是我的处境,她后来知道卫家一家老小都被聂武生压在死牢里,便放下对聂武生的厌恶,只为为了给卫家求情,换卫家一条活路。”
“轻舞用乖顺换来了卫家的平安,可是我又该如何面对她?在卫家的事解决不久后,父母亲劝我为聂武生诞下一男半女,从此便能在聂府有一席之地,卫家便再也不用低声下气了。”
子觞失落的问着:“卫夫人可是又答应下来了?”
卫苏音万般悔恨:“我以为,若我和轻舞都生下孩子,两个人在聂府里若是如此相伴一生,也未尝不可。”
子觞倏地起身,声音里有了颤抖:“从头至尾,不坚定的一直是你卫夫人,你明知道母亲性格那样刚烈,她怎能忍受你再去侍奉聂武生?”
卫苏音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吓得子觞连连后退:“是啊,她的爱从未有半分掺杂,而我却总在抉择中,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她,都是我,如果没有遇见我,她这一生应该会很幸福吧。”
卫夫人跪在风轻舞画像前,全身瘫软着:“自从知道我侍奉了聂武生以后,轻舞未在见我一面,再后来,聂府传出我怀有身孕,那时,你娘临盆在即,聂武生终于放了心,以为从此风轻舞就会安心在聂府当她的将军夫人,万人敬仰。”
子觞看着画像上笑的分外灿烂的女子,哽咽着:“夫人和聂武生,都从未了解过母亲,母亲那样的性格,怎会容忍,她若是没了希望,那边是死路一条,她以为会等到你牵着她的手离开聂府,可是最终却等来了你的放弃和妥协。”
子觞终于明白了,人间情爱,没有公平可言。
卫夫人转身,重重地跪在子觞面前:“我卫苏音一生,从未害过一人,从未伤人性命,唯有对风轻舞,辜负一生,若是子觞愿意,我卫苏音的命随时可以拿走,我现在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望觞儿平安喜乐,百岁无忧,若有来世,愿上苍换我守护轻舞,一生一世一双人。”
子觞强忍着泪水,扶起卫夫人:“情字,关乎的只有两个人,夫人没有对不起我分毫,怕是母亲一生只愿夫人能勇敢的迈出那一步,不管有没有母亲的陪伴,母亲只希望夫人能对所爱有所坚定。若是真有来生,愿你二人彼此坚定,不受世俗所束。”
子觞知道,母亲即便已去,最放不下的依然是身子骨不好的卫夫人,不然,救命的回生丸怎会给卫夫人服下。
卫苏音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是啊,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没想明白,风轻舞一辈子等的就是她的坚定的选择和携手一生的勇气,可是即便风轻舞怎样努力的向前走一步,也抵不过她卫苏音退后的速度。
卫苏音在子觞的搀扶下,重新坐了回去,似是通透了一般,看着桌上风轻舞留下的信,转身给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她怎能不明白这孩子的担心,“觞儿,放心吧,我不会寻死的,我要带着你母亲去过我们曾经想要的生活。”
卫苏音是欣慰的,欣慰风子觞少女初成,未有杂念,始终向善,这也是风轻舞的希望吧。
看着认真读信的卫苏音,子觞悄悄退了去,母亲想要说的话,她已经替母亲说完了,怕是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了吧。
母亲告诉子觞,人各有命,如果奋力抵抗了,便欣然接受结果,不会怨恨任何人,也不会归咎于环境人世。
生世复杂,我们没有精力去怨恨,唯有在挣扎中寻求解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唯温暖与爱意才是人生所向,愿人人皆有来路,归途生意盎然。
关上门的那一刻,子觞释然了,原谅也是一种解脱。
可是,人间情爱哪来的原谅,哪来的对错?
聂武生的爱是占有和独享,风轻舞的爱是退让包容,卫苏音的爱是怯懦不争,我们都有爱人的方式,可是却得到的完全不同的结果。
子觞苦笑:“不愿堕入情爱,只愿平淡人生。”这话似是对自己说的,也似是对母亲说的。
“觞儿,留步。”子觞刚要离开,便听得屋内卫夫人的叫唤。
子觞迟疑,问着:“夫人,还有何事?”
卫苏音此刻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担忧:“觞儿,离那静妃黎清远些,她不是表面上的那副清淡模样,觞儿要万分小心。”
卫苏音自从在院子里看到黎清对子觞的袒护以后,便隐隐有所担心,她怕,她怕子觞重蹈覆辙,她怕黎清对子觞不利。
子觞听后,紧皱眉头,不知卫夫人为何如此抵触黎清,下意识的反问:“夫人这是为何?”
卫苏音见子觞这副模样,担心有增无减,索性便把该说的都说了出来:“觞儿,可是听说过当年屠异之战,圣坛万人被剥皮,方圆十里尽是血腥?”
子觞想起书册里提及的这些,顺口接到:“您说是当年黎老将军的命令吗?”
卫苏音摇了摇头:“这并非是黎老将军的命令,而是黎清的命令,当年,黎家军出奇制胜靠的根本不是黎老将军的计谋,背后之人乃是黎清,我一直知道黎清聪慧过人,乃军事奇才,当年屠异大败,实际上是败在黎清的手里,只不过,知道这些的人已经几乎都不在了。”
子觞惊在那里,不知所措。
卫苏音看着子觞的模样,竟是分外的熟悉,那眼神,她再清楚不过了,怕是这孩子动了情还不自知。
卫苏音轻轻在耳边对子觞叮嘱着:“觞儿定要万般小心,黎清决绝果断,无论何事,未有例外,虽然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是觞儿一定要记得。”
子觞怀揣着巨大的心事,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聂府的小路上,迎面走来了那个被青煞带走的为聂尚仁挡了一刀的侍卫。
那侍卫一见子觞,便轻轻拦住了子觞的去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小人,愿意为小九姐姐和母亲的死赎罪。”
子觞见那人身上除了一处刀伤便毫发无损,质问着:“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那侍卫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顿到:“小九姐姐的未婚夫乃是林夫人的情夫,那男人为了讨好林夫人,便偷偷告诉聂尚仁,小九姐姐第二日会早早地来到府上探视小九,于是聂尚仁便早早地等在那里,就等着小九姐姐的出现。”
子觞眼神顿时冷了下来,他聂尚仁只需忍受皮肉之苦,可是小九却是家破人亡,这账,她要好好算算。
子觞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吩咐着:“赎罪的法子当然有,听我差遣吧。”
子觞想好了法子,只是还需要等小九醒来。
子觞看着跪在地上,依然没有意思要起身的侍卫,继续说着:“以后不要助纣为虐了,能有此番忏悔,你还算有良知,赔罪还是留给小九吧,你自己的债要自己还。”
那侍卫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额头顿时溢出大片血水:“是,大人,山林从此以后愿追随大人,保护小九,以偿还我做的孽。”
子觞没有扶起那侍卫,只是轻叹了声:“暂时潜伏在那四兄弟身边,有事定要向我禀报。”
那侍卫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顶着满额头的血渍,看着子觞说道:“大人,聂将军生辰之日,七姑娘会进府献舞。”
子觞搜索了好久,这才想起那流春居的七姑娘,聂武生生辰就在后日,聂府里刚刚出了人命,就要庆贺生辰,这世道还真是好笑。
子觞应了声:“有事我会找你的,随时候命。”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