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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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不远处聂尚仁的生母林夫人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满脸的乌云，那样子竟是狰狞的可怕。
这林夫人护子那是出了名的，聂尚仁作为聂府的第一个男丁子嗣，能有今天这么不受控制，娇纵肆意的样子，和林夫人可是有着莫大的关系，惯子如杀子，老人的话，总是没错的。
跟在后面的，是闻声而来，满脸担忧的卫苏音。
卫苏音急忙来到子觞身边，小声叮嘱着：“觞儿，这林夫人护子心切，怕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聂尚仁伤不得，他可是聂家的第一个男丁，你父亲虽然不说，但是很在意这个儿子。”
子觞听到这里，眼神黯淡了下去：“聂尚仁不能杀，她是知道的，只是，伤了人，还落得如此逍遥，人命何时如此轻贱了。”
卫苏音看着浑身散发着寒气的风子觞，满心心疼，手轻轻附上子觞明眼便能看出的消瘦脊背，“觞儿，世事如此，我们无能为力。”
只是，子觞突然想到母亲风轻舞留下的信中提到过，他聂武生曾在迎娶风轻舞进门的时候告诉所有人，只有风轻舞的孩子才是聂府真正的继承人，他聂武生只有风轻舞一个正妻。
那些山盟海誓，非君不娶的日子，现在看来却是分外的好笑。
子觞悲色：“人间正道，方得始终，没有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低贱。”
卫苏音哽咽：“觞儿，世道如此，这是聂氏的姓氏注定了的。”
风子觞轻笑一声：“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不死何为？”
林夫人听着子觞不依不饶，生怕这件事真的闹到皇后聂武生那里，郁气正结：“聂羽仙，你别太过分，别以为风轻舞还有你的事我不清楚，看来有什么样让人恶心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真是和你那命贱的娘一样。”
风子觞瞳孔骤然紧缩，声音都有些许改变：“污言秽语,我母亲已早早离世，竟然还要受得你如此侮辱，作为堂堂聂府的夫人，竟然口出妄语，诬陷他人。”
若是那林夫人怎样谩骂自己，子觞定不会回嘴半句，可是，明明是骄阳一样光明磊落的母亲竟然被人这样侮辱，子觞血气翻涌，任是再好的教养也要禁不住出手。
那聂尚仁在林夫人怀里，见风子觞迟迟不出手，以为是怕了自己娘亲，怕娘亲在皇后和聂武生面前告状，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装着可怜：“娘，儿子冤枉啊，儿子冷啊。”说着，便故意将那双肩抖动的更加厉害，还加上了不听地咳嗽声。
林夫人小心地扶起了儿子，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差去了院子里的下人，毕竟，有些话还是要避人的，这样，自己怎样在聂武生面前诋毁风子觞都无谓然了，谁让这个女孩子就是不受宠呢。
林夫人见子觞未有过激举动，以为自己牵制住了这个平日里说起话来有理有分寸的小姑娘，便更加得意起来：“谅她一个贱婢也翻不起什么水花，那样的姑娘只要我儿喜欢，一抓一大把，能爬上我儿的床，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清醒过来的小九，听着林夫人的话，气的吐出了一大口血，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小九啊，小九啊。”院子的背后突然响起了年老妇人的声音。
小九一看，原来是病床上的母亲看姐姐迟迟未归，又被告知小九收了重伤一直在养伤，便不顾身体之疾，在邻舍的帮衬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来到这聂府。
小九母亲看到浑身是血的小九，瞬间跪坐在地上，双手颤颤巍巍的迎向小九的方向。
可是在看到女儿尸首的那一刻，那老妇人却似僵住了一般，只剩得满眼不住外涌的泪水。
那老妇人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爬了过去，轻扶着井边，眼神仔仔细细地辨认着衣着凌乱，满身伤痕，面目全非的女儿。
老妇人就那样不出声地紧紧地抱着已经凉透的尸首，一遍一遍摩挲着那女子全身，似是拼命的在给那女子取暖，任是面部肌肉抽出在一起，也未发出一声，那隐忍又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的子觞和黎清红了眼。
小九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母亲，重重地磕着头，嘴里混着血水，言语含糊不清：“孩儿不孝，都是孩儿不好，害了姐姐。”
那老妇人抬起头来，除了满脸的泪痕，就只剩下呆滞的目光，本来的腿脚不便竟变成了一步一移，踉踉跄跄的朝向林夫人走去，她打开了小九想要搀扶的手，还有众多挡在前方的身子。
子觞看着悲痛欲绝的老妇人，本想搀扶，却被那妇人轻轻一避而过，依旧径直朝向林夫人和聂尚仁走去。
待到两人面前，那妇人使尽全身力气，出其不意，拿着从去了的女儿身上取下的贴身匕首，那根本来不及打开的匕首，刺向了聂尚仁。
可是，方才被聂尚仁踢在一边的谄媚的侍卫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生生替聂尚仁扛下了这一刀。
等到众人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子觞已经冲了出去，想要把那妇人护在一边，可是，离着更近的无名已经出了手，抬腿一脚将那老妇人踢出了几丈远，只见那妇人被高高踢起，子觞从背后拖住妇人，轻轻落在了地上，可是那妇人还是在艰难地喘气，满脸的血迹。
一个身有顽疾的老人被无名这样一脚，直接没了半条命，可是那妇人却嘴角留笑，看着不顾血污护着儿子和自己的风子觞，嘴角微微启动，子觞贴近，听了那妇人最后的遗言。
“大人，小九说您是这世界上最善良的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那聂尚仁觊觎我儿已久，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出息，连儿女都保护不了，这么一死也算是解脱了，小九是个好孩子……”
那老妇人还没有说完，便一口气咽了过去。
子觞就这么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眼神直直地看着前方，她知道，这老妇人是在自责，自责保护不了子女，还要拖累他们，这么一走，既是作为一个母亲的最后的挣扎，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能为儿女做的最后一件事，一个母亲从来都不愿成为子女的拖累。
风子音见状，怕小九再做作出不受控制的事，便从背后敲昏了小九，带着小九离开了这里。
风子觞永远也忘不了，最后那妇人的话和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的自尊，那是一个母亲的伟大的爱，而这些，是子觞从小都没有感受到的。
子觞轻轻将那老妇人的尸首和小九姐姐的尸首放在一起，又脱下了一层衣服，盖在了老人的面目，而后提剑而起，直奔林夫人和聂尚仁而去，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在远处的黎清眼看着风子觞那凌冽又悲愤的身形，终究是抛过了理智，直接从草木中站出，高呼一声：“大人，手下留情。”
黎清知道，若是聂家人内部相争，那可是她最乐意看到的情况，可是，那是风子觞，那个眼神里有高深流水，又有菩提地狱的孩子。
风子觞听到黎清的声音，身子蓦地一止，黎清趁着子觞慌神的功夫，站在林夫人和聂尚仁面前，紧紧盯着子觞的剑，眉头紧皱。
黎清没有一丝惊慌和害怕，眉头舒缓，全身只剩下不言不语的温柔，那是黎清第一次对着子觞笑的这样温柔遣卷，一边挂着苦涩的笑容，一边轻轻摇头。
黎清不想让子觞陷入更深的漩涡，不仅是聂府复杂的过去，还有黎清曾经经历过的炼狱般的绝望。
这一剑若是刺下去，那便一切都变了。
子觞看着黎清，怔怔地出着神，慢慢地将剑放了下来，在一边心惊胆战生怕风子觞出手杀人的风子言和风子烟赶忙上前，两个人齐齐地紧紧抱住风子觞，让她动弹不得。
那林夫人见状，看着四下里渐起的愈来愈不满的声音，为了保持着自己聂家夫人的名面，她发誓她要毁了风子觞。
林夫人轻哼一声，那样子竟是出奇的自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别以为过了这么多年，聂府里就没人知道你那让人心生厌恶的娘亲作出的恶心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你是谁的种，你究竟是带着怎样的罪恶来到这个世界的。”
黎清知道，她在查子觞身世的时候，还有人在追查，只不过，她低估了这林夫人的执着和纠结，她不知道这几人有着怎样的牵扯，她只知道，她不想让风子觞听到这些。
“林夫人，还请注意您的言行。”黎清冷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辩驳，但是林夫人却是像是入了魔障一样，放生大笑：“这些年，我因为风轻舞受的屈辱都要在你风子觞身上讨回来。”
那林夫人似是疯了一般，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黎清，直直地盯着风子觞：“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没娘孤儿的吗？你不是不知道风轻舞生前在聂府究竟是何状态吗？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好好给你讲讲你那不伦的母亲，还有你这个孽种。”
林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卫苏音说着：“卫苏音和风轻舞的名字可是分不开的呢。”
卫苏音捂着绞痛的心口，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想着告诉子觞，但是从不是以这种方式，她望着子觞，满眼血丝，可是子觞眼神里却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