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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风子觞轻轻点了黎清的穴道,将她稳稳地放在床榻上,取了薄薄的宣纸轻附在黎清的手腕上,和色中却满是忧心:“娘娘所患的为急症,若不及时诊治,必定每一次发病愈来愈烈,钻心彻骨,夜夜难眠。”

      看着眉头紧皱的黎清,风子觞也自然知道这静妃娘娘担心的是什么,“娘娘大可放心,今夜之事,子觞绝不会泄露半句。”

      黎清隔着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具看着风子觞认真的神情,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孩子的神情,似是在处理天大的事情一般。

      连黎清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何在这孩子的身边总是出奇的心宁,那孩子的眉眼似是蛊毒一般,让人放任流连而不自知,即便黎清知道,这面具的背后该是怎样骇人的伤疤。

      而黎清所有的锋芒,都会在风子觞遣卷的神色中化为若水,不再伤人更不再伤己。

      连黎清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这样任性和自由的属于女子娇弱,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展现在旁人面前了。

      只是她担心,这个年纪尚轻的姑娘能否探出她脉中的奇怪。如果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让她发现了,那她又该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如何担得起她忍辱负重想要换取的未来。

      一想到这里,却又似揪心的疼。黎清纵然对人有千般戒备,却从来不曾有过伤害这个孩子的半分念想,如果,让大师傅知道了,即便自己有心放过,风子觞还会无恙吗?黎清向来以自己的果断为傲,现在却无所适从。

      风子觞双眉骤紧,暗想:“这娘娘筋脉受损极为严重,再加上体内寒气肆意,这哪是一般的女子能承受的了的,况且,娘娘体质属寒,情形也极为特殊。”

      只是这脉象风子觞有些熟悉,却又全然不同。

      因为之前在无阕宫时子觞曾为师母抓过药,师母玉玲珑与师傅一直未有子嗣的原因便是师母体质极寒,不易受孕,进而影响经脉,喝药便是家常便饭。

      黎清的脉象和师母的有七分相像,其余的却是让风子觞不明所以。

      子觞也犯了难,只得如实相告:“娘娘,您的筋脉受损,一部分原因是体质极寒,在生育时损伤脉络,其余的症状怕是需要更有经验的大夫来替娘娘诊治了。”

      黎清知道,风子觞的探脉之术留有余地,见她并未发现些什么,手方从枕下慢慢地移了出来,而枕下藏着的便是黎清从不离身的匕首。

      黎清艰难地回应着:“本宫自从生下四皇子,身子便一直不好,怀上小玉儿更是上天恩宠,只不过身处后宫,此乃隐疾,万不可宣扬,如是,便不曾让太医诊治。”

      风子觞听后,自责极了,自己只是看不得娘娘这般难受,却不想触了黎清的伤疤,这样的事情怕是谁都不愿意让一个外人知道吧。

      黎清看着窘迫极了的风子觞,苍白异常又汗涔涔的脸上终究是微微扬起了弧度,“大人不必自责,本是出于好心,黎清心领了,只不过,此事还请天官守口如瓶。”

      风子觞极为认真地回答着:“娘娘大可放心,只不过,夜深露重,娘娘此时发病需得及时服药,还需发汗除去体内寒气。”

      说着,风子觞便解了黎清的穴道,不自主的用衣袖抚去黎清满脸的汗珠,却不料黎清侧身而过,徒留子觞的手悬在半空中。

      子觞也不在意,又怀里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放在手心,温润地看着黎清:“这是专治脉络损伤的凝丸,还请娘娘服下。”

      黎清强撑着身体,看了一眼风子觞手里的药,不禁皱眉,“此药乃印佛独门秘药,万般珍贵,怕是惠空大师自己都不舍得用的药,黎清断然不能服下。”

      风子觞叹了口气,趁着黎清转身的功夫,一下子塞进黎清的嘴里。而黎清还没反应过来,便突觉鼻尖一阵好闻的味道,随后便是那唇边的微微凉意,那是风子觞肌肤划过的感觉。

      子觞也没顾及这身份的差距,只是想着日后找自己那个极其善于鼓弄草药的师弟风子言给黎清好好看看,子觞觉得,这样美好的女子要承受这般的折磨该是让人怎样心有不忍。

      肉眼可见黎清的衣衫依然全湿透,内里的衣服竟然在烛光下若隐若现,风子觞急忙掉转过头,不好意思地说着:“娘娘,我去给您打水熬药,您请稍等,这些湿衣服一定要换下。”

      还没等黎清拒绝,风子觞便消失了不见,只看得后门连着的厨房方向闪过一个青色的影子。

      黎清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凉,汗水浸透的衣衫此刻分外的难以忍受,只是,自从服下了那药丸,不适的刺痛感确实消去了大半。

      再睁开眼,发现屋内已经飘着药香,远处已经摆好了木桶,风子觞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不知不觉地,黎清的双眼竟湿润了起来,从前,是弟弟偷偷地给她熬药,准备一切,全家,只有弟弟最懂黎清,懂她的隐忍,懂她的坚持,没想到,在弟弟走了这么多年后,竟然出现了一个风子觞,一个和弟弟一样的温暖纯良又善解人意的孩子,可为何她偏偏是姓聂。

      风子觞蹑手蹑脚的来到黎清床边,用手轻轻探了探黎清的额头,发现黎清的温度总算是正常了些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子觞轻轻晃动了一下黎清,黎清这才又睁开眼睛。

      全身的无力感吞噬了黎清,黎清只得欲言又止地偏过头去,似是在酝酿着什么。

      风子觞的眼睛似弯月一般,也不出声,只是把两只手放在了舒服的位置,一把抱起黎清,顿时,黎清不自主地抓紧了子觞的衣襟,轻哼了一声。

      黎清顿时神气清明了起来,没有窘迫,没有红晕,反而是一份释然和安心。

      黎清就这样,将头轻轻靠在子觞的胸前,呼吸均匀了起来,她每日每夜,辗转反侧,每要入睡时便猛然被弟弟临死前全身血腥的模样惊醒,何曾睡过一个好觉,但方才的小憩却是她这些年难得没有噩梦缠身的时候,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因为这个叫风子觞的孩子安静了下来。

      子觞轻轻地将黎清放下,用手试了试水温,轻松地自言自语:“还好,刚刚够。”

      黎清反而一只手附上衣襟,双眼试探性地看向子觞,柳叶细眉轻轻一挑。

      风子觞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这就转过身去。”

      风子觞转身合上门后,听得屋内并没有摔倒的声音,这才放心的坐在后院石阶上,双膝合拢,将头埋了进去,轻声哼着那娘娘曲谱的小调,盘算着天亮之后要回去好好看看那些信件,还有那碧天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冷的月光下,屋内缥缈的热气中,和着的是两个人出奇一致的哼唱。

      瞬间,风子觞全身僵硬,猛然警醒,她就觉得这娘娘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原来,黎清身上的味道和那密室遗留下来的味道竟是有九分的相像,只不过这娘娘的身上多了一丝草药味,而那密室的香味却是有一丝檀香味道。

      风子觞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暗暗盘算着,“不对啊,这娘娘不会武功,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比她风子觞在屋顶上用轻功的速度还要快,不可能是她。”

      子觞揉了揉太阳穴,脑袋疼的厉害,这王都,果真是是非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黎清早已梳洗完毕,身上也恢复了些力气。

      黎清就这样,轻扶着房门,看着风子觞在那儿出神地想着心事,身上穿的衣服早已混合了些许黑灰,不知道是从哪里蹭到的。

      黎清轻咳了一声,风子觞这才缓过神来,只不过,眼神里却多了些戒备和疑惑。

      月光下的黎清,周身沐辉,轻柔异常,子觞却觉得这女子美得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和事,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黎清双手奉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又拿出贴身的绢帕,仔仔细细地替子觞擦去脖颈处的灰渍,伸手想要摘下子觞的面具,却被子觞躲闪了过去。

      “既然娘娘已然无碍,子觞便离开了,今夜之事,子觞定不吐露半句,多谢娘娘袒护之恩。”

      风子觞一想到还没有查清楚的事情,便多了几分警惕。

      “多谢大人的灵药,黎清感激不尽。其余的事,便交给我处理便好。”

      黎清见风子觞并未有收下衣服的意愿,便也作罢,只是,隐隐的,却有一丝失落,她想看到子觞穿上这衣服的模样。

      子觞看了看温柔的根本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清,带着满心的疑惑,背着包裹,转身便潜入了夜色中。

      风子觞刚走,这边方仁突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娘娘,这深更半夜,为何那姑娘会在此地,臣方才听到后院的声音,特来查看,只是,碍于这姑娘在此,并未现身,其余的下人已经被臣悉数安排离开,但请娘娘放心。”

      黎清很早便知道,论是方仁的性格和功夫,怎么能半夜涟水院有人闯入能不知,只是,能让方仁藏了这么久也不着急现身的情况,实属不多,难道自己对那个孩子真的不同吗?

      纵然方仁为自己的心腹之臣,黎清自己身体的情况也从未让他知道,这次被他碰到,黎清也在反省自己的问题,若不是自己放下戒备,想多留那孩子在身边一会,又怎会生出如此事端。

      黎清恢复了往日清冷的模样道:“把房里的药水处理了,其余的,本宫没什么好说的。”

      方仁急忙跪下:“臣知罪。”

      跟随了黎清这么多年,方仁对黎清的脾性还是捉摸不透,虽然很多事都是方仁亲自出面替黎清处理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只管做事,其余的便不是自己能越矩的了。

      “何罪之有啊?”突然,从暗处又走出了一个全身夜行衣,上了年纪的妇人。

      只见黎清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心里不安起来:“清儿见过大师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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