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弱柳》不过耳

7、好甜

　　中午的食物让柳会很满意，他很少这么吃饱过。

　　月妈妈让他保持体形，也怕他发育，一般就让他吃些蔬菜汤水，这么丰盛的东西，柳会可以说这么大第一回尝到。

　　柳会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看了看一旁等候的梅子，拿起桌面上的手帕擦了擦嘴。

　　有些可惜的看着剩下的菜，他已经吃不下了，不知道后面还可以吃到吗？

　　“柳小姐用好了吗？”梅子在刚刚给柳会上了药后，对着他就是怜惜，此时说话都轻声细语。

　　“嗯。”柳会规规矩矩的放下手帕，回应梅子。

　　“那奴婢让人撤下了。”

　　柳会看着剩下的菜一盘一盘的端出去，梅子见柳会一直看着门外，还以为柳会在等季扶风。

　　“将军刚刚出府去了，柳小姐若是有要事，奴婢可以差人去找将军。”梅子低垂着头说道，心里还觉得柳会还挺黏季扶风，但男人其实都不喜欢被女人过多介入，所以言下之意就是，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还是不要找季扶风的好。

　　梅子说完这句话，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柳会的回应，还以为柳会伤心了，抬头正要安慰，就看到柳会站在床边。

　　柳会用眼睛扫描了下床铺，觉得很舒服的样子，他记得季扶风说的让住这里，想了想回头问梅子：“我可以休息吗？”

　　梅子愣住，好半天才开口：“当然可以。”

　　柳会昨晚一晚都没休息，虽然夏天天气炎热，但他还是一身冷汗的坐在地上，面前就是人事不知的大汉。

　　大汉酒喝多了，下手很重，后面更想打破规矩。

　　楼里柳会不卖身是所有来的恩客都知道的事实，但柳会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人儿，月妈妈什么客人都给他接。

　　这种地方，你不卖身，也总有办法让他好受。

　　而且柳会不怕痛，那些客人都是可劲的折腾他。

　　梅子见柳会得了许可，就脱了鞋，规规矩矩的躺了上去。

　　一点也没有对陌生地方的害怕，梅子看着床上鼓起的小包，慢慢的退出了屋子，小心的关上门。

　　随着吱呀一声，柳会睁开闭着的眼睛，举起手看着上面又浸出来的血。

　　脑海里浮现出几次季扶风给他上药的模样，柳会眨眨眼，再眨眨眼，面前季扶风的模样还是没有消散。

　　柳会闭上眼，拢了拢华顺的被子。

　　季扶风去了府衙，堂前一位妇人哭的撕心裂肺。

　　“天杀的！啊！呜呜呜，你就这么去了！让我怎么活啊！呜呜呜……”

　　一旁蒙着白布的人躺在担架上。

　　“唉，这李学怎么就没了。”

　　“自己去逛窑子，死在那些婊子身上了，呸！”一位大娘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唉，作孽啊，这让李家娘子怎么活啊。家里可还有三个孩子呢。”一位大爷摇摇头，怜悯的看着堂前的李家娘子。

　　“呸！你以为李学是什么好东西呢，死了倒好！”大娘冷笑的开口，似乎和李学积怨已深。

　　其他围观群众听着大娘的冷言冷语面面相觑，之前这李学用强的毁了这位大娘女儿的清白，最后女儿跳河自杀了，就算女子命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偏偏李学给了衙门点银钱，这件事居然不了了之，大娘一听说李学死了，立马过来看。

　　“不过，平时这李学对他家婆娘那是非打即骂，成天不着家，拿他婆娘辛苦换来的钱去吃喝嫖赌，今儿个死了，李家娘子都还是听其他人说的。”

　　“啧啧，死在女人床上，真是……”

　　季扶风没有去挤人堆，站在几米外就将这些乡亲说的话听的明明白白。

　　这李学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她的妻子可能与他也没什么感情，此时哭，其实更多是为看不到希望的明天哭。

　　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在哪儿都是要受到排挤的。

　　季扶风想到柳会身上的伤，若不是柳会反抗，今天变成谈资的就换成柳会了。

　　季扶风绕过门口围着的人，进了衙内。

　　里面的大人是认识季扶风的，季扶风回来的第一天，就上门拜访了。

　　此时只见一个人凑到府衙大人耳朵边说了几句，大人就匆匆的去了后院。

　　“将军。”府衙大人已经听手下的人说了，季扶风将犯人带走，此时看见季扶风就知道是来解决问题的，有心巴结：“这李学我问了，是他伤害小云柳再先，小云柳只是反抗过度，问题不大。”

　　季扶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小云柳是柳会，对于府衙大人说的话没有回应，只是道：“大人，你可差人询问李氏妇人是否愿意私下解决。”

　　虽然事情闹的有点大，但若愿意私下解决，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额额额。你去问问李氏。”府衙大人听了季扶风的话连忙应着，让一旁等候的手下去询问，等人下去了，才给季扶风话家常。

　　“将军，我们去坐着等候吧。”

　　“嗯。”

　　等丫鬟将茶水冲泡好，府衙大人才开启了话头：“上次去拜访将军，将军刚回家，没来得及多聊几句。”

　　季扶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听着府衙的话笑了笑。

　　“后面时间还很多，大人不嫌弃才是。”

　　“怎么会，是将军不嫌弃在下才是，本官只是一介文人，最是佩服将军这样的才俊。”府衙大人也笑起来。

　　虽然季扶风不怎么上过朝堂，但还是知道文官一向与武官不对付，听了府衙大人的话，季扶风笑了笑，没再接话。

　　“哈哈哈，这次大败北漠，听闻将军功不可没，先大将军后继有人啊。”

　　“比爷爷还是差远了。”季扶风有些不耐烦了，和这些文人说话最是犯人，一句话里指不定有多少层含义。

　　府衙有心巴结，还想再和季扶风说，就见刚刚派出去的手下回来了。

　　手下先朝着季扶风和府衙行礼，然后才开口：“李氏愿意私下解决，但是要求必须付她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已经够他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李氏原本想提个一百两，但怕把人惹毛了，自己一分都得不到，而且穷人命贱，就算什么都没得到，她也做不了什么。

　　杀了人不过一命抵一命。但她要了那个人的命，她也不见得生活就好过了。

　　而且李学死了，李氏是松了口气的。

　　李氏提的要求季扶风毫不惊讶，点了点头：“可以，你去与她说。”

　　最后季扶风给了李氏五十两银子，然后等事情得到解决已经快戌时了，季扶风和府衙道别，约了个下次喝酒的时间。

　　季扶风走过街道，此时好多摊贩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拿着糖葫芦的的小贩上面还插满了糖葫芦，似乎生意不太好，季扶风想了想掏出银子走到小贩面前：“我全要了，多少钱？”

　　“八两银子。”小贩刚刚清点了还剩多少，季扶风一问，他就立马说出了价钱。

　　季扶风直接给了钱，扛着杆子就往威远侯府走去。

　　柳会喜欢吃些，季扶风想了想柳会看到这个雀跃的表情，就心情很好。

　　忍不住运起轻功往侯府跑去，府里的丫鬟小厮看着季扶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扛着一杆的糖葫芦快速的回了院子。

　　季扶风的院子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做，那几个丫鬟都在绣花，看到季扶风回来连忙迎了过去：“将军，您回来了。”

　　“嗯，柳会呢？”季扶风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柳会的身影问道。

　　“回将军，柳小姐已经歇下了。”桃子一边回答季扶风的话，一边和栗子去接季扶风手上的糖葫芦杆。

　　“这么早？”季扶风没有松手，这几个小丫鬟还不到她胸口，别被压垮了，这点重量她完全可以自己拿。

　　季扶风看了看关着的房门心里想着柳会是不是不舒服。

　　“回将军，柳小姐吃过午饭就就歇下了，奴婢也不敢打扰柳小姐，所以……”梅子原酉时就想叫柳会吃晚饭，饭菜也都已经准好了，但她在门口唤了两声柳会都没应声，推门进去，才看到柳会睡的正香。

　　季扶风皱起眉，拿着杆子走到柳会的房前，先是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季扶风想了想就推门进去。

　　门被轻轻打开，房间的光线已经很昏暗，季扶风没发出一声声音的走进去 ，将糖葫芦放到桌子上，然后才走到柳会面前。

　　柳会的睡姿很规矩，乖乖的缩在角落，白瓷般的面孔上浮着两团红晕。

　　手臂放在外面，衣袖缩到了手臂，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不过令季扶风在乎的还是柳会手上的绷带。

　　季扶风拿起柳会的手，果然看到白色的纱布上显眼的一抹红。

　　偏偏柳会还无知无觉的睡着。

　　季扶风站起身走到门口，小声吩咐梅子：“你去将药拿过来。”

　　梅子今日刚给柳会上过药，药都放在她那里。

　　季扶风拿着药坐到床边，让梅子点了油灯，小心的给柳会换药，季扶风拆开纱布就看到手心狰狞的伤口。

　　但凡柳会痛感低点也不至于将自己割成这样。

　　从药瓶里倒出药粉撒在伤口上，铺满整个伤口，然后换上新纱布。

　　小心的将柳会的手放回床边后，就拿出活血化瘀的膏药敷在柳会的脖子上，脖子上的淤青这会儿更加明显了，季扶风轻轻的擦上去，只是在擦到脖子中央时，季扶风摸到了一个硬物，季扶风一顿，这种触感，就像一个不甚明显的喉结。

　　季扶风没放在心上，这种东西有些女人也会有。

　　等季扶风将药上好，梅子端着药，小声的问：“可要叫柳小姐起来用膳？”

　　季扶风摇摇头，今天她将柳会从鸣居楼抱出来时，明明是大夏天，但柳会浑身冰凉，呆呆愣愣的，眼下黑眼圈明显，看着像一晚上都没有睡。

　　“走吧。”

　　等柳会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脑子有些迷糊的坐起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再鸣居楼了。

　　呆愣了一会儿就从床上坐起，外面的月色大，但柳会还是找了好一会儿鞋子。

　　他有些饿了。

　　柳会站起身，在床边来回走了几遍，他不是不能忍受饥饿，就是中午还剩了那么多食物，他或许可以去厨房找找。

　　柳会走了几步停下，他并不知道厨房在什么地方。

　　正好此时一道月光从窗□□进来，照在屋中央的桌子边，然后柳会就看到桌子上，一杆的糖葫芦。

　　柳会几步走过去，小心的低下头，近距离的看着，一个一个饱满的果实。

　　柳会忍不住眯起眼睛笑起来。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