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弱柳》不过耳

6、上药

　　柳会手上的伤口很深，长长的横在手掌中央，歪歪斜斜的缺口，鲜血淋漓，只是大夫上药时，季扶风发现柳会表情淡淡，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

　　季扶风站在柳会身边，忍不住嘱咐：“小心一些。”

　　大夫点头，“将军放心。”

　　听着这句话，季扶风才发现大夫就是她之前询问的那位老大夫，“有劳。”

　　大夫笑笑，就专心给柳会上药。

　　柳会手心的伤口里，还有许多的瓷片碎渣，大夫小心的挑出来，抬头准备安慰一下小姑娘，却发现柳会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

　　也没有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大夫心下惊讶，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耐力非同一般啊。

　　看着大夫将纱布包裹到柳会手上，季扶风才分出心看向柳会的脸，一看就发现柳会的脖子的手印，似乎被人用力的掐住了脖子。

　　其实柳会身上的衣服很单薄，之前忽略的青紫一一出现在季扶风眼睛里。

　　季扶风清楚记得月妈妈说的柳会不卖身，看着柳会身上的惨状明显就是反抗留下的痕迹。

　　“小心，这几日不能碰水。”

　　季扶风听到大夫对柳会的嘱咐，回过神，谢过大夫，就低头对柳会道：“你先在这里等等。”

　　季扶风说着就出了门。

　　柳会淡淡的看着季扶风出门离开，收回视线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掌，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去自首，他昨晚想了一夜，还是不想去。

　　“小姑娘。”大夫将一罐小瓶递给柳会。

　　柳会抬手接过，眼睛看向大夫，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大夫就是懂了柳会眼中的疑问。

　　“这是活血化瘀的膏药。”大夫说着指指柳会的脖子。

　　柳会后知后觉的摸摸脖子，昨天那个人是掐着的他的脖子，力气很大，有些麻烦。

　　“谢谢。”

　　大夫愣了愣，柳会的声音粗哑，和她的相貌及其不相符。

　　这时季扶风抬脚进来，大夫忍不住来回看了看，上回将军来问改善嗓音的方法，就是给这位小姑娘问的吧。

　　“呵呵呵，不用谢，不用谢。”

　　季扶风手中拿着刚去成衣铺买的衣服，还是白色。

　　柳会身上的衣服已经脏污，还有很多乌黑的血点，而且……这衣服其实及其不正经，并不是能外穿的类型。

　　柳会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白衣，抬眼看向季扶风。

　　“可以自己换吗？”

　　柳会点点头，其实他感觉不到什么痛，抬手接过，然后被妙手堂的伙计带到后方换衣。

　　等柳会进去了，季扶风才问大夫：“老先生贵姓？”

　　“鄙姓陈。”

　　“陈先生，她的伤可有后遗症？”

　　“小姑娘手上的伤口太深了，以后可能会有些不灵便，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麻烦老先生了。”季扶风也是看到柳会手上的伤口的，没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后遗症就是幸事了。

　　季扶风说着就要掏银子，才发现怀中空空如也，刚刚她将银钱几乎都给了月妈妈，剩下的都买了衣服，只留了点铜板。

　　“老先生，一会儿我差府中人过来补齐银钱可行？”季扶风有些微妙的尴尬，将几枚铜板递给陈大夫。

　　柳会在此时出来了。

　　柳会穿着季扶风买来的新衣，精致的刺绣和凉爽的面料，总的来说让柳会穿的很舒服。

　　老先生自然不在意，笑着接过那几枚铜板，并点了点头，他并是缺这点钱的人，而侯府更不是。

　　季扶风走到柳会面前，垂眼看了看柳会的脖子，“脖子可上了药？”

　　柳会下意识的伸手摸脖子，只是手刚抬起来就被季扶风抓住，有些奇怪的看向季扶风，才看到季扶风的脸色很不好，顺着季扶风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掌，发现自己包扎好的纱布上又浸出红艳的血。

　　陈大夫也注意到柳会的手，见柳会神情平淡，想到刚刚自己上药时，柳会的表现，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想。

　　等再给柳会包扎好，柳会等着拿药的时候，陈大夫看着柳会对季扶风道：“将军，小姑娘可能痛感比一般人高。”

　　季扶风听着陈大夫的话也没吃惊，痛感异于常人的她就遇到过，不过那个人是痛感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擦伤，都会痛的死去活来。

　　原本季扶风觉得痛点低已经够可怕，现在才发现痛感高更加可怕，害怕痛，你会下意识的规避痛苦，但若你感觉不到痛，可能你血流干了，都觉得自己没事。

　　“可有医治的办法？”

　　陈大夫摇摇头：“恕在下才疏学浅。”

　　此时柳会已经拿好药过来，下意识的用受伤的右手拿着，季扶风几步走上前伸手接过。

　　柳会没有拒绝，他一向不拒绝这些贵人的怜悯。

　　季扶风让柳会站在门口，自己在后面对陈大夫说道：“有劳，酬劳一会儿我会差人送过来。”

　　“无事，就是将军一定要多看顾小姑娘才是。”陈大夫自诩也是看诊无数，但柳会这样的患者却是第一回遇到，他现在无计可施，心里已经在打算去翻阅翻阅古籍了。

　　“嗯。”季扶风低声应道。

　　只是看着门口柳会单薄的身子，对于自己之前一闪而过的想法越发清晰。

　　等离开妙手堂，季扶风一直几步之遥的走在柳会身前。

　　柳会一直跟在季扶风身后，看着熟悉的路，在心里琢磨季扶风是不是要将自己送官府。

　　想着想着，就停了下来。

　　在柳会停下来的瞬间，季扶风就转过头，然后就看到柳会难得有些纠结的站在买糖葫芦的前面。

　　此情此景很是熟悉。

　　季扶风忍不住轻笑。

　　“公子小姐，可要买一串？”小贩见季扶风和柳会停在他的面前，开口问道。

　　“嗯，拿一串。”季扶风边说边掏钱才发现自己没钱的事实，她就不该直接将钱袋子扔给月妈妈。

　　柳会见季扶风手放在胸前，却拿不出什么，想了想，掏了两枚铜板递给小贩。

　　季扶风努力忽视小贩奇妙的目光，将糖葫芦递给了柳会。

　　柳会手上拿着糖葫芦，看着走在前方的季扶风，嘴里舔了舔。

　　嗯，甜甜的。

　　接下来两人沉默的往前走着，柳会看着他们穿过府衙，最后停在了威远侯府。

　　柳会一点也不惊讶，就是不知道季扶风将自己带回来有什么目的。

　　一路上的丫鬟小厮都吃惊的看着跟在季扶风身后的女子。

　　管家听闻立马迎了过来，先是给季扶风行礼，“将军。”

　　然后才问道：“这位小姐是……”

　　季扶风还没开口，柳会就自我介绍道：“柳会。”

　　“柳小姐。”管家行礼。

　　季扶风对着管家点了点头，就带着柳会往她的院里走去，并没有让管家给柳会安排住处。

　　管家静静看着柳会跟着季扶风走远，心里已经再猜测这是不是就是侯府的下一个女主人了。

　　毕竟他们将军不近女色，这是头一次将将军带人回府，就是这么直接让人住他院中，也是有些不妥。

　　但管家也不敢教主人怎么处事，想了想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季扶风没有考虑那么多，就是想着柳会手上的伤，还痛感高，觉得怎么也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安全。

　　而且她已经给柳会赎身，也算是她的人了，安排在哪里都不过分。

　　柳会不是很在意季扶风的安排。

　　季扶风让他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等回到院中，院里候着的梅子就迎了上来，见到柳会一愣，慢了几拍的给季扶风行礼。

　　“这是柳会姑娘，暂时住在这里。”季扶风简单的介绍了下。

　　“我隔壁的屋子还空着，你就住哪里吧。”季扶风带着柳会来到他旁边的屋子道。

　　梅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当她听到柳会的名字就一直偷偷的观察着柳会。

　　她记得柳会的名字。

　　她之前送的豆腐梨就是给的这个人。

　　只不过当时她将东西随意让人送了过去，并没有看到真人。

　　此时看着柳会精致的面孔，梅子有些艳羡。

　　她们这一批的丫鬟都是冲着季扶风的通房来的，就是季扶风不近女色，并没有宠幸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们的相貌不俗，其中月儿的相貌最佳，却还是与柳会差了一点，不是相貌上的差距。是哪个说不出来的气质上。

　　柳会跨进门槛，仔仔细细的左右看了看。

　　这个房间要比他住的地方大好几圈，枕头被子都感觉很舒适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季扶风的怜悯会持续多久，在被扔出去之前，他还是可以享受享受。

　　所以听着季扶风的话，柳会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季扶风将带回来的药放在桌上，吩咐小厨房给柳会做点吃的。

　　然后叫候在一旁的梅子给柳会上药。

　　不过这么一会儿，原本还有些红的指印，已经全部变成了淤青，一大片一大片挂在雪白的皮肤上。

　　梅子看到柳会的伤口有些吃惊。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其实一直过得都算富足，候老夫人也很和善，并不常为难下人。

　　小心的给柳会脖子，手臂擦好药，期间季扶风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最后被侯老夫人唤了去。

　　侯老夫人要问什么，季扶风已经有准备。

　　不过令人奇怪的时候，侯老夫人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探听柳会的事情。

　　季扶风没有多说，只是说人受了伤要修养，后面会带着人去见侯老夫人，侯老夫人才罢休。

　　等季扶风离开回春院，时间都还很早。

　　季扶风回屋里拿了些银钱，吩咐小厮去还给妙手堂的人。

　　自己则一个人去了市场。

　　前面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