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8、黑白天使

　　此时的温陌西已经在实验楼的天台上找到了冷曦陌，他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吊成马尾的长发已经披散了下来，可能是为了摘下米粒才散下来的。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好像是在裴凉尘说完了她喜欢躲起来自己消化委屈和生气以后。以前的温陌西不知道，受了委屈的她会用这种方式消化，现在他知道了便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躲起来消化委屈与生气。
　　温陌西走进，关切地问：“入秋了穿这么少，来这么高的地方吹风不冷么？”
　　“还好。”冷曦陌收起想打人的冲动，淡淡地说，“你怎么上来了？”
　　“吃饱了，上来消消食。”

　　放屁。内心里的一个黑天使叫嚣着，你刚刚打完饭之后就一直在找她，一口都没吃；她坐在你旁边了你又一直在用余光看她，还是一口都没吃，后来她跑了，你又跟着跑了，合着你一粒米都没吃，还消食，你干脆把你的胃消完了拉倒！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你这么做她又不会喜欢上你了。
　　你他妈的才放屁！白天使说，喜欢一个值得自己喜欢人就是要付出的好不好，一看你就是从来没有感情的人，冷酷无情。
　　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两只黑白天使，它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拥有各自的想法，必要的时候还会跑出来争吵。

　　温陌西转身走向天台放着上一届毕业生的课桌那边搬了把椅子，放到了冷曦陌身后，然后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她：“如果现在还不想下去的话，就穿上吧，最近降温了在这上面很冷，着凉了怎么办？”
　　他说这话时还不是特别自然，和她做同学已经快一个半月了，虽然越来越熟悉，但一遇到她就会紧张起来的神经并没有随之消失。
　　“我不穿，你也穿的不多呀。”冷曦陌摇摇头，没有接他已经递过来的校服。
　　温陌西走进，把校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他们离的那么近，近到温陌西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气息，披好衣服之后温陌西往后退了几步：“我的免疫力很强。”
　　这句话另一层的意思就是，我宁愿感冒的是我，也不想你感冒。
　　不过这句话的意思冷曦陌完全没有听出来。也是，温陌西的心思还有话中有话，只有他自己知道。
　　“坐下。”温陌西用下巴指了指刚才搬来的板凳。
　　冷曦陌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呃……你头发上还有米粒，坐下我帮你摘干净。”还没等冷曦陌开口，他便解释道。
　　“不用了吧，还有的话我自己摘。”
　　“学校没有镜子，离回家还有那么长时间，难道你想等会儿头发上粘着米粒去上课？”温陌西指了指凳子，“不想就坐下吧。”
　　冷曦陌有些为难地坐下，她实在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出现。
　　说实话，长这么大摸过她头发的男子，除去有事没事就喜欢把她头发弄乱的赵祎，也就只有家里的几个人了。
　　今天，又多了个温陌西。
　　冷曦陌不禁暗自感叹，幸亏她保持着每天都洗头发的习惯呀。

　　他的动作非常轻，轻到她感觉不出有人在触碰她的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冷北安发来的短信。
　　【婚期定了，下个礼拜日，在北京。到时候我来接你到机场，衣服要带什么就告诉我，那边这几天在升温，挺热的。】
　　真是行动派，刚见父母，就定婚期了，自己老哥真心急。冷曦陌腹诽。
　　【带几件衬衫外套什么的就行了，你看天气顺便收拾就好了。】
　　【对了，你待会告诉陌西一声，这次你嫂子和我们一起走，她弟弟的父亲出差去了。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带他一起去。还有告诉赵祎一声一起去。】冷北安出乎意料地回复的快。
　　【我会和温陌西说的，但是我是不会告诉赵祎的。】
　　冷曦陌点击发送后就把手机装回口袋，心中百感交集。
　　果真是又不回来了。
　　心里的失落情绪很快被自己隐藏装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温陌西。”
　　温陌西没有停下动作，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次国庆假期我们一家要去北京，他们的婚期定了，我哥哥刚才给我发短信说要带应老师和你一起去，你爸爸出差了。”
　　“我知道。”温陌西顿了顿，又说，“以我的身高站你身后完完全全看得见你和北安哥的聊天，更何况你还坐着呢。”
　　“也对，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说了才算完成任务啊。你头发上的米粒已经摘完了。”温陌西淡淡地说。
　　冷曦陌起身看向她，微微一笑：“谢谢你啊。”
　　温陌西抬手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下去吧。”

　　下午第一节课，应泇俐走进教室，对物理老师崔岩说：“崔老师对不起，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
　　崔岩点头走下讲台站在一边。
　　“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进来吧。”话音刚落，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规里规矩穿着校服，低扎着长发的人，“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时七，是从北京来的转校生，请大家多多指教。”
　　冷曦陌和温陌西还有欧阳诗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这是个神马情况？
　　“那时七你就做那吧。你同桌是班长叫莫一舟，莫一舟照顾一下。”
　　莫一舟：“知道了老师。”
　　时七坐到座位上后，还转过头对冷曦陌他们三个眨了眨眼。
　　下课后，冷曦陌和欧阳诗被语文老师叫去，时七起身走到温陌西身边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搂住他的肩膀往下压，恨恨地说：“你小子贼不够意思啊，你在北念读都不告诉我一声。”
　　“你一天到晚忙着欣赏帅哥有空理我吗？我给你发了□□的你自己没看见而已，再说了你过来不也没告诉我嘛。”
　　那个时候□□只能用电脑登录，手机还是老式款的。
　　“你俩认识？”莫一舟问。
　　温陌西点头。
　　莫一舟：“你是叫时七吧？”
　　“我刚刚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耳朵被蚊子塞住了么？”时七看着他，面带微笑的说。
　　“这名字好耳熟啊。”
　　温陌西走到他身边提醒道：“就是你军训的时候说的学习好长得肯定不好看的那位。”
　　莫一舟恍然大悟，但他要收回自己的那句话了，有的人真的是样样都拔尖啊。

　　冷曦陌和欧阳诗刚走进来，时七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顺带着把自己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你可以下去了。”冷曦陌淡淡地说
　　“小灵犀你和欧阳诗一样真的是越来越不好玩了，抱都不许我抱。”
　　灵犀是冷曦陌的小名，当时他们起这个小名的时候可能是秉承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美好意愿吧。
　　“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冷曦陌躲过她，太了解眼前这个表面上很乖巧但骨子里却十分玩狡黠的人，每一次都是这样先抱一下，然后措不及防地亲她一口。
　　俗话说有的当只能上一次，冷曦陌不傻，信她只是单纯的抱一下她那还不如信她自己的物理能及格呢。
　　冷曦陌把手中的小测试卷和作文本放到讲台上，然后走到时七座位前，冷曦陌拿过坐到她的桌子上去，见她抬头才开口：“时七小姐，解释解释？”
　　“你俩别说我作哈。”
　　“你已经作死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欧阳诗：“时七，你丫的就是欠抽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们，回来也不告诉我们。”
　　“哎呀，我就是在那适应不了，然后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还是回来老老实实的上高中。”
　　“你觉得我们会信？”
　　“这次又是为了谁？”温陌西在一边幽幽地开口。
　　“你俩认识？”欧阳诗有些惊讶。
　　“我和他初中是一个班，你这个一问出来就晓得你没多关心我。”
　　欧阳诗翻了翻白眼。
　　温陌西和时七是五岁在书法班认识的，后来发现他们同样都报了美术班，初中时是同班，小时候的萍水相逢渐渐长大后的再度重逢，撮合成了这两个人之间不分男女无话不说的友谊。
　　时七还没来得及回答，上课铃就响了，她说等放学了和他们解释。

　　离学校不远的咖啡馆里，冷曦陌和温陌西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时七，时七被他们盯得不自在，咳嗽了一下说：“老板娘挺好看的哈。”
　　这的咖啡馆就三个人老板娘和两个女服务员，这的平均年龄也就22岁，三个女孩都是貌美如花的。欧阳诗说这的老板娘肯定不简单，30不到那眼睛里藏得净是故事，和历经世事的沧桑。
　　好吧，欧阳诗向她老妈讨教过心理学，所以她看人一向很准，很透彻。但她也不是看的透所有人，裴凉尘她就看不透。

　　“又为了谁？”温陌西也不跟她废话了，直接地开口问。
　　“顾诚言……”
　　顾诚言是谁？冷曦陌的小舅，时七迷恋了接近三年的男人，时至今日冷曦陌都搞不懂自己小舅有什么魅力能把时七迷得不要不要的。
　　冷曦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没必要顾及我的脸面，温陌西都知道。”时七见她停顿，就立马说。
　　“我说你是不是就认定了要当我舅妈了？当时为了他跳级的也是你，现在退学回来上高中的也是你。”冷曦陌伸手捣了捣她的脑袋，“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我……哎呀，我这不是觉得不上高中不参加高考人生就不圆满么。”
　　话音一落，二人就用一副‘你以为我不了解你’的表情看着她。
　　停顿了一会儿，冷曦陌再次开口：“你们是不是又闹什么别扭了，在和他赌气呢。”
　　不说还好，一说起别扭这事时七就来气：“我告诉你们，我这次要是再原谅他，我就正式改名为时个七！”
　　“呵，你这话从初一说到现在，可信度为零。”温陌西默默补刀。

　　“不过你也不能为了我家小顾断送了自己大好的前程，我都替你不值。毕竟你分不清你对小顾是依赖还是迷恋。”
　　“我和你这种理智到不要不要的人谈不来这种事。”时七喝了口橙汁，又继续说，“二位，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欲擒故纵？”
　　温陌西：“时七，你确定你真的明白欲擒故纵的意思？”
　　“不就是先放开他啥的，然后再捉住他。”
　　冷曦陌和温陌西对视一眼，咂了咂舌说：“好吧你的语文有进步了，但是有一点你没搞清楚，你压根就没抓住过小顾同志，何谈分开？”
　　时七瞪着她，敢怒不敢言——因为，冷曦陌她丫的说的都是实话。
　　冷曦陌的一句话呀，就像一大盆冰水，浇在了时七热烈跳动的心上，一瞬间变得拔凉拔凉的。
　　时七挫败了一会儿，抬起头说：“你们现在也别和我讲大道理，我把入学手续都办好了，和你在一个班呢。反正我是回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我现在退学是为了向常春藤商学院奋斗。”
　　“那你好好学，别到时候叫苦叫累。”
　　“才不会。”
　　因为时七的到来日子又闹腾了不少。因为赵祎从中和稀泥，跟她说莫一舟以前说过她长得肯定不好看，当然中间肯定少不了添油加醋，自此时七最讨厌的人的名单中又多了位莫一舟——赵祎仍旧位居榜首。
　　她和赵祎从小不和，从还不会说话的时候。

　　每周一考的全科考又结束了，冷曦陌刚刚去办公室把文综的卷子拿来，一回到教室她就看到了全班大部分人都在讨论各自的理综卷子还有温陌西那张黑的能滴出墨来的脸，心里暗叫完蛋了。
　　她发完试卷后，拿着温陌西和自己的试卷慢吞吞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落座，把试卷递给他后便看见了自己理综卷子上的分数和几把红色叉，全是物理题。年级越来越高以后老师越来越热衷于在错的地方打叉，而不是在对的地方打钩，所以那几个醒目的红叉很难让她不注意。
　　温陌西偏头看着冷曦陌一脸无奈的表情，他抬手敲了敲她的头，终于忍不住皱眉开口：“这三道题问的是以下哪个选项是错误的，你都标注出来了还偏偏挑错的选，选择题的分值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
　　他从初中的时候就知道她偏科，文科甩别人两条街，理科也是让人无法攀比的。温陌西以为她就是单纯的稍微有点偏科，却没想到她物理真的菜到了一定的地步。
　　“下次肯定会注意的。”冷曦陌抓抓头发，无辜的对他笑着。
　　相处的时间长了，温陌西对这个看似无辜的笑已经免疫，他呵了一声：“每一次周考你都是这么说的，可信度为百分之一。”
　　“那好歹还有百分之一啊。”
　　“但是我不信那百分之一会发生在你身上。”
　　冷曦陌翻了个白眼：“家族遗传没办法，理科都差。”
　　“你把熊伯母忽略了。”温陌西不要命的提醒。
　　“我说的遗传只是仅限于我和我小姑的遗传，呃……说不定你以后的小外甥女也是个理科学渣。”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千万别像她姑姑似得，要不然能把我给急死。”
　　冷曦陌再次翻了个白眼，扭头开始看书，心里默默地把和理科的有关的问候了个遍。
　　到底是谁整出的这万恶的方程式，选择题……！
　　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大箩筐的人搞不定它啊。

　　每周五下午例行的班会在下午第一节课的时候举行，应泇俐跟在凉斯克后面走进来
　　‘啪’的一声，凉斯克把书狠狠地摔在讲台上：“你们看看你们这次的周考，考成什么样子了。我记得开学的时候我就说过了，这是高中你们读的是北念尖子班，不能懈怠半分！而你们这个班呢，这次的平均分还在普通班后面，排第四还是你们班出挑的几个学生拉高的平均分，但你们是个团体，总不能总是让温陌西、安思修、时七等人来拉高你们的平均分，知道么？”众人点点头，“你们应老师对学生好那是全北念都知道的事，不过今天我告诉你们，你们应老师不舍得把你们管严，我替你们应老师管。”说到这，凉斯克的手机正好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看，开始往外走，还留下一句，“你们这个班真的是我见过最差的尖子班。”
　　这还真是每个老师的口头禅。

　　待凉斯克走远，应泇俐才说：“你们都把白眼给收收吧。”
　　“应老师，主任的意思是要做我们的班主任？”一个女同学问。
　　“主任没那么多功夫做你们的班主任，他说的管就是他盯上我们班了。也不是主任说你们，你们这次考的的确挺惨不忍睹的。”应泇俐从教案里拿出一张纸，“所以我跟各科老师商量了一下安排了个学习小组，学习好的帮助学习不好的，我先安排几个其余的等会班长把只贴在后面之后自己看。
　　“时七、莫一舟、安恙、李营为一组；欧阳诗、厉允之、关擎宇，戈蕴娜为一组；冷曦陌、温陌西、安思修、程诗嘉为一组，即可生效，争取在下个星期周考的时候考的好一点，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吧你们看看书，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因为和安思修分到了一起，程诗嘉一下课就在那嘚瑟，蹦蹦跳跳的。
　　时七：“小心把脚给崴了。”
　　“她巴不得把脚给崴了，这样安思修就能照顾她了。”欧阳诗道。
　　冷曦陌：“说不定安思修会视而不见呢？”
　　程诗嘉锤了她们两下：“坏丫头。”
　　四人欢欢笑笑的离开教室，下楼
　　所以，谁说真的友情只能是两个人的？
　　她们四个人玩的很好，也不觉得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