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9、姐奴

　　下午三点，各科的老师到教室布置了假期的作业，然后班主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放假了。
　　“曦陌，待会你哥来接你，他和你说了吧。”
　　正收拾着东西，应泇俐走过来说，教室里很闹，她的声音不大，但冷曦陌能听得见。
　　冷曦陌点点头。
　　“那你等会收拾好东西了就先和温陌西出去，我还有点事儿。”顿了顿又对温陌西说，“你的行李我已经放在你姐夫车上了。”
　　“知道了。”
　　应泇俐点点头从后门走了出去，冷曦陌继续装着各科布置下来的试卷。

　　“走吧。”收拾好东西后冷曦陌对旁边的温陌西说。
　　温陌西看了看她就背了个书包，而且好像只装了几张试卷，别无其他：“嗯。”
　　看着两人背着书包一起走出去的画面，欧阳诗得意的向程诗嘉炫耀，可程诗嘉今天明显兴奋过度了，两耳关闭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欧阳诗不是那种死缠难打的性格，她没听见关注点不在这上面，她也识趣的不打扰。
　　冷曦陌和温陌西到达冷北安车前的时候，赵祎已经倚着车门站在那了，冷北安一边正在打电话，冷安年站在一边，像是二人聊着聊着天冷北安的电话就进来了。
　　还没等冷曦陌打开车门，前座的车窗就降了下来露出一个帅气的脸蛋，此刻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喊：“姐，惊不惊不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你要是少和你三哥学，我就更开心。”冷曦陌取下书包扔给冷曦陵。
　　冷曦陵比冷曦陌小三岁正在读初一，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同时也是他们家最小开始工作的孩子。他当年是早产儿在保温箱呆了很久，小时候免疫力又不高经常成为医院的常客，这让家里的大人都很疼爱他，从小对他的教育就不像三个哥哥和姐姐那么严苛，几乎都是看他的爱好是什么，通俗点来说就是爱干嘛干嘛，所以他在三年级的时候就成功地出了本漫画书大红，并且有着‘最小漫画家’的称号。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宠着他的，比如亲爸冷泽文，亲姐冷曦陌。
　　赵祎撇嘴，一个字都没说。他不可否认的是冷曦陌说的没错，冷曦陵虽不像别的家庭条件优渥的小孩那么娇生惯养，但自从六年级的时候和赵祎这个性格大大咧咧，中二期超长的哥在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后，就越来越像他了。

　　冷曦陵走下车来，13岁未满的他已经比冷曦陌矮不了多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冷曦陌，说：“姐，上次你开学的时候我还没回来回来之后还一直住姑姑家，一个半月没见你看看你把自己瘦的，跟暑假的时候比瘦了一大圈。不行，等去了那边我要请你吃好的，把你这一个月掉下去的肉都给你补回来。”
　　“小子，我呢？”原本刚才再和温陌西聊天的赵祎听到这句话后，凑上前道。
　　“你？”冷曦陵打量了一下他，摇着头说，“三哥，你不说我还没仔细看你，你吃食堂的饭都能给自己吃胖，你可真厉害。我估计爷爷不会放过你的。”
　　冷曦陌看向他，噗嗤笑了，的确是胖了，不过不是食堂的功劳，而是那些怀春少女的功劳。
　　开学不到一周，他们这届就传出了关于这届男神的排名。身为演员的裴凉尘想都不用想就是第一；温陌西安思修都被排在了第二，不分高下；赵祎排在了第三。
　　冷曦陌向来对这种无聊的排名不感兴趣，只是当时传的热烈至极比学年大榜的关注度都高，她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高一的每个女生都有自己倾慕的男神。上榜的赵祎当然也会受到一些女生的倾慕，总有一些不知名的女生送情书，零食，小礼物什么的。
　　免费的零食吃多了，自然就胖了不知道多少斤。嗯……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减多少斤了。
　　他外公也就是冷曦陌的爷爷冷韦东，从小管他管的那叫一个严啊，体重都定了最高可达多少，超标一斤都不行。
　　亲外公啊。

　　时七拍拍他的肩膀：“赵祎人得有点自知之明，你难道不知道冷曦陵这辈子最最最关心的就是他老姐了，其他人都是浮云？每次都不知好歹的往上贴冷屁股，你这热脸到底是多少度的？这么多年还没降下温来。”
　　“时七，你大爷的！你还不是一样！”
　　“咦，这位帅哥哥好像刚才一直站在这里耶，刚才好像还是和我姐一起走过来的，又和我三哥说了那么久的话，介绍介绍？”冷曦陵不管他们俩的战争，走到温陌西面前。
　　“我们未来嫂子的弟弟，我的好兄弟你姐的同桌，温陌西，这次和我们一起过去。”赵祎跑过来说，他现在对冷曦陵有问必答。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嘛，他对冷曦陵了解滴很，这个专门护姐十三年的鬼灵精要是知道他前些天把他亲爱的姐姐喷了一身米饭，指不定怎么对他呢。
　　“我姐的同桌……不是一直都是女的吗，怎么上高中了就成男的了？”他嘀咕了一句，但还是很有家教向他打招呼，“哥哥好，我是冷曦陌的弟弟冷曦陵。”
　　“你好。”温陌西尽量显得温和一些。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和比自己小的小孩相处，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他的妹妹温以宁，但父母离婚了，这几年她跟着母亲去了国外，两三年没见了。

　　“安年你带他们几个坐你的车先去机场，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和泇俐应该要晚点才能到机场。”
　　“好。”
　　“慢点开车，误机了没关系的可以改签，安全第一。”
　　“快要结婚的人是不是都会变得啰嗦？”
　　冷北安翻了个白眼，冷安年没再多言说了句走了就走过去对他们四个说了声，然后让他们上了自己的车，汽车发动扬长而去。

　　从学校到机场的距离按照平时半个多小时就能到，但按照周五放假的路况来看，实属够呛。
　　同性在一起的话题要比异性在一起的话题多得多，这话欧阳诗曾坚定地说过，此刻的冷曦陌深信不疑，她坐在副驾驶上旁听着车上四个年龄段不同的同性之间的聊天，他们之间聊得话题都是男孩子的，冷曦陌一个标点符号都插不进嘴，无聊的迷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赵祎坐在后面，看着冷曦陌的脑袋一直这边晃一下那边晃一下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还是把曦陌叫醒吧，这么睡对颈椎不好。”
　　冷曦陵摇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心疼。“还是别了吧，我姐睡眠本来就不好，这一个月她肯定没睡好。”
　　的确如此。小时候的经历使得冷曦陌至今都有一个心理障碍，导致她只要房间里有一丝动静她都能醒来并且很难再入睡，睡眠质量要多差有多差，唯一能让她睡得安稳的只有在车上或者飞机上，顾韵文虽然是学心理学但当年还是寻求过很多这方面的心理医生但都没多大的效果，心理障碍这东西只能是自己克服。

　　“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我？”
　　“你还需要我关心吗？看你的面相就能知道你是吃得好睡得香。”冷曦陵顿了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不是又惹我姐生气了？我看你俩从学校出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完蛋了，怎么什么事都瞒不过这小子啊，真是比猴都精。反正横竖都是死那还不如干脆点坦白，说不定还能有坦白从宽的前提在给他宽大处理呢，小算盘又开始打的叮当响了。赵祎干笑两声，组织了一下语言，吞吞吐吐地开口：“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晚饭的时候，因为一件事……我把刚喂进嘴里的一口饭不一小心……”
　　“不一小心什么？”冷曦陵追问，看着他还没开口又试着猜测，“不一小心把那口饭吐到了我姐的身上？”
　　赵祎点点头。
　　冷曦陵开始摩拳擦掌，但顾及到还在熟睡的冷曦陌，只好降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三哥，你给我等着！”
　　赵祎拿出手机低着头不再言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分钟都没到，温陌西的手机就接收到了一条来自赵祎的短信：【作为你最好的哥们衷心的给你一个建议，以后千万不要惹冷曦陌，要不然你左边的那位专业护姐的小子，能够分分钟给你生吞活剥了。】
　　温陌西给了他一个‘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的眼神。
　　不过说真的，冷曦陵这小子的确很关心心疼他姐。

　　另一边，冷北安已经驾车带着应泇俐来了附近的医院，排队挂号做了检查
　　刚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后，应泇俐突然说这几天一直不怎么舒服，以为又是胃不舒服，但在听到结果后，不由震惊。
　　“你这都怀孕了还来挂内科干什么，检查也应该去挂产科呀。”女医生无奈地说。
　　应泇俐没让冷北安跟着进来，所以现在就只剩她一个人吃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怀孕？你说我怀孕了。”
　　“对呀，你不知道吗？都快四个月了，自己经期来没来不知道啊，你也太粗心大意了。这样我给你先开个单子做个B超，然后再挂个妇产科把B超给妇产科大夫看看，省的到时候你再上下跑。”
　　这也不怪应泇俐，自己那个脑抽的经期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会临幸她，不正常了这么多年她也习以为常，调都没打算调理，这次她也以为是这样所以也没注意，直到这几天一个劲地吐她才以为自己又吃什么把胃给吃坏了呢这才说来医院检查检查，谁知道会……
　　“谢谢医生。”应泇俐拿过开的单子后站起来道了谢之后离开。
　　她很快就找到了站在过道窗户边凝望前方不知道再想什么的冷北安，她慢慢地走近安安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眼前的这个男子，几乎占据了她短暂青春时光的全部，他们已经在半个月前领证是合法夫妻，他们即将举行婚礼，他们在六个月后即将要迎来一个属于他们爱情的小生命——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就红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她倔强的不让它落下。

　　冷北安此时也从思绪中出来了，然后转头，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眉头皱了起来，柔声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声音后，应泇俐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抱住他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嘟着嘴略带委屈的说：“冷北安你就是个大坏蛋。”
　　“到底怎么了？”
　　“医生要我再挂一下妇产科。”
　　“什么意思？”冷北安其实已经猜到了个十有八九了，但还是要确定一下。
　　“我可能……怀孕了。”

　　时间在话音落下后停格了几分钟，冷北安的世界里只有应泇俐带着哭腔有点喜极而泣的意味的那句话。
　　兴奋过后，冷北安拉着应泇俐的手就往电梯那边走。
　　“去哪啊？”
　　“重新挂号。”
　　应泇俐点点头，又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边，偏头问：“四点了，你定的机票是什么时候啊，要不然等到了那边在检查吧，万一误机了怎么办啊？”
　　“定的是七点的航班，我们先检查了再去机场也来得及。”
　　“嗯。”

　　大多数的人来检查几乎都是上午或者下午两三点期间，现在四点已经没多少人了。
　　等待期间，应泇俐才知道冷北安挂的是专家号，今天坐诊的专家恰好是任婳，她这才想起来原来这是任婳任职的医院。
　　她和任婳的关系很好，但却还是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芥蒂在，她人其实很好身为医生骨子里多少有一大部分温柔存在，但是在她目睹了温言与自己母亲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的三年以后再看到他娶别的女人心里肯定会有些不是滋味，人嘛都是自私的动物，她也打心底瞧不起自己。
　　应泇俐十三岁随着母亲嫁到温言家里，温言待她如己出；十六岁，母亲患病去世，她的监护人从此变成了温言，户口也改到了温家但是姓从未改变，只不过与户主的关系成为了‘长女’她也渐渐改口叫爸爸；十八岁，高考结束温言说无论她想在国外读书还是国内，读什么专业什么学校他都会支持；二十三岁，她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温言带着年轻漂亮的任婳回家，在送走任婳后，温言回家问她，愿不愿意他娶任婳为妻；现在她二十六岁，已经领证结婚，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她突然开始有心疼任婳因为温言是三婚又有两个自己的孩子，她便在结婚时就决定不要孩子，每一个女人都渴望孕育一个小生命看着她慢慢长大，身为妇产科大夫的任婳怎么可能是例外。
　　温言与任婳应该比现在更幸福一些的。
　　但她永远不会知道，温言娶任婳的最初理由只不过是她和她的母亲有很多相似点。而一直要强的任婳为什么嫁给比自己大且三婚的温言，大抵是因为爱吧。

　　“我没想到今天会是她坐诊。”冷北安了解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这不正好吗？熟人坐诊也不会被忽悠着买什么安胎药或者住院安胎呀。”
　　冷北安揉揉她的头发，满带笑意地说：“幸亏这话只有我听见了，要不然你会被人打的。”
　　“跟你学的啊。”
　　“我没你这么傻。”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等会儿自己进去，反正我和任姨熟，你打完电话再进来。”她难得一见的通情达理
　　冷北安嗯了声。他和任婳是青梅竹马，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大学也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也是多年的损友。冷不丁的突然变成了名义上的丈母娘，多少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