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64、都过去吧

　　第二天，冷曦陌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等候的时七，他们昨天约好的今天要一起出去玩，自驾游。
　　冷曦陌接过时七手里的钥匙，上了驾驶位。

　　“慢点开，我需要休息。”时七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睛说。
　　冷曦陌边启动车子边问：“昨天喝了多少？”
　　时七打了个哈欠：“断片了。”

　　“那你昨天干了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时七无语：“都说了我断片了，还记得个屁。”
　　冷曦陌挑眉：“你看看你的通话记录。”

　　时七狐疑的拿出手机，解锁点开了通话记录，眼睛猛然间瞪得老大了——今天凌晨三点，给易谆打了个电话，通话时间，一个多小时。

　　“别觉得手机或者眼睛出了问题，这是真的存在的，他还特意打电话问我和你在不在一起，干嘛给他打电话。”
　　其实他是说让她好好照顾时七，别让她喝那么多的酒。冷曦陌身为旁观者，她看得出来易谆还是爱时七的，而时七也就是嘴硬罢了。

　　他俩恋爱七年，从时七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易谆也是中国人，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最开始的时候是易谆先追的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是和和美美的，冷曦陌也算得上是他们这七年里的见证者。但是后来易谆去了伦敦，俩人的联系就少了，自然而然的分开了。

　　没有争吵，没有歇斯底里。
　　和大多数的异地恋，高估了爱情，低估了时间、距离。

　　“但愿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吧。”时七淡淡地说。

　　冷曦陌挑眉，没说什么。在公司门口接上温陌西、莫一舟和何光南之后，他们就去了今天的目的地。

　　而大洋彼岸的中国北京，赵祎就没他们那么闲了。此刻他正扒在门上，哀求地说：“媳妇儿，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恐婚，我们马上去领证吧。”

　　里面没反应，但赵祎知道欧阳诗肯定在门边站着呢。

　　“你对着门喊啥媳妇呢？欧阳诗没回家。”容珩抱臂站在一边，幽幽地说。
　　赵祎听后立马看向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这也是刚从超市买东西回来，一下电梯就看见你在这对着门鬼哭狼嚎，幸亏是我看见了，要是别人看见了你现在都在派出所了。”容珩边说边往家里走。
　　赵祎重重地叹了口气，朝他走去：“你说说这女人都是什么生物，生个气就喜欢玩失踪，玩冷战。”

　　容珩耸肩：“你问我还不如去问墙呢。”
　　“也是，你就和冷曦陌一样只会工作，在感情的世界里头跟根木头似得。”

　　容珩笑笑：“不好么，潇洒自在。”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扔到他面前，“把门关上。”
　　“我听说重案组来了一个美女实习生，对你可是爱慕有加啊。”
　　“So？”

　　赵祎跟着他走进厨房：“搞定啊，人家可是刚毕业，那脸蛋多标致啊。”
　　“你怎么不去？”
　　“我有媳妇儿。”

　　“你这语气听着挺遗憾的啊，怪不得你把到手的媳妇给弄跑了。”容珩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然后走到客厅做到沙发上，拿起旁边的电脑开始看法医给他发的邮件。
　　“你不喜欢啊？”

　　容珩摇摇头：“我现在就差把她给打包送给犯罪团伙了，一天到晚的装萌卖傻，我们组最闲的人就是她了。要她看监控她说她近视不能看，看了眼睛会近视的更狠的，结果天天在网上看连续剧。要她跟着写案件分析她跟我说她刚做了指甲不能打字，然后转眼就和别人在电脑上聊天打字那叫一个快啊，干啥啥不行，你还不能把她怎么样，谁叫人家是局长的宝贝闺女呢。”

　　赵祎摸摸下巴：“照你这么说，我感觉我那边来的实习生简直好太多了。”
　　“知道就好。”

　　赵祎走到落地窗边，扭开水盖喝了几口，才问：“容珩，你当年和尤然到底怎么了？”

　　容珩打字的手在话音落下之后就停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吗？

　　其实没怎么。当年因为一些事尤然退学了，她回到了老家，没有联系任何人。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冷曦陌和温陌西之间的那些记忆，只是彼此普普通通的一年多的同学罢了。
　　就只是，仅此而已。

　　很久之后，容珩把电脑放到一边，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笑了笑，淡淡地回答：“我和那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能怎么了？”

　　赵祎懒得揭穿他：“过几天冷曦陌时七她们就都回来的，我还叫了裴凉尘，莫一舟他们几个，到时候你也得休休假了啊，我们好久没聚这么齐了。”

　　“曦陌在家过年？”
　　“估计不会，过年的时候学校都开学了，她还在带学生。”

　　“那就不行了，我明天就要出差走了。”
　　“我去，你能歇歇么？比我还忙。”
　　容珩抬眼看他：“老子是卧底，你特么的是破案的刑警，有可比性么？”

　　赵祎没回答了，如果不是因为怕欧阳诗每日心惊胆战的，他也会去当卧底。

　　很久之后赵祎回过身看着他，“容珩，你说长大的意义是什么？我们都比十年前的自己好出了n多倍，但怎么都没的是活得开心快活，太累了。”
　　容珩笑笑，没说话

　　当时他们的世界就如同纳米一样，虽然很小但他们每天都很快乐。长大以后，环境、眼界、格局等等一切都变了，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怎么可能还会和当初那样，无所顾忌？

　　所以，那些年只能是那些年，它变成了过去，成了你脑海里的记忆，回不去了。
　　他们现在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不再是当年的十七八岁。

　　“你们能不能行，懒不懒？”
　　时七冷笑一声：“冷曦陌，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OK？”

　　“那好吧，你们先回去，不用管我。”冷曦陌无语的看了看他们，然后自己登上了山。

　　她经常来这里，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都喜欢来这里登山，然后再在山里的民宿住上一段时间。现在的这个世道，只要是能建民宿的山都是铺的台阶，这对冷曦陌来说并没多大难度，可这偏偏难倒了时七他们几个。

　　其实就是懒。冷曦陌在心里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等等我？”温陌西略带责问。
　　冷曦陌看了看他，边走边说：“以为你不会上来。”

　　“我还没爬过美国的山呢。”
　　冷曦陌淡淡道：“其实说到底就是走楼梯。”

　　“走楼梯也是需要体力的，好不好？”
　　冷曦陌挑眉，不置可否。

　　她觉得他没变，可他们之间变了太多。

　　“这有长城难爬么？”快到达的时候，冷曦陌突然脑抽似得问。

　　温陌西有些诧异，原来她这十年里提过自己，诧异过后剩下的就只是喜悦：“我当时爬了一半就下来了，当时是大夏天，北京又热的不行。”

　　“是女朋友坚持不了吧。”
　　冷曦陌啊冷曦陌，你今天的脑子忘带出门了还是瓦特了？怎么说话都不过脑子啊。她在心底骂着自己。

　　“我没女朋友，当时是跟莫一舟去的。”他很认真地说。
　　“不应该啊。”冷曦陌笑，“你高中的时候就有一大批的人追，你还没女朋友？”
　　“真没有。”

　　冷曦陌笑笑，他说没有就没有吧。

　　猛然间，乌云密布，大雨突然降临，没有给任何的信号。温陌西和冷曦陌连忙跑了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才跑到一间民宿里面。

　　冷曦陌刚一进门，一个黄头发白皮肤的妇人就走了出来，看见她被淋得跟个落汤鸡似得，随后用英语询问着她：“亲爱的，你没看天气么？”
　　“我是那种会看天气的人吗？”冷曦陌耸肩，“帮拿两条毛巾，谢谢。”

　　妇人看了看她身后一样跟落汤鸡的温陌西，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走去拿毛巾。

　　“男朋友？”在他们擦头发的时候，妇人笑着问。
　　“这是我朋友，温陌西！”冷曦陌认真地纠正道。

　　“哦，那我错了。我是看你这么多年都没个男朋友，突然带上来一个，就觉得是。不过你们看起来很配。”
　　“玛德琳！”冷曦陌提高声音。
　　“OK，OK，我闭嘴。”

　　“给我们开两个房间去吧，OK？”
　　“抱歉，今天房间就剩一个了。”
　　冷曦陌看了看温陌西：“怎么办？”

　　玛德琳挠挠头：“忘说了，还剩的那一个客厅和卧室是分开的，有墙。”
　　“可以。”温陌西回答。
　　冷曦陌咬咬牙，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场大雨连着下了四天三夜，大风把树都吹倒了，上山下山的路被拦截了。冷曦陌和温陌西和很多人一样，被困于此。雨在第四天的下午黄昏时刻停下，雨过天晴。

　　“温陌西，快出来看，出太阳了。”冷曦陌站在阳台上，满脸笑意的对着屋里喊。

　　温陌西走出来，看着像孩子一样的冷曦陌，不禁笑了起来，那种打从心底宠溺地笑，已经和他久违很久了。这几天，是温陌西这九年里，最开心，最轻松的几天。他一直在心底想着，这场雨永远不要停，就这样一直下下去。

　　这样，他就能和她一直待在一起。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天空中，太阳渐渐消失隐匿在了云层中。阳台上，冷曦陌看着天空，温陌西看着她。

　　很多年前的有一幕，和此刻惊人的相识。只是当时她对他初相识，此刻他们再相逢。

　　“我总觉得，我应该和你说句对不起。”温陌西思虑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为什么啊？”
　　她明知故问。

　　“毕业聚会那天，邱一说的那些话和我脱不了关系，她误会了，又偏偏连累了你，所以对不起，为她为我。”
　　冷曦陌静静地看着他，很久之后才开口：“我接受。”

　　“你原谅我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如果你一直没有旧事重提，而是友好地跟我叙旧，我可能会转身离开，再不联系。但你没有，是因为你知道当年那件事在我心里也不好受，仅凭这一点，我就觉得你还是当年我认识的那个人没有变。”冷曦陌看向前方，“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就太矫情了，我们都长大了，有些事没必要斤斤计较，过去的事情没法改变，不是吗？”

　　温陌西看着她：“我总感觉你变了，相对于高中。”

　　“是变了，当年的那个我眼睛容不得一粒沙子，对一件小事就爱斤斤计较，耍脾气。但长大了啊，自己心里清楚这种性格在这个社会上注定讨不到好。”
　　温陌西轻皱着眉头，轻声问：“现在真的好吗？”

　　“不好又能怎样，我们回不到过去，只能活在当下，其实我现在最期盼觉得最有希望的只有未来。”冷曦陌淡淡地说，眼睛里多了一丝沧桑和疲惫，“温陌西。”
　　重逢后，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在他还未开口的时候，她说：“从前一切的不开心就让它过去吧，一切重新开始吧。”

　　比如，毕业聚会那天邱一的质问。比如……你的不挽留。
　　所以，一切重新开始，我再带着从前的感情喜欢你一次。

　　“你好，我叫冷曦陌。”冷曦陌绕到他面前站定，伸出手。

　　温陌西愣了愣，随后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触碰的时候一股暖流进入他的心里，他扬起了笑容，看着她认真说：“我叫温陌西。”
　　冷曦陌也扬起了微笑。

　　一如当初。

　　他们到餐厅吃饭的时候，冷曦陌出乎意料的看见了易谆，她用下巴对温陌西指了指易谆的位置：“坐那去吧，除去我小舅，那位是时七的初恋。”
　　温陌西双手插在口袋里：“听说过，她当时一天到晚都在夸他。”

　　“你肯定是在他们恋爱的时候听到过，现在从时七嘴里很难听到易谆的好话，净是诋毁。只要一提到易谆，准飚脏话。”
　　“那不就是她的性格么？”

　　“是，她能把你耳朵叨叨出茧来。”正好走到易谆的位置上，她坐到他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平板：“大忙人，吃饭就好好吃饭，不行么？”
　　易谆抬起头，恍惚了，如果不是声音不同，他真的以为会是时七：“你这句话很熟悉，我差点以为是时七了。”

　　冷曦陌看着他，淡淡道：“你觉得她现在见到你，会给你好脸色？”
　　“不会。工作上都是横眉冷对的。”易谆诚实地说。

　　“你把大案子都给了艾米，她对你不横眉冷对才怪。”
　　“也是。”易谆淡淡道，然后眼睛就看到了温陌西，又看向她，“你这棵铁树终于开花了啊。”
　　“朋友，温陌西。”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自我介绍了一番。

　　“你怎么在这？”菜上了之后，冷曦陌边吃边问。

　　“出来放松放松，之前吃饭的时候要么是没人来要么是人家都吃完了，我没想到你也在这。”
　　易谆一句话解释完，省去了冷曦陌问他为什么前几天没见到他的口水。

　　“你的眼神可以不瞟了，你认为时七一个住在二楼都不会爬楼梯的人，会来爬山？”

　　易谆很是尴尬，这个冷曦陌从他认识她开始，所有的小动作心思就没逃过她的眼睛，他有时候会想，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后来时七告诉他，习惯就好，自己就是这么被她‘看’到大的。
　　想到时七，他的心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