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何处不相逢（上） ...
-
一层一层的参观后，何光南带着他们参观参观了他设计的会议层——其实这一层就是用玻璃分割成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会议室。
他们的总公司基本都是何光南设计的，冷曦陌没参与半分。
就这一点，何光南就嘚瑟了好久。
大大小小的会议室里都有人开会，而冷曦陌则在最大的。
何光南指着冷曦陌对他们说：“温总，莫总这就是我的合伙人，冷曦陌。”
“认识。”莫一舟抢在温陌西前面回答，坦然地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是吗？”何光南笑，“这么巧啊，那你们肯定也还认识时七咯。”
莫一舟点头：“认识。”
“那这正好，晚上我们一起共进晚餐，OK？”
“那就谢谢何总了。”
“别犯花痴了，这是在工作。”颜一枫拍了拍正看着冷曦陌的宫沫儿，淡淡地说，“只要竞标成功了，你明年就能天天见到她了。”
宫沫儿疑惑：“为什么？”
“先工作，我再和你解释为什么。”
温陌西看见她的时候，她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低头看着文件皱着眉，会议桌两边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
“冷总，郭子恆这次又在微博上否认了与当红女星的绯闻，你看看这怎么办？现在的明星红都得靠桃色新闻……”
“那我请问，桃色新闻又能维持多久的新鲜度，现在哪个粉丝不是看一个男女主角配就希望哪对在一起，照你这么说如果下一次粉丝再觉得郭子恆和下一部的女主角配，然后他们又要被传‘在一起’了？《禁忌》后来的彩蛋有人看了还说我和戴维配呢，我是不是也得卖老脸去和戴维传绯闻，以此来提高我们公司和我个人的‘热度’？”冷曦陌抬头，看向艺人统筹，用流利的英文打断她的英文。
艺人统筹低下了头，她们私底下是朋友，现在冷曦陌当着这么多人这么说，面子多多少少没挂住。
冷曦陌向来在工作上不会考虑什么个人情感，向来公私分明。
“绯闻的热度只能火一时，你今天一天是焦点不代表你永远能靠绯闻得到群众的热爱，谁都会有看一个人看腻的时候。绯闻有些时候，会毁了一个人。”说到这，她深吸了一口气，“我说过，我们公司的艺人不需要用那些空无虚实的绯闻来提高热度，想火必须得靠自己的实力和努力，成功不是这么容易得来的。艺人怎么想我不想知道也没法管，但是如果一个艺人统筹都这么想，你最好快点递交辞呈。”
温陌西和莫一舟二人刚好经过门口，刚好听到了这段话。
莫一舟笑笑，对身边的温陌西说：“还是老样子，没变啊。”
“如果我们公司也是这么管理艺人的，我们也是国际上的业界龙头了。”温陌西淡淡地说。
“你这是在含沙映射楼尔若吧，她能火虽然有水分但是也是有‘努力’的。”莫一舟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和他说着，“咱国内的风气就和美国的没法比，国内的影视公司都秉持着‘她/他能给公司挣钱就可以了’的原则。”
温陌西睨了他一眼：“所以说，我们公司得整改。”
“改改改，回去就改。但现在我们还是跟上大部队吧。”
夜晚时分悄然而至，何光南带着温陌西二人先去了餐厅。除了何光南和莫一舟以外，温陌西心里多少都有些紧张。
已经快十年未见，再见面时，他们又该怎么寒暄？可该来的终究会来，无论你多么紧张。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就被大力推开，紧接着是时七的咆哮：“易谆他妈的就不是人，他妈的就是个畜牲！”
冷曦陌边看着手机边淡淡地回复她的咆哮：“你已经对着我咆哮了一路了，有本事找他本人咆哮去，别找我。”
“我现在还不能跟他咆哮……”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时七便抬头看到了温陌西和莫一舟，愣在了那里。
“然后呢？”冷曦陌也抬起了头。
大脑突然停止运转。
她原本认为这么多年没见，再见时她一定会云淡风轻的微笑寒暄，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做不到。这么多年，她从不去打探他的消息，同时拒绝着与他相关联的所有事，每次只要有人提起他，她都避之不谈。刻意不回家，躲避能见他的所有场景。仿佛她不认识他。以至于他的现状，她都一无所知。难道他是竞标的公司之一，今天来的两位创始人就是他和莫一舟吗？
原来，应泇俐当年所说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的确没错，再次相逢他们都成了大有作为的人。
原来，避之不谈、刻意遗忘都不能代表，她已经对他不痛不痒了。
“你俩愣那干嘛呢？”到底还是何光南先开的口，“快过来坐吧，我相信你们都是认识的。”
时七吸了吸鼻子，拉着冷曦陌走过去坐下，对着他们说：“好久不见啊，你俩可真不够意思，到了这边也不联系我们。”
“找不到。”莫一舟回道
冷曦陌也回过神来，换上笑容：“你们参加了竞标，怎么会找不到我们？今天去了我公司也不知道找我去。”
“我和温陌西看见你了，你正在开会。”
冷曦陌点点头，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看向温陌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温陌西看向她，轻轻地回答。
原来再见面时，他们能够对彼此说的只是一句好久不见。
平淡无奇，千篇一律。
但是够了，对于二人来说都够了。
“易谆又怎么了？你一进门就听见你在骂他。”
“何光南，你以后少给我提那个畜生！”
冷曦陌看了看快把菜给戳烂的时七，替她回答：“易谆把一个大项目给了艾米，没给她。”
“这不挺正常的吗？”何光南吃了口菜，“说明他人品还是可以的，至少没因为以前给你走后门。”
“何光南，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你的毛屎坑给我闭上。”时七瞪着他，恶狠狠地说。
在场的除了何光南和时七二人，都不仗义的笑了。
何光南尴尬地挠挠头，没说什么。他是大度的男人，不跟小女子斤斤计较。
那一顿饭，还是和谐的吃完了。
“莫一舟你的酒量大有长进啊，这么多杯了你都还没醉。”时七醉醺醺的看着莫一舟说。
莫一舟笑，单手撑着脑袋看着时七说：“那是，我这些年天天和酒为友，酒量不涨才怪呢。”
“怪不得你有肚子了呢。”时七抬手拍了拍他的肚子，然后又去倒酒，“哎，没酒了，要不咱去酒吧喝吧，一醉方休。”
“好。”
二人达成协议后，摇摇晃晃走出了包间。
“我跟着一起去吧，免得出事。”
冷曦陌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转头看向何光南：“但是今天她要是醉死了就别送我家来。”
何光南挠挠头：“那送哪？”
“随便你，反正我不接收一个喜欢耍酒疯的人。”
“你怎么净给我找难题？”
“你再不走，就赶不上他们了。”
何光南听完，随后以光速离开。
“他俩还是跟以前一样。”温陌西轻笑。
“对呀，俩活宝。”
随后包间里一片安静，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十年过去了，二人对彼此都是陌生的。谁都不知道，他们还是不是当初的对方。
冷曦陌偏头，看着落地窗里折射出来的二人的影子，轻轻地开口：“还好吗？”
十六七岁的冷曦陌向来不喜欢久别重逢后的太多人口中的‘还好吗’，但现在长大后，她还是成为了太多人。
她已经不再是十六七岁，当时的想法代入不了二十七岁的冷曦陌的脑子里，但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忘不了他？
温陌西啊，你真的是我的克星。冷曦陌在心底默默地说。
“挺好的。”温陌西看向她，语气很轻地回答。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和莫一舟。”
“没关系。”
冷曦陌回过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他看了很久，站起来拿了包：“走吧。”
“嗯嗯。”
包间在十八楼，他们注定要坐电梯的。
温陌西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一起坐电梯的时候，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他永远记得那个感觉，那是他的心跳的快要蹦出来，脸上还染上了红晕。但那个拥抱，那种感觉，都离他有千里远了。或许这一生，他也不会再拥有了。
他偏头看着旁边淡定自若的冷曦陌，开口问：“你幽闭恐惧症好了？”
“早好了，没想到你还记得。”
温陌西刚想说，一直都记得。可电梯却在此刻停下了，进来了两对年轻情侣，电梯一下子热闹起来，四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很快，电梯在一楼停下，冷曦陌二人跟在四人身后走出电梯。
“你这边有车吗？”冷曦陌问。
“有，但是可能被助理开走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冷曦陌等到了停车场才发现自己的车早就被开走了，该死的何光南，他的副业绝对是干小偷的，他是什么时候把她的车钥匙拿走的？！
“是你的警惕性太差了。”温陌西下意识地来了一句。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更何况冷曦陌。那么熟悉的语气，仿佛他们从未分别。
后来二人都说，走回去。
纽约的夜晚流光溢彩，高楼的灯光早就已经亮起，人依旧很多，各国的人都有。
很多年前，顾韵文说‘这个社会就是一个金字塔，谁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而纽约恰巧是金字塔顶端的城市，来这里的人都想在这里谋一条生路，变得大有作为。这里承载着许多人的梦想、失望，失败和成功。
冷曦陌也是那些人的其中一个，她想起了最开始创业的时候，那段时间可能是她和何光南最苦的岁月了。她性子硬，不喜欢靠家里，就自己找资金，找办公地，天天喝酒应酬——她也在剧组里打过杂，做过被脾气不好导演颐指气使的副导演，和群众演员争论他们的工钱，每天累得要死还见不得能在电影里得到署名……
后来公司渐渐地开了起来，有了资金，她也就自己开始拍自己的电影了，也从此没受过那种气，也从没有了任何的应酬。
回想起了创业时期的事情，冷曦陌又在想，如果当年她没走，选择随便考个大学学个专业，如果当年分开的时候，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她和温陌西，会不会不一样？
“好久都没有这样一起走着回家的。”温陌西开口，打破平静。
一句话就带回到了过去。他们应该庆幸的，因为他们之间有过去。
冷曦陌淡淡地笑了，附和道：“是啊。”
温陌西看她：“刚刚忘了问你，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的定义在哪？”冷曦陌偏过头去看他的眼睛，“我来纽约快十年了。”
她抬头看着冬天纽约难得一见的灿烂星空，语气平淡：“当年我走的时候，你说我们都要成为更好的自己，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那个‘更好’的定义。所以麻烦你现在告诉我，它的定义到底在哪？”
原来她还记得，原来她没忘记。
“你现在，就是了。”
“哦，是吗？”
可是现在的我，没有你，何谈更好？
冷曦陌看着他点点头，抿了抿唇，想说的话最终被胆小，懦弱给阻拦在了喉咙里。
咄咄逼人，想着赢他一回，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懦弱。
温陌西从未问过她，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不回家？
或许是不重要，不在乎。或许是他懂得缄默，适可而止。
但他觉得现在，就足以，他不该贪求太多的。
这世界上本就是一个圆，其实无论我们走多远，分开多久，兜兜转转，总是会再遇见的 。
不是吗？
冷曦陌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然后给自己开了瓶红酒，拿着杯子走到了阳台上，在白色摇椅上落座。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喝着酒看着纽约流光溢彩的夜，仿若抖落地上的星光。
越夜越美的纽约。
它那么的美，那么的孤独。
她喝了几杯酒后，倾身拿过桌上的手机，熟练地打开后她忽略微信的消息，打开联系人拨打了王琛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三声就被接通了，王琛懒洋洋的声音传入耳底：“怎么了？”
“来陪我喝酒吧，一个人太没劲儿了。”
“马上。”
冷曦陌创业之后有了积蓄就自己买了套别墅，专门选的和王琛隔壁。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
“冷曦陵，开门。”她朝屋里喊道。
“王琛哥，你又来陪我姐喝酒啊。”
“你小子蛮聪明嘛。”
“那你俩喝，我给你们腾出二人世界。”
王琛看了看穿戴整齐的冷曦陵，笑道：“你就直接说你要出去约会就好了。”
“看破不说破，我先走了。”
王琛关好门，就奔着阳台走去，随便还拿了个杯子。他一走过去就看见了冷曦陌正在喝着酒，目光看着远方，但是毫无聚焦。
显得忧郁的很。
冷曦陌转头那酒瓶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他，往旁边移了移：“来了啊，坐吧。”
“说说吧，怎么了？”他走近坐到她身边。
她抿抿唇，给他和自己都倒了杯酒，一口饮尽，然后低下了头，声音很轻很轻地说：“我今天……见到他了。”
王琛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毕竟他一直是她的情绪垃圾桶。他也一口干，淡淡地问：“然后呢？”
“我发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忘记他，再见到他时我心里仍旧有着当初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我早就和你说过，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你这些年对他都是避之不谈，每次只要谁提他你都立马离开，但这样你只是把他锁在了你心里，你不放他出去，不放别人进来。”王琛看着她，随后又问，“但你真的对他避之不谈么？这么多年了你没少回去过吧，嗯？你做过那么多事，觉得没人知道？然后就自欺欺人的当作没发生过，你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冷曦陌低头轻笑，不置可否。
“冷曦陌，你骗的了任何人，但是骗不了我。”王琛抬头看着星空，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太像了，做事情都会考虑很多很多的前因后果，太理智的人在感情这方面很难有好的结果。”
“他要出现干嘛不早点出现，非得选在……选在我准备接受简昱廷的时候出现，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冷曦陌起身，走到阳台边倚着栏杆，对着天空大喊，很久之后才低下头看向王琛，“王琛，如果我说我想再试一试，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王琛看着她喝了口酒：“感情这事是你自己的，何必在意别人看不看得起，瞻前顾后总是会活得很累。”
但这世界上，不瞻前顾后的人又有多少？
“曦陌，那简昱廷怎么办？”
他老是喜欢在开导自己后给自己一个难题。
“不知道。”
她现在如同站在一条十字路口，一条路是温陌西，一条路是简昱廷还有一条是孤独终老。
这个选择太难了。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何处不相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