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62、何处不相逢（上）

　　这些年，他一直从别人口中得到她的消息大学时期一样，都是‘她工作很忙’之类的。她这些年从来不回家过年，理由也都是忙。

　　或许是真的忙吧。他自我安慰着。

　　温陌西想着偏头看了看和他一起坐在后座的莫一舟，和他一样都望着窗外都若有所思，各有心思。

　　莫一舟和他一样又不一样。这些年莫一舟和时七一直有联系，从未断过，而且时七每年都有回去。

　　另一点不一样是，温陌西和所有女性隔绝关系，秘书只要对他有点别的心思就会卷铺盖走人，在别人口中他就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莫一舟却是一直断断续续都有女朋友，还有着‘花花公子’的称号，他曾经说过，他好不容易挨过了不能谈恋爱的年纪，现在还不找女朋友岂不是傻。

　　可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人，他们谁都否认不了。
　　不是吗？

　　汽车很快行驶到了一家日料门口，温陌西等人下车进入餐厅跟着服务员走到预定的位置，点了餐随后便开始聊起了工作。

　　“这次收购我们公司有多大的胜算？”莫一舟问。
　　颜一枫推了推眼镜，淡淡道：“百分之五十。”
　　莫一舟挑眉：“还不错嘛。”

　　“进入备选的就只有两家公司，一家是我们FV还有一家是韦博。”温陌西无语地说。
　　“我去，怎么哪都有他们？”莫一舟翻了个白眼，“那这样我们就更不能输了，要是输给他们多掉价啊。”
　　“别一开口就是输的，灭威风。”
　　“对对对，灭威风。”

　　莫一舟话音没落多久，一个说着中文的女声就从木质屏风的另一边传来：“所以我说等我攒够了积蓄，老娘也开家公司，到时候我高薪把易谆给挖过来当我的下属，我再好好的折磨折磨他。嗯，想想都爽得很。”

　　另一个女声毫不留情地揭穿道：“那七年你玩赢过他么，你说没人能让你跑步运动，但你丫的最后还不是栽人手里了？你到时候就算开了公司把他挖过去了你确定会是你折磨他，不是他先把你给逼疯？何必呢，你说你这是不是典型拿钱找罪受？再说了像易谆那样有人格的人，根本不会接受金钱的侮辱。”

　　听到这声音，刚要开口说话的颜一枫就把话咽到了嗓子里。

　　“他有人格？他有人格还从伦敦跳槽到了纽约，还不就是高薪聘请。你说说他要跳就跳呗干嘛非得跳到你们家的公司来，还当了我的上司？好他当就当吧咱就好好工作互不干涉，这样挺好的，但他呢还非得天天折磨我，就这一周我改了一个材料起码有百八十遍。”时七一脸气愤地吐槽。

　　“你可以这么想啊，他回来是因为忘不了你。他让你改材料就是想多看看你，要不然你们公司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就只盯着你？”

　　“你错了，他是盯着所有人，只是和我过不去想折磨我。”时七说话间她们点好的菜品服务员已经一道道的上了，等到全部上完了，她才继续说，“你以后别跟我提他了，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
　　时七咬着牙：“我后悔和他分手了，要是没分我下班回家还能弄死他，好为全公司人民造福。”

　　冷曦陌挑眉，轻笑：“他现在这么招人恨？”

　　“嗯嗯，就公司最近不来一实习生么吗？他整天把人家搞得累死，搞得人家连交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挺没人情味的？”

　　“你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易谆抢夺了你祸害广大男群众的时间。”

　　“我祸害之后好歹还给了他们发展机会，但你呢祸害了简大叔这么多年一个交代都不给人家，渣女本渣。”

　　“去你的。”冷曦陌瞪了她一眼，“你别给我提他，他前几天让王琛给我打电话帮他撒谎说他出车祸了，他把我当傻子骗，你说我这还没给他火呢，我要是给他火了他不得燎原呐。”

　　“这简大叔够可以的啊，我这行不通他又去找王琛了。你现在可看明白了吧，我和王琛谁才是和你最铁的。”

　　冷曦陌挑了挑眉，点点头，在时七正得意的时候说：“是他没给你好处吧，我听说他之前要做个案子，去了冷氏但没找你做。”

　　“说到这我就气。”时七喝了口水，“我告诉你那孙子绝对不能托付终身。他找我们公司做案子就算不找我找其他人我都不会有半点意见，反正是公司盈利对吧，但是他找谁不行非得找我的对头做，我现在和她正在竞争中国区负责人的位置，你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你的对头，是他妹妹。”冷曦陌在她开口前接着说，“你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我上次去找Megan谈新电影执导的时候知道的在他家看见了，那个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Megan是他妈，柯卡森是他后爸。”

　　这就直接解释了为什么简昱廷不是混血，省的时七问。

　　时七啊了一声，然后认命道：“这世界太小了。看来我这次是必输无疑啊，这多少个案子都不及简氏的案子。”

　　“那我们公司的案子呢？”
　　“啥？”

　　冷曦陌解释：“老何打算等把墨尔本的公司卖掉的资金到达以后，收购洛杉矶的一家大型影视公司，到时候也得找专业的团队，就交给你。”
　　“所以你们卖掉墨尔本那边的两家子公司就只是为了收购洛杉矶的那一家？”

　　冷曦陌点点头：“你就说你做不做吧。”
　　“哪有送上门的肥肉还不吃的道理，我接了。”
　　“那你去找老何吧，这事儿他负责的，跟我没关系。”

　　时七皱皱眉：“怎么就不是你负责，尽把我往坑里推。我和他命里相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是也挺乐在其中嘛，昨天你俩不是又在一起喝酒了吗？”

　　“是。昨天老娘又变成了单身狗了，庆祝庆祝。”
　　冷曦陌平淡地问：“谁甩的谁？”

　　“分手是他提的，但是我不能掉面啊。”
　　冷曦陌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最近不刚入手了一款新的眼线笔吗，然后我哭了一场。”想到拿着眼线笔，时七就开心，一分钱一分货啊，“你别说哈，它还真是防水性特别好，不过他的衬衫估计够呛，快被我扯烂了。”

　　隔壁的莫一舟听后勾了勾唇角，心里有些无奈。

　　后来屏风另一边的俩人又聊了许久的天，直到用完餐离开他们才开始继续说工作。

　　夜晚十点，温陌西处理完工作，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纽约流光溢彩的夜。
　　这里的夜和北京的夜其实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同样的万家灯火，但纽约的夜好像更容易让人沉沦和迷失。

　　可能是这里有他在乎的人吧。

　　看了一会儿，他转身拿上手机外套离开房间。
　　这些年，每当处理完工作无论多晚他都喜欢出去走走，就只是走走，无论冬夏，无论下雪或是下雨。

　　纽约很冷，白天温度就不高晚上更甚。况且今天还下了场大雪。

　　不知道她有没有戴围巾呢？

　　其实这些年他一到夏天就会提醒她少吃冷的东西，一到冬天就会发信息告诉她要戴围巾——发的是小灵通号，他没她现在的联系方式也没想找时七要，其实就算时七直接给他他也没胆量联系她，联系上了又该说些什么呢？每次只要想找时七要她的联系方式，心里总有个人对自己说着这番话，然后他就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何必呢？那么多年都没联系了，有了联系方式后，无论说什么都很突兀。

　　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是莫一舟：“你出去了对吧？”
　　温陌西还没说话，莫一舟又说：“顺便到超市给我买点吃的回来，我饿了。”

　　“你打个电话酒店服务员什么不送上去？”

　　“我想吃薯片啥的，不想麻烦服务员。”莫一舟说。

　　温陌西无语，挂断电话，但还是打开地图看了看附近哪有超市。

　　超市里，温陌西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瞎逛着，莫一舟说想吃薯片，但他总不可能只买薯片回去吧。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拿出来看是群里的消息——创业之后他就被冷北安拉进了一个群里，里面全是各行各业的boss，当时冷北安说多认识些人有好处。其实何光南也在群里，而且群里的人都熟悉他有人和他还是好哥们，但何光南很少在群里说话，一是时差，二是忙。温陌西也是因为竞标才和他有交集的。

　　他没点进去看，刚准备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微博小号就发来推送。

　　冷曦陌更博了。
　　他连忙点进去——是张自拍，带着羽绒服的帽子露出张小脸，光线有点黑暗。然后配了两个字：“收工。”

　　温陌西看了那张照片很久，然后点了个赞。

　　底下的评论如潮，他没去翻看，他想都想得到都是些夸她美啥的。

　　冷曦陌虽然是导演，但就那张脸人气不比那些演员差，有很多人都追问过她怎么不当演员？
　　她当时就回复道：“比起被别人选，我更喜欢选别人。”

　　其实温陌西也被人这么问过，他的人气也高。

　　现在圈里就有句话，二十开头的年纪最有名气、实力的两个导演就是冷曦陌和温陌西了。

　　他们俩人常常被人放在一起评价，但谁都不知道他俩认识。
　　对于他们来说，这俩人就是陌生人，顶天了也只听过对方的名字。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只要有过一面之缘的，哪个不会礼貌性地关注一下对方的微博？

　　但谁又知道呢，他俩都有小号呀。

　　“今天来竞标的其中一家公司的两个创始人要来总公司，你看看……”姜妤汇报完工作后，开口问了句。

　　“那是老何的事，不关我的事。”冷曦陌边看着邮箱边打断了姜妤的话，“通知各部门经理开会，然后下午开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又需要洗脑了。”

　　尼克透过后视镜看向冷曦陌，笑着说：“那帮老家伙的脑袋洗不干净的，你这次给他们洗了脑，这个项目过了然后等下一个项目他们还是能把你的项目卡住。你与其给他们洗脑，还不如把瑞贝卡给干掉。”

　　姜妤轻呵一声：“你说的倒是挺简单的，瑞贝卡是董事会里最大的股东，要想端掉她谈何容易。”

　　冷曦陌点点头：“姜妤就是比你的智商高，在这件事上我是被动方，瑞贝卡不联合众董事架空我的位置就算是对我的仁慈了，还端掉她，异想天开。”

　　“我智商没你低，养了头狼在公司，还对你有极大的威胁。”尼克回怼道。

　　冷曦陌耸耸肩，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奖金。”
　　“老大我错了，我错了。”

　　“哎对了，我给你俩放假。”冷曦陌放下平板说，“老爷子昨天打电话让我回去，玩几天了再回来。”
　　“是得回去了，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还没回去过呢，老爷子他们肯定都想你了。”

　　“姜妤你错了，老爷子想让我回去不是想我。而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带孙女婿回去。”
　　“那老爷子不得心愿落空了。”尼克笑道。

　　冷曦陌瞪了他一眼，看着他在公司门口停下车，待下了车之后她才说：“你还是别放假了。”

　　尼克一听，连车都不管了直接开门跑下车，跟在她身后，开始大声的喊：“老大，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还准备用假期追学霸呢。”

　　冷曦陌回头，淡淡地说：“我这是在造福全人类的女性，你也别追人家学霸了，别到时候把人家学霸变成学渣了。”

　　姜妤倚着车门，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尼克的背影逐渐变得丧气，她无语地摇摇头。走到门卫身边，对他嘱咐了一句把车开到停车场然后再把钥匙送到办公室，然后准备走进去。

　　“姜妤。”
　　何光南的声音在姜妤刚刚迈开步子的时候响起，她转过身，然后就看见了颜一枫，挑了挑眉随后走到何光南身边，‘恭敬’地问：“干嘛？”

　　“冷曦陌来了？”何光南忽略她的语气，问。
　　姜妤点点头：“你别明知故问，叫我干嘛？”

　　何光南走近，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FV的两位创始人都来了，她好歹也露露面呀。”

　　“不露，老大说竞标是你的事，和她没关系。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还有会。”姜妤说完就转身离开。

　　何光南皱了皱眉，心里想着，是什么样的boss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下属出来，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这词好像不咋对劲儿啊，管它呢，意思在那就可以。他结束了心里想法，才想起来身后的温陌西、莫一舟等人，转过身换上笑容：“温总，莫总我们进去吧。”

　　温陌西愣愣地跟着往前走，他刚刚看见了她，可她却没看见他。

　　他有时候挺想知道的，她是否还记得他？
　　冷曦陌，你还记得温陌西吗？

　　而颜一枫则是看着姜妤的身影久久回不了神，他已经忘了多久没见到她的真人了。

　　他们是情侣，从大学时就是，后来大三的时候姜妤出国当交换生，他们开始异国恋。后来姜妤就认识了冷曦陌，给她当助理扎根在了美国，后来颜一枫总是帮温陌西在姜妤那里获得冷曦陌的现状，对他来说，温陌西就是兄弟，他帮他是出于义气。

　　颜一枫和姜妤的工作都忙，又不在一个国家，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颜一枫觉得姜妤变了，成熟了很多，走哪都很有气场，不再是大学的那个女生了。

　　可能是老天可伶他吧，让他在来到电梯前还能看见她，姜妤回头也看见了他没有表情。

　　但下一秒手机就振动了一下，是姜妤：【老大给我放了假，你回国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
　　【好。】

　　他刚一按发送，姜妤就接起了电话：“喂，老大。”“那份资料在尼克手里。”“就在他那。”“他要死啊。”“我在等电梯了，马上上来。你让他等着我上来跟他掰扯。”

　　“她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何光南偏头看她，问。
　　“不忙，上午给各部门经理开会，中午有个采访，下午开董事会，就没事了。”

　　何光南点头：“是不忙，你把她晚饭时间腾出来吧。”
　　“OK。”姜妤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