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站在风里》十月时

61、后悔么？

　　“你不说你晚上还有相亲会吗？吃火锅你就不怕等会一开口破坏了人家对你的第一印象？” 欧阳诗把牛肉放入清汤锅后转头看向莫一舟，笑问道。
　　莫一舟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怼道：“你还说火锅摄入的卡路里多不吃的呢？”
　　欧阳诗白了他一眼。

　　赵祎放下筷子，伸出五指开始数，笑着对莫一舟说：“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一场，你这都快泡相亲协会里面了，也没见你相出个真命天女来啊。”
　　莫一舟：“这也不能怪我啊，我相亲那看的是人品。”

　　欧阳诗：“你这是说人家去相亲的女人人品都不好？”

　　“也不能这么说，那些相亲的每个都是一上来就问我的条件，我说了之后她们恨不得立马拉着我去民政局。”莫一舟吃了口肉接着说，“前段时间有个姑娘不认识我，我就撒了个小谎，说我是工薪阶层，一个月也就两三千的工资，没房没车没户口，结果那姑娘直接拎包找下一个，你们说说这是什么世道嘛？”

　　“你这也不能怪人家。”温陌西喝了口冰啤酒，“其实可以理解，谁不想嫁个条件好的然后不用再拼死拼活的上班，一个月忙的要死到头了也就拿那么一点工资，每个月都要省吃俭用的，想吃什么不能吃想买什么不能买的。虽然这么说有点那啥，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谁都想当个整天在家不用动都有钱来的人，我都想。”

　　莫一舟对此嗤之以鼻，轻哼一声：“那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我拼了这么多年才有现在的身价，等到时候娶了她们之中的某一个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长相厮守，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她们谁能跟我保证能和我到白头，到时候离婚还要给她一半，老子亏不亏啊？”

　　赵祎轻呵一声：“那你就别去相亲，干啥呀，还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要，我要去。我现在也没怎么拍戏了，再不去相亲找找存在感，我会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欧阳诗：“不有句台词这么说来着，别觉得世界抛弃了你，世界根本就没空搭理你。”
　　“这话好，精辟！我得记下来。”随后莫一舟就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就开始打字。

　　温陌西三人耸耸肩，不以为然，他们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医院，欧阳诗拿着检查单递给赵祎，板着脸，淡淡道：“如你所愿了，没怀上。”

　　“什么叫如我所愿了，我怎么了？”
　　“你少在这跟我装无辜，这不就是如你所愿吗？”
　　“我的确不想这么早有孩子，但……”

　　“别再给自己洗白了，我知道这婚你不想结，我也懒得再逼你，赵祎我今天就告诉你，这婚你爱结不结！”欧阳诗说完，就转身离开。

　　赵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年纪越大火就越大，跟吃了冲天炮似得，不好惹啊。

　　另一边。

　　温陌西开着车去往影院，在转弯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路边打车，正是他前段时间刚找的秘书宫沫儿，他把车开到宫沫儿面前停下，降下车窗：“上来吧，这么大的雪不好打车。”

　　宫沫儿站在外面思忖片刻，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关好车门才敢看向他：“谢谢你，温总。”
　　温陌西淡淡地嗯了一声：“去哪？”
　　“影院。”

　　“正好我也去影院。”

　　宫沫儿听后，问：“温总是去看楼尔若小姐刚出的电影吧。”

　　大学毕业后，温陌西和莫一舟合伙创业，创立了一家影视公司。而楼尔若是他们公司旗下现在热捧的新人，小花旦。

　　温陌西淡淡地回答：“不是。”

　　宫沫儿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话少，毕竟她当他秘书半月有余，除去开会的时候还没见他说过很多话，更别提笑了，而温陌西冷漠全公司都知道。但令她觉得疑惑的是，他去影院不是看楼尔若的电影还能是看谁的，圈里和公司里不都在传他俩是一对吗？因此楼尔若才能蹿红的？

　　不过八卦都是真假参半，谁知道是不是谣言。

　　宫沫儿正想着，温陌西的声音就传入耳底：“你呢，是去看她的电影的？”

　　“不是，我是去看《禁忌》的，网上定不着票了，我只能去影院看看了。”
　　温陌西看了她一眼：“你去看《禁忌》？”

　　宫沫儿点点头，说到偶像，便不再顾忌什么直接说：“我喜欢冷曦陌导演，她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我觉得她很厉害，拍了那么多电影拿了那么多奖还有自己的公司，我一辈子都不能成为她那样的人。”

　　温陌西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比别人夸他自己都开心。

　　宫沫儿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了，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梦：“温……温总，我没做梦吧？”
　　“怎么了？”

　　“我竟然看见您笑了，你可是千年冰山脸诶，不容易啊。”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连忙说，语速也快了起来，还有点要哭的意思，“温总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千年冰山脸，您可不可以不开除我？”

　　温陌西想笑：“谁说我要开除你啊？”
　　“颜特助说的，说话不能冒犯您。冒犯您的就要被开除。”

　　这个颜一枫啊，真是的。温陌西开到停车场停下车说：“我不会开除你的。”只要你不对我有不该有的心思。后面一句，温陌西没说出口。

　　“哎，温总，我发现您的名字和冷曦陌的名字好像哎。”宫沫儿突然说。

　　温陌西笑笑，没说什么。带她走入一间放映厅，然后对她说：“自己找位子坐吧，马上就会放《禁忌》了。”

　　宫沫儿点点头，心想，原来您也是来看《禁忌》的啊，还包场，土豪的世界真霸道。

　　电影在五分钟后正式开始，温陌西坐在了第四排，宫沫儿坐在了第六排。

　　这些年，冷曦陌所拍摄的每一部电影温陌西都是坐在第四排。他对第四排有着执念——因为当年他和冷曦陌一起看《十面埋伏》的时候就是坐在第四排的位置上。他不喜欢身边坐着其他人，所以每一次都是包场。

　　这部电影讲的是卧底和犯罪组织老大的故事，禁忌的爱情。
　　很贴合现实，感情戏也没表现很多出来，只是在结局女主去审讯室看男主的时候有表白。

　　《禁忌》是冷曦陌独自一人写的剧本，筹备了两年多。
　　这也是他从温以宁那知道了，她和冷曦陌还是有联系的，去年温以宁还给她公司写了一个剧本，就要开始拍摄了，英国，深圳两地取景拍摄。

　　最后影片结束的时候，上面写了一段英文，翻译过来是：
　　‘有人说，如果你爱一个人那就带TA来纽约，因为这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那也带TA来纽约，因为这里是地狱。可是这一次，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请让我就此沉沦。’

　　影片最后的结局男主被处了死刑，女主独自一人去了乡下过起了田园生活，因为那是她和男主的承诺和向往。

　　温陌西听见后面的女孩的抽泣声，他摇摇头，到底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啊。

　　可这部电影的确是冷曦陌这么多年来最催人泪的一部电影，她以前拍的有爱情都是大团圆，没爱情戏的永远都是大男主的动作片或是破案刑侦之类的。包括娱乐头条、微博头条，都是‘冷曦陌出道多年终于知道赚影迷们的眼泪了’诸如此类的。

　　她真的越来越优秀了。

　　正想着，耳边就想起了熟悉的声音，不再是流利的英文，而是中文：“今天怎么都在拍我啊？”
　　“这都要杀青了，不拍你浪费了这张脸。”
　　“姜妤，你这话说的违心不？这些人就是阿谀奉承，但是拍了也不会给他们涨年终奖。”她身边跟着的男人说。

　　“你还不知道啊，我们工作室的人都涨年终了。”姜妤微笑地替冷曦陌开口：“还有啊尼克，恭喜你没，你的年终奖在此刻彻底的扣完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随后画面一转，仍旧是冷曦陌和姜妤，但屏幕上打了一行字‘杀青那天是冷导的26岁生日，全组人给她准备了个惊喜’。

　　“这些人要杀青了都放肆了哈。”
　　冷曦陌打开门，随后就是英文了都是祝她生日快乐的。

　　屏幕上的她笑的如此开心，和16岁没差别。在温陌西心里她还是少女，而他却触碰不到了。

　　小曦，十年了，我们从高中毕业已经快十年了。

　　这十年里，温陌西曾无数次去过纽约去偷偷看她，却从未敢上前。
　　他默默等候，他甘之如饴。

　　白天一人独来独往，晚上看着北京的夜色一遍遍回想着那三年的岁月，一遍遍翻看着他偷拍下来的她的照片。这十年好像就这么过来的，其实也没多长，只是受着思念的煎熬。

　　次日，温陌西坐在办公椅上签着各种各样的合同，耳边听着对面坐着的颜一枫和宫沫儿分别汇报工作。

　　颜一枫转动了一下椅子，笑道：“最后这件事你可听好了，对公司来说是个好消息，NM那边昨晚发来了邮件，我们的公司进入了备选，最后一次竞标在他们纽约总部。而且他们说竞标成功的那一家公司不仅能得到他们在墨尔本的子公司还能成为他们公司在中国区唯一的合作伙伴，所以这次你和莫总都得去。”颜一枫看着温陌西点了点头，随后又说：“我刚刚也说了这对公司来说是个好消息，对你来说不太好……”

　　温陌西抬眼看他：“有话就说，别墨迹。”
　　“我们去的那段时间，姜妤说她老大可能要去英国几天。”

　　温陌西的手顿了顿，抬头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
　　“改到今天，通知随行团队都回家收拾行李，订最近的航班走。”

　　颜一枫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我早就订好了。一个半小时之后。”
　　“算你聪明了一回，还多加一张吧，宫沫儿也去。”

　　“我也去？”宫沫儿诧异的问。
　　“嗯，你马上回家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就去机场，要是迟到你就别想去了。”
　　宫沫儿喜笑颜开：“温总，我绝对不会迟到，绝对不会！”

　　谁不知道NM是冷曦陌和同学创立的，在圈子里很有威名，散落在全世界各国都有子公司，唯独中国没有。

　　这次NM想把在墨尔本的子公司竞标卖掉，竞标的人仅限于中国的影视公司，竞标成功了他们就会和哪家公司长久性合作，对于两方来说都不是亏本买卖。中国的可以进军美国，NM可以打入中国市场。

　　而宫沫儿想的是，这次竞标接触的可都是高层人员，说不定还能看得见冷曦陌。跟她要个签名，合个影啥的。
　　想想她都觉得开心。毕竟能见到偶像真的是很不容易。

　　温陌西等人到达纽约的时候恰好是纽约的白天，他们上飞机的时候是白天到达的时候也是白天。

　　“时差这个东西真是个磨人货。”莫一舟打着哈欠说。
　　温陌西白了他一眼：“你装个屁啊，你平时这个时间也没睡。”

　　“平时那是晚上，老子在中国还有个夜生活啥的，勾搭勾搭小妹妹，这边是白天，人生地不熟的能干啥。”莫一舟叹了口气，“NM过几天才会见我们，两个星期后才开始竞标，这不得无聊死啊。”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今天就能邂逅个洋妞。”
　　“那你先邂逅一个，我再试试。”
　　“我不需要。”温陌西淡淡地说，然后转头看向颜一枫，“在哪？”

　　颜一枫对电话那边言语了几句，然后走过来：“她约了人吃饭，我们现在过去应该会在她们之前抵达。我已经订了她们隔壁的座位，有屏风不会被看见。”

　　“好，先去吃饭再回酒店。”
　　“不愧是我多年的兄弟，知道我肚子饿了。”
　　莫一舟搭着温陌西的肩膀向车边走去，一起的还有颜一枫和宫沫儿。

　　温陌西坐在车上眼睛看着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心里想着这条路她也一定驾车走过吧。

　　每次他一来纽约总会有点怅然，他可以见到她，却只是远远地一眼，他觉得离她很近又觉得离她很远。有时候温陌西会问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在与孤独抗争的路上，还能坚持多久。
　　但总是没有答案。

　　他选择等她的那天，就接受了孤独。孤独结束可能是以永远为期限吧，可任由孤独如何摧毁他，他也从未后悔过。

　　于他这样认定了一个人无关得不得到都是一辈子的人来说，放弃执念太难。就算冷曦陌不再是当年的冷曦陌，有可能经过时间变迁而变得市侩，和别人再无不同，再无闪光点，他也不会放弃，况且她也没变成这样。

　　遥遥相望三年，相互了解三年，独身一人十年，默默暗恋十六年。
　　他全部甘之如饴。

　　颜一枫曾经问过他，如果时间倒回去重来一次，你会不会后悔？
　　他说，不会。

　　因为他认定的所有东西都会坚持到底，他喜欢她，是他的事，她喜不喜欢自己是她的选择，他不会去强求她的想法。原本他就痴心妄想过和她在一起，得到她的喜欢。
　　所以，于他而言，在没在一起真的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