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东的卡尔莎》荒熊

50、Chapter.50 跟踪

　　第二天出门，在到达了最近的二手集市以后，路克便发现背后有人跟踪。

　　会一瞬间发觉，那并非出于职业本能的第六感，而是对方故意露出显眼的装扮，像是外行一般尾随其后。有时路克加快脚步企图甩开这些人的跟踪，但会在下一个岔道口被另一批人跟上。显然这些人是一个团伙，有各自的联络终端进行分别盯梢。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以后，路克放慢了脚步，开始以悠闲的姿态漫步在集市中。

　　早就应该想到，2个月前在研究中心发生了那么大的爆炸与地陷，不可能没有相关人员察觉。而这种事态只要稍作调查，就会找到事发地点的蛛丝马迹，进而找到当时在场的人员。不过，路克并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在2个月后才开始行动。

　　如果是特里布人，应该会更早一些盯上自己，路克这么想着。当今的无人机在机腹配备有监视探头，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因此自己与艾恩他们的样子肯定早已被记录了下来。如果特里布精英们真的想要找自己的麻烦，那应该早就动手了。

　　但是事实上却是没有。

　　在自己一味地想要找出操纵Stolas的特里布人的时候，真正的特里布皇家飞行队却保持了沉默，真正地秉持了中立的态度。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路克这样的军人对他们完全不构成危险，反而会因为和消灭了帕拉索斯的艾恩在一起而受到尊敬。

　　排除了特里布人跟踪的可能性以后，路克想到了与自己的研究所阵营对立的组织。

　　科特利亚人。曾经秘密地派MD来进行扫荡活动的那些人，在战场上因为帕拉索斯的毁灭而暂时撤退，但因为诸多复杂的原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

　　应该是他们内部的意见也有很多分歧。派MD的那一次也是，因为操纵的人不同，受到的攻击程度也不同。路克能从这些经历过的事件中感受到敌意增强的气息。

　　但到了最后还是放了自己一马。事后回想的时候，路克经常如此自问。已经记不清到底是何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如噩梦初醒般，有种生不如死的悲凉气氛。

　　是他们吗？路克并不敢百分百确认。但是怀着敌意的气息接近时，路克就会如灵敏的胡狼般，警惕地留意起周遭的一举一动。

　　也许是想和自己做一笔“交易”，所以直到现在还保留着原始的伪装，没有轻易出手。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并不是路克喜欢的类型。

　　那么，只有自己只身迎上前去了吗？这真是极其危险的举动。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恐怕会一直被如此盯梢，也可能会让他们注意到艾恩——但有可能从现在这个时刻起，乖乖地呆在德莱斯家里的艾恩也已经被他们盯上。路克如此思索着。

　　慢慢地在一些毫不相关的摊位中用很便宜的价钱变卖了拆散销毁的笔记本零件以后，路克转而走进了无人的小巷之内。

　　无法出声询问摊主有关特里布以及研究所人员去向的情报，因为可能会被窃听。在这段时间之内，路克没有说多余的话的机会。

　　在小巷内走了一段路以后，不出路克所料的，背后跟随的人多了起来。

　　“真是差劲的演技。”

　　路克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一边在小巷尽头的高墙前站定。

　　“这不是你们要的结果吗？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镇定的回音在高墙前响起的时候，背后迎来了刻薄的回话。

　　“路西安娜政府军，在别人的国土上懒洋洋地做些什么呢？给寄居的窝添些没用的柴火？还是要像个战败者一样苟且偷生？没有一样适合你吧，没有迁居的证明，这个国家一样可以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一声不吭地听完了这些话后，路克戏谑地轻叹一声，回过身来。

　　这种问题，自己在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以后，便整晚思索。继续履行着自己军人的职责，还是以平民的身份生活下去，是2个月以来困扰自己的最大问题。

　　没有艾恩在身边，自己当然可以隐姓埋名过闲散的生活。这是经历了很久很久的内心斗争后，得出的最终结论。

　　路克皱起眉头，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人群。掠过两排整齐的制服头顶，路克无法预感到逃出生还的可能性。

　　不熟悉的制服。深黑色的款式在任何别国的正规军配备里都没有见过，倒是有点像路西安娜的游击队编制。有可能是民间有后台的组织。

　　“不适合我这种事还用问吗，”路克勉强地挤出苦笑，“我本来就是个军人。”

　　“那么你已经知道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了吧，军人先生。”

　　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男子，高个，戴着金边眼镜，短发盖过了耳垂，似乎经过了精心打理。说话的同时，从背后抽出了某样东西，朝着路克丢了过来。路克顺势接住。

　　摊开一看，是科特利亚45式。不，准确来说是45式改良，在枪膛内加强了旋转子弹的轨道，便于更加强力地杀死敌人。这种消音枪在国外的兵工厂内并没有生产，而是辗转了几条秘密的生产线，出现在路西安娜约克山脉以南的一些杀手集团里。因为枪管直径较普通的45式来得粗，因此被冠以“粗45”的称号。实际上，有没有粗45这种型号的枪支一直是个谜，制造时对于螺旋管道的材料选取要求十分严格，瑕疵品会导致经常性的走火。在路克还没有见到实体以前，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比45式更加凶悍的45式仿制版。

　　“真是大开眼界。”

　　路克举起了枪，将枪口对准了金边眼镜的男人。

　　“杀手集团吗？和跟我在一起的死去的女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就算指着我也没有用，里面没有子弹。”

　　男人摊着手，但身后跟随的众人却警觉地开始进行戒备。

　　“开玩笑的。”路克假装轻松地放下了手，“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想收受杀手集团的贿赂。”

　　“我的名字是托蒂司考克。组织名是‘黑曜石’，并不是你认为的什么杀手集团。”

　　男人伸出了右手，行了握手的姿势，但路克并没有理会他，仍旧把玩着手中的仿制品。

　　黑曜石，这个名字来源于约克古神话中的一个分支。路克这么想着。路西安娜政府军独立出来的派别，也有这类以约克神话的物种命名的组织，民间的杀手集团只会以现实当中的事物来命名，这是为了要区别政府军才会这么做。然而，政府军内出现了不同立场的游击队也是最近才发觉的事情。

　　那么不仅是科特利亚人，秉持了一贯正义的路西安娜军内部，也开始出现分歧了吗？说不定，就连自己是不是站在正义的一方也不能够确定。

　　“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换一个地方吧。”

　　没有善意邀请的用意，托蒂司考克说完便转过身去大步向外走。簇拥着他的一部分跟班推推攘攘地想要将路克强行带离这个小巷，然而，路克却十分不习惯这样的处事方式。

　　“我刚才说过，我不想收受你们的好处，也不想和你们合作。”

　　如此说的路克，将45式仿制版朝着司考克的背后丢了过去，不偏不倚被其中一个跟班接住。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男人没有转过身来，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没有回话已经证明他有些愠怒，不过，他并没有和刚才一样说出刻薄的语言，而是简单地吐出两个字来。

　　“带走。”

　　有所警觉的路克大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腹部的肌肉。他知道会有什么下场，身着漆黑色制服的人会从四面八方围住他，将他打晕，带到他们的谈判地点。路克知道这种时候除了束手就擒没有别的办法，从进入这个市场发现这些人存在的时候起，他就有了这种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