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记》abigail

8、探寻生意经 罗玉明心意

　　新一月开始了，罗玉在算学课上听课极为用心，偶有困惑，隔了几日大多也能迎刃而解。比起江夫子授课时，现在课后围着赵瑾的学生只多不少，罗玉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舒坦。但细细一想，她又觉得这种不舒服来得莫名其妙，可不是？
　　转眼一个学期即将结束，天气从热变凉，从凉变寒，各科的学生马上要参加学期考核，罗玉心中淡定，平日里用功的好处这会儿便显现出来了。可赵珏儿平日懒散，眼下大考在即，心里发慌，便央着罗玉提点她一二。
　　经过玉佩风波，罗玉和赵珏儿也算成了朋友，平日里多有走动，便应下了，拉着赵珏儿去藏书楼专心备考。罗玉先让赵珏儿做了几门题，看看她的水平如何，又和她讲解了重点和难点，便让赵珏儿自己看书，碰到不懂的再问。两人看了一下午的书，又一同去公厨用了饭，回春苑学舍的路上，碰到了方怡宁。
　　方怡宁亲热地上前叫道：“珏儿，可叫我好找。”
　　赵珏儿停下脚步，问道：“你可有事？”
　　见赵珏儿态度冷淡，方怡宁也不以为意，笑道：“珏儿，这月廿十是我的生辰，我盼着你来。”说罢，她递上了一张帖子。
　　赵珏儿没有应答。那日从赵瑾院里离开后，赵珏儿便直接去找了方怡宁对峙，方怡宁听了她的质问，神情不甚自然，却绝口否认。赵珏儿和她这般熟悉，怎会看不出怪异来？之前是她没有往这里想过，但她并不傻。因此两人便有了隔阂，赵珏儿也未曾主动与方怡宁走动。原本是总是赵珏儿往方怡宁身边凑，这下她不去了，方怡宁也并未主动找来。今日却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等大考过了，便是元宵，听说今年长安街上布置得很是华丽，”方怡宁走近一步，说道，“我二哥前两日还在同我说，想要同你一起赏灯呢。”
　　赵珏儿听了，顿时双颊绯红，神情忸怩又带着一丝期待，她蚊子叫似得应了一声。
　　方怡宁见了，趁势把请帖塞进了赵珏儿的手里，又对站在一旁的罗玉一笑：“罗姑娘到时也一起来吧。”
　　罗玉听了，笑了笑，没有作答。
　　两日后的大考，算学科在前，膳食科在后，监考的便是本学科的夫子。罗玉胸有成竹，不慌不忙，两场考试皆是提早完成，率先离场。
　　冬季大考结束后，恰逢正月里，书院的惯例便是给学生放一个月的假，因此假期第一日，众多学生们都回家去了。罗玉也不例外，和赵珏儿简单地道别后，她便回到了铜锣巷。
　　点心铺子的生意还算红火，但大部分吃客都是冲着罗氏点心铺里的馄饨来的。大小馄饨成了这里的招牌，罗玉原本设想的各色花式点心倒是销量不尽如人意。可是馄饨卖不出好价钱来，只能赚几个辛苦钱；若是点心能打开销路，那罗玉才能真正安心。她决定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好好谋划谋划。
　　刚回家的头几日，罗玉没有去铺子里相帮，而是留在了家里，盘算着什么点心才能卖得好。想了半日不得头绪，她便上街去逛逛，看看别家点心铺子的生意都是怎么做的。
　　罗玉去了有着京城第一街之称的长安街，这里有京城最大的商号和最热闹的铺子。看了小半日，罗玉看出了些门道。长安街上的吃的用的皆是精巧细致、价格不菲，平头百姓到了此处一看价钱便心生退意，而日常出入此处的客人则是衣着光鲜，出手阔绰，身后大都跟着小厮或者侍女服侍，一看便知是官宦家的子弟，再不济的也是京城富商。
　　反观观前街，也是一条红火热闹的街道，但附近住的皆是小门小户的老百姓，吃一碗五钱的馄饨倒是没什么，可要让他们为了几块糕点掏好几两银子，那是万万不行的。要想让点心铺子通过糕点大卖来大笔银钱，似是不容易。这么想着，罗玉不免有些失落。正准备回家时，却碰上了赵瑾，他正从一家玉器行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厮。
　　罗玉正准备施礼，赵瑾便招呼道：“玉儿过来。”
　　听了那一声玉儿，罗玉愣了愣神，叫得这般亲近作甚。
　　“一个人来的？”转眼间，赵瑾走上前来，与罗玉并肩而立，神情自若地继续说道，“午饭还没吃吧？”
　　罗玉应了，叫了声夫子。
　　“那随我一同去吃点吧。”赵瑾点了点头说道。
　　罗玉点了点头提议道：“去翠楼可好？”
　　翠楼便在长安街上，两人便往前走了没多久便到了。伶俐的小厮率先上前要了雅间，店小二引着两人上了二楼。
　　落座后，赵瑾也不看菜单，便报出了几道菜名，一听便是常来的熟客。又问罗玉可还要加别的菜，罗玉便问了店里可有点心，店小二脱口而出一连串点心名，罗玉便挑了一个“玉露冻”。店小二高声应了，便利索地下楼传菜去了。
　　雅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罗玉拿过两人的茶杯倒了茶：“夫子先前帮罗玉洗脱了偷盗之罪，罗玉心中感激，还未向夫子道谢。此番便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玉儿对我倒是生疏了不少。”赵瑾接过茶杯，轻轻一笑。
　　“你是夫子，我是学生。”罗玉淡声答道。
　　赵瑾转开话题问道：“今日怎么一人到长安街来了？”
　　“我来看看别家店怎么做生意，”罗玉坦言道，“家里的点心铺子，馄饨吃客不少，但点心生意不佳。”
　　“可有收获？”赵瑾问道。
　　“不同的店里，需要不同的点心，”罗玉答道，“先前我留给大伯的几样点心方子都过于精巧了，放在长安街上倒是能卖得好。”
　　赵瑾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待开口，雅间的门被轻扣了一声，随机店小二送菜来了。转眼的功夫，菜便布好了，小二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两人相对而食，罗玉原本担心气氛尴尬，好在前头简单聊了几句，唤起了几分熟悉感来，此刻倒是并无拘束感。

　　午饭过后，罗玉和赵瑾来到翠楼的柜台前，罗玉准备付账，却被赵瑾拦下了。罗玉拗不过他，便只得作罢。
　　“今日可还有其他地方要去？”出了翠楼，赵瑾问道。
　　“这就准备回家去。”罗玉答道。
　　“走吧，送你回去。”赵瑾说道。
　　“不耽误夫子了，学生自己回去。”罗玉婉拒道。
　　“耽误不耽误的，可不是由你说的。”赵瑾冲她一笑。
　　罗玉见他并不理会她的拒绝，便叹了口气：“你也会陪别的学生共用餐？”
　　“看时机吧。”赵瑾想了想，答道。
　　“饭后你也会送别的学生回家？”罗玉又问。
　　“想必是不会的。”赵瑾答道。
　　“那罗玉对夫子而言，又有何特殊之处？”罗玉又问。
　　赵瑾沉默了片刻，忽而一笑：“玉儿，你容我考虑几日可好？”
　　“夫子何必因为罗玉的几个小问题而伤脑筋，”罗玉淡淡一笑，“夫子，罗玉先走了。”

　　回到了铜锣巷，罗玉没了想生意经的心情，她在床榻上躺了会儿，竟悠悠入眠。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罗氏夫妇还未归，定是还在点心铺子里。
　　罗玉便自己简单做了碗面疙瘩，吃罢又回到了屋里，开始看书。学期结束前，她从藏书楼借了好几本书册，有和算学相关的，也有些通俗文本。这会儿她便拣了本话本，名叫《小玉传》，在灯下看了起来，初看时只是想打发时间，可看着看着却也入了迷，一不留神便看到了戌时。
　　第二日醒来时，罗玉还沉浸在这话本的故事里，这话本里的小玉似是和她有些像呢。

　　过了两日，罗玉和大伯商量了，把点心铺子里的芙蓉饼、玉露糕等几样精致点心撤下来，改卖桂花糕、豌豆黄等平民化的点心，且看看生意如何。
　　白日里，罗玉去点心铺子里招呼客人，到了日落时分便回家，夜里便在屋里看书。就这么安静地过了几日后，罗玉原本有些躁动的心便平静了下来。

　　可没过几日，赵珏儿又找到了店里来：“罗玉，我不知你家住何处，只好到铺子里来找你了。”她拉了罗玉的手，讨好地晃了晃。
　　“你找我何事？”罗玉招呼她坐下，又开口问道。
　　“你还记得放假前一天，方怡宁来寻我吗？”赵珏儿有些忸怩地垂下了头。
　　罗玉点了点头。
　　“方家二哥邀我元宵节去赏灯，罗玉你陪我同去可好？”赵珏儿抬头看她，神情期待。
　　罗玉犹豫了片刻，年轻男女一同赏灯并非不合规矩之事，况且她并不认识那方家的公子。
　　“好罗玉，你便陪我一起去吧！”赵珏儿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大哥不许我单独和方二哥一同出去。”
　　“你倒是对你大哥怕得很。”罗玉调侃了一句。
　　“大哥平日里对我可严厉了，”赵珏儿苦着脸说道，“那翩翩公子的样子都是假的。”
　　罗玉听了，扑哧一声笑了。
　　“罗玉，你便陪我同去吧，否则我连方二哥的面也见不上。”赵珏儿又劝。
　　罗玉被她缠得没法，便应下了。
　　赵珏儿见她答应了，高兴地点了两碗馄饨，一碗大馄饨，一碗小馄饨，最后两碗皆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