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记》abigail

3、求学苦中乐 合计再开店

　　入学已将近两月，罗玉原以为膳食一科定是有趣得很，不料学了没几日，她反倒是对算学一科兴致勃勃。原因有二，其一是初步接触后，罗玉便发现自己对此有些天赋，其二则是因为算学一科的夫子。只需在人群里提起算学科的江夫子，便会有无数簇拥者集聚在一起，面带桃色，双目含情，向往不已。江夫子学问极佳，容貌俊美，常穿一身玄色长袍，虽气质冷清，不苟言笑，但课后围在他身边请教的学生却是最多的。
　　罗玉也不例外。
　　这日，江夫子讲课时照常在教室内踱步，经过罗玉身边时，她敏锐地听到了咕噜一声，却是江夫子腹内空空所致。课间休息时，罗玉便拿着昨日膳食科上做的玉露糕走向了江夫子。
　　“夫子，适才学生听到夫子似是饿了。此为玉露糕，是学生昨日自己做的，还望夫子不要嫌弃。”说罢，她双手奉上糕点。
　　江宇垂头一看，却是一块用锡纸包着的糕点，看着倒是精巧有趣，便接下来：“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
　　“夫子愿意收下，是学生的福分。”见夫子真的收下了，罗玉开心地摇了摇头，便往课桌走去。不想路过赵珏儿的身边时，听到了一声冷哼。
　　罗玉扭头和赵珏儿对视一眼，一眨眼的功夫，赵珏儿便移开了视线，口中喃喃道：“马屁精。”
　　罗玉冷哼了一声，没当一回事，自顾自回到了座位上。刚入学堂没几天，罗玉便和赵珏儿结下了梁子，起因便是培文书院里不成文的一道规矩：书院里的老人要多多“培养”新人。春苑学舍里，罗玉的隔壁便住了赵珏儿，赵珏儿见罗玉是个新来的，便差使罗玉帮她打水。若是赵珏儿说话客气些，罗玉便也帮她做了，可偏偏赵珏儿趾高气扬，面上摆出一副差使下人的模样，罗玉见了不乐意，便不去理会。赵珏儿见罗玉这般不给她面子，气呼呼地扬言要她好看。罗玉直接关上了房门，一下子清净多了。赵珏儿见了，简直气得直跺脚，这乡下来的丫头，好大的胆子！此后，赵珏儿和罗玉一旦碰上了，双方都没有好脸色。

　　这日算学科下学后，罗玉便回了春苑学舍，而赵珏儿却往夏园走去，琴棋书画四科皆在夏园授课，文渊阁大学士方建梅的嫡女方怡宁正在此处习琴课。
　　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琴课结束了，方怡宁施施然缓步走了出来。看到赵珏儿，方怡宁温柔一笑：“珏儿，又让你久等了。”
　　“哪里，”赵珏儿上前两步挽住了方怡宁，凑近了不屑地说道， “阿宁你听我说，今日算学课的课间，罗玉那臭丫头竟给江夫子送了点心。”
　　“可是当了所有人的面？”方怡宁停下了脚步，问道。
　　“可不是，脸皮真够厚的。”赵珏儿撇了撇嘴答道。
　　“那江夫子是何反应？”方怡宁挽着赵珏儿又缓步走了起来。
　　“江夫子并未拒绝。”赵珏儿闷闷地答道。
　　方怡宁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阿宁，夫子心善，定是因为不愿意扫了她的颜面，毕竟那罗玉也是个女孩子家。”赵珏儿见方怡宁神情淡淡，不由劝说道。
　　“珏儿，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会在意这些？”方怡宁淡淡一笑，“珏儿，当心让人听了笑话，不许再说这些混话了。”
　　赵珏儿听了，瞅了方怡宁一眼，没有做声。

　　却说江宇授课完毕留了课业，便回到了明楼，正巧王绍面上带笑，正和教授膳食一科的郭夫子说着话。见江宇进来了，王绍开口道：“江宇，我正和郭老头说起新进入学的女学子罗玉，你可有印象？”
　　江宇快步上前，将手中书册等物放在书桌上，俯身作揖道：“江宇见过王院长、郭夫子。”直起身后，他开口道：“罗玉头脑灵活，在算学一科上有些天赋。”
　　王绍颔首道：“能让你称上一句天赋，看来这妮子着实不错，好好培养。”
　　江宇应下了。
　　郭夫子眼尖，看到那锡纸，笑着调侃道：“江夫子颇受学生欢迎。”
　　江宇随着郭夫子的视线看去，面上带了一丝尴尬，微微摇了摇头。

　　书院每月月底放假三日，学生可自行回家。入院的第一个月，罗玉在月底休假时如饥似渴地看着《算经》，此书为算学一科的根基，因此便未回家。这次休假说什么也得回去了，况且两个月未见大伯大娘，罗玉也想了解这两个月来的近况。

　　走了一个多时辰，罗玉回到了位于铜锣巷的家里，她有钥匙，便自行开了门。来到小花园里，大娘罗张氏正专注地做着绣活。
　　“大娘，我回来了。”罗玉喊了一声。
　　罗张氏抬头一看，惊喜极了：“阿玉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大伯还当这个月也不回呢。”
　　“怎么能不回呢，上个月是刚入学院，我想着多读些书就没回来，现下课业都适应了。”罗玉解释道。
　　“阿玉还没吃吧？”罗张氏一面朝前院走，一面问道。
　　“早点在书院里用过了，午饭还未用。”罗玉答道。
　　“你大伯这会儿也快回来了，大娘去做两张饼。”罗张氏应声道。
　　“大伯今日不上工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罗玉好奇地问道。
　　罗张氏进了前堂，钻进了灶台，一边生火一边说道：“你大伯如今不在那太平阁伙房帮工了。”
　　“这是为何？”罗玉诧异不已。
　　“东家关门了。” 生好了火，罗张氏起身在碗里取了面粉若干，加了水捣成糊状，一边捣一边说道。
　　“太平阁的生意竟然做不下去了。”罗玉喃喃道。
　　“可不是，”罗张氏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看那太平阁也不长久，这菜价，恁地贵。一桌银子，没有二十两可打不住。”
　　难道真是因为菜价太贵所以倒闭了？罗玉心中疑惑，但并未多说。进了书院后，她发现书院里的不少学生皆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平日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至极，隔壁那赵珏儿，听说也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这京城权贵如此之多，这太平阁又是京城里排的上名号的酒楼，定非因为价高才关门的，只是不知是何原因。
　　“那大伯眼下在何处做工？”罗玉又问。
　　“正找着呢。”大娘叹了口气。
　　“大伯厨艺不凡，在酒楼里谋份差事怎会难呢？”罗玉诧异。
　　“那些个店家听到你大伯之前在太平阁里帮工，都不搭理呢。”大娘无奈地说道。
　　两人正说着，罗挺回来了。罗张氏迎了上去，脸上带了笑，问道：“今日可还顺当？”
　　罗挺勉强笑了笑，没有作答。
　　罗玉也迎了上去，叫了声：“大伯，我回来了。”
　　罗挺一见，喜出望外，惊喜极了：“呀阿玉回来了！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罗玉应道，“大伯出去一上午，饿了吧。”
　　“咱先吃饭。”罗张氏张罗了起来。
　　三人各吃了一张饼和一碗疙瘩汤，吃罢坐在小花园里休息。罗挺问起罗玉在书院里的情况，罗玉一一答了，罗挺和罗张氏也放下心来。
　　罗玉又问起太平阁关门一事，罗挺只是个伙房帮工，因此并不清楚内里的原因。
　　“只是你大伯好生无辜，是因为在太平阁做过几天工，如今竟连个好好的差事也谋不到。”罗张氏叹息道。
　　“大伯，大娘，且听阿玉一言，”罗玉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这太平阁必是惹了什么麻烦，连带着大伯也遭了秧，这京城的酒楼店家想必都不愿再雇佣太平阁里的伙计。大伯何不借此机会盘个店面重开点心铺子？”
　　“这……”罗挺迟疑着，“且容大伯想想。”
　　“在沧州时，咱的生意不是红红火火的？”罗玉劝说道。
　　“沧州可不比京城，”罗张氏说道，“街上这么多小食店，咱这点功夫到家吗？”
　　“大娘莫忘了，如今我在书院也学了新式点心，像那芙蓉饼、玉露糕等，夫子说都是新鲜事物呢，”罗玉继续道，“再加上阿伯的大小馄饨，咱们早上专卖馄饨，过了早市便卖各色糕点。大伯你看这么安排可是妥当？”
　　“我听阿玉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能成。”罗挺点了点头。
　　“可要想盘下一间店面，不知要多少银子。”罗张氏有些发愁。
　　“不若先租个数月，若是生意红火，银子不是个问题。”罗玉又道。
　　“阿玉说得有理，既然找工不成，咱索性自己做买卖，”说罢，罗挺站起了身，“你娘俩且休息休息，我上街去打听打听消息。”
　　“大伯莫急，”罗玉叫住了大伯，又问道，“眼下各类消息一般是在哪里打听？”
　　“都有呗，街上的手艺人，面善的店家小二，或是同乡……”罗挺虽觉奇怪，但还是照实答了。
　　罗玉应了一声，心想平头百姓要想打听消息可不容易，又道：“大伯跑了一上午了，且休息片刻。这点心铺子的事情，还需好好商量一番。”
　　“嗬，不是我说，入了书院两月，阿玉一下子成大姑娘了。这一言一行，怎一个稳当可言。”罗挺笑哈哈地说道。
　　当下，一家三口又细细商议了一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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