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记》abigail

2、侍郎府第深??阿玉上学堂

　　有了落脚的地方后，阿玉觉得生活像是又回到了沧州时的模样。大伯罗挺谋了份差事，每天早早地出门，幸而下工时间倒是挺早，罗张氏操持着家务，一双巧手接了些绣活来做，阿玉闲来无事，便想上街转转。
　　这日，罗张氏照例做着绣活，她手艺好，从观前街上的一家绣品店接了几次活后，店家便拿了大件的交给罗张氏完成。
　　“大娘，玉儿想上街看看小食摊子。”阿玉无事可做，不免感到有些无趣。
　　“姑娘家家的，可不许一个人上街瞎逛。听到了没？”罗张氏不允。
　　“原本家里经营着点心铺子，玉儿还能帮忙，可现下没事可做，玉儿好生无趣。”阿玉愁眉苦脸地说道。
　　“要不大娘教你绣艺，你学会了也是一技之长，还能补贴家用。”
　　阿玉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玉儿还是喜欢做点心。”
　　罗张氏见她不喜，也不勉强，自顾自地专心做活了。

　　过了几日，罗张氏想起阿玉前两天提的要求，便和罗挺说了。罗挺听了，沉默了片刻，说道：“咱上京也有些时日了，我看要进这侍郎府难得很，咱从沧州大老远地来，在城里也不认识人，没个当地人举荐，入不了这侍郎府哟。”
　　“哎，原是想着那侍郎府的夫人毕竟是阿玉的亲娘，阿玉如能进府，那日子可比跟着咱舒服多了。”罗张氏叹气道。
　　“我看不若便不寻那夫人也罢。”罗挺说道。
　　“是这个理，咱自己过日子好着呢。”罗张氏应道。
　　“只是阿玉成日无事可做也不成。”罗挺又道。
　　“我本想教教阿玉女红，可那妮子却不乐意。”说到这个，罗张氏显出了几分不满。
　　“不乐意便不乐意呗，这也是个事儿？”罗挺呵呵一笑。
　　“那阿玉整天在家也不是个事儿啊。”罗张氏说道。
　　“我这两日听火头说起了学堂之事，阿玉是个聪明的，不若咱把阿玉送去学堂，将来阿玉能个女夫子也不是不可能。”罗挺说道。
　　“上学堂？”罗张氏迟疑着，“咱这小门小户的，去学那些个人家作甚，岂不是白白糟蹋了银子。”
　　“哎，花不了几个钱，我都打听好了，如果入学考试通过，不仅不收束脩，还包食宿。丽娘，让阿玉去试一试又如何？”
　　罗张氏应了一声，道：“那明日我便和阿玉说道说道。”

　　翌日罗张氏向阿玉提起了上学堂的事儿，阿玉听了，觉得有趣，便一口应下了：“大娘你且放心，玉儿去试试，若不能通过考试便不去学堂了。”
　　罗张氏点了点头，没开口。

　　有了目标，阿玉精神一下子足了起来。两日后，征得了罗张氏同意后，阿玉扮作了一个小子去了观前街。观前街上开了一个馆子，名叫培文馆，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培文书院在京城的八横八纵一十六条街上设立的，用处有三。其一是挑选学生、组织考试；其二是收取束脩；其三是买卖文房墨宝。
　　阿玉此次前来便是来报名考试的，她已打听过了，培文书院的入学考试很是特别，卷子千份千样，题目往往刁钻古怪、出人意料，又没有重复的，且不拘时间和地点，考生可以领了卷子回家，过个十天半载再上交也没人管。正是得知了这样的规矩，阿玉才有胆量去领一份卷子，否则凭她肚子里那些墨水，怕是要名落孙山了。
　　领了放卷子的封袋，阿玉当场便兴致勃勃地开了卷，一看，不禁乐了。只有一道题——品菜肉大馄饨和纱皮小馄饨之高下。阿玉想了想荠菜肉馅的大馄饨，又想了想皮如薄纱的小馄饨，这题目，真为难人呀。到底该写哪个好哪个次呢？

　　一路纠结着这个问题，阿玉进了屋和大娘打了声招呼，便钻进了自己的房里，拿出纸、笔、砚沉思了起来，磨完了墨，阿玉无奈一笑，开始答题。要她给菜肉大馄饨和纱皮小馄饨分个高下，她实在做不到，即使如此，她便照实写吧。
　　两炷香的功夫，阿玉便搁下了笔，她先细细看过一遍，没有错字漏字，便重新誊抄了一遍。对折后放入了封袋中，又一鼓作气回到了培文馆上交了封袋。

　　吃罢晚饭，大伯罗挺问起了考试之事，阿玉便把自己已经交卷的事情说了，罗张氏听了诧异不已：“怎的也不和咱俩商量商量？”
　　阿玉答道：“卷子上只出了一道题，我自己会答，便没同大伯大娘商量。”
　　“咱阿玉是个有主意的。”罗挺倒是放心得很。
　　“阿玉可有把握？”罗张氏听了，安心了不少，又问道。
　　“不好说。”阿玉犹豫着，摇了摇头，还是实话实说。毕竟她没能把菜肉大馄饨和纱皮小馄饨分出个高下来。

　　同一时间，培文馆内。
　　“江宇，你且看看这篇论，倒是可以称得上新奇有趣。”王绍抚着长须说道。
　　“容学生一看。”江宇接过稿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你看此文是否够格？”王绍笑眯眯地问道。
　　“这……”江宇迟疑了片刻，作揖道，“学生不才，此文未看出特别之处”。
　　“却是对了老夫的胃口。这大馄饨、小馄饨各有各的妙处来，还真没法比出个高低来。”王绍哈哈笑道。

　　十日后，阿玉带了户籍文书又去了趟培文馆，这次是去问考试结果的。小厮问了姓名，看了户籍文本，又拿出一本册子翻看了起来，最后拿出一枚玉佩，递了过来：“五日内凭玉佩去培文书院报到。”
　　“这位小哥，我这是通过考试了？”阿玉惊喜地问道。
　　小厮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玉佩保管好，刻了名字的，若是掉了可补不了。”

　　阿玉兴冲冲地带着玉佩回家了，大伯已经回家了，三人坐在一起，一边赏玩玉佩，一边讨论阿玉上学堂的安排。
　　“阿玉，明日你再去那培文馆问问，看看有啥需要准备的。”罗挺兴奋不已，搓着手说道。
　　“大伯，今日我都问过啦，就带些内衬的衣裳去就行了。吃的、用的还有外袍学堂里都备好了，咱到了去领取便是了。”阿玉美滋滋地说道。
　　“好得很好得很，丽娘明日你便帮阿玉收拾收拾，若现成的衣服不够，再去买些细布来裁了制新衣，莫叫人看轻了我家丫头。”
　　“放心吧爷，明日咱保管收拾得妥妥当当的。”罗张氏笑着应了。

　　五日后，阿玉由大伯、大娘陪着，正式去培文书院报到了，到了门口，已然有一个青袍男子站在门口迎人，见三人来了，便笑眯眯地拱手作揖，站直身后，开口道：“来人可是罗玉？”
　　阿玉正色答道：“学生罗玉，见过先生。”
　　“鄙人姓刘，现任书院史学一科的讲师，”刘夫子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家中老小概不入内，罗玉，你便随我入院吧。”
　　罗玉应了一声，和大伯大娘告别后，便跟着刘夫子进入了书院。刘夫子引着罗玉先去库房取了书院统一分发的外袍和被褥，又带着她去了女子院舍。
　　“此院名曰春苑，乃是女学子的住所。我不便入内，你进去找柳夫人，报上你的名姓，她自会为你安排。今日你便自行安置吧，明日一早到明楼来找我。”刘夫子和善地说道。
　　“多谢夫子指点。”罗玉乖巧地点头应道。

　　柳夫人看着年过四旬，面容神情竟是出乎意外得严厉，她拿出一串钥匙，让罗玉跟着，给她找了间空屋子。
　　“这屋空着，你便住此处，”柳夫人打量了一眼屋内的布置，补充道，“若是短了什么，来找我便是。”
　　罗玉应了声是，把抱着的一堆家什放在了进门右手边的一只矮柜上。
　　“这是钥匙，你且收好；若是丢了，十两白银一把。”柳夫人放了把钥匙在矮柜上，自顾自离开了。
　　嗬，这柳夫人看着真厉害。罗玉暗自想着，开始着手收拾屋子。

　　次日一早，罗玉起来洗漱过后，去公厨用早点。不巧正遇上了刘夫子，饭后便跟着刘夫子一同去了明楼。明楼乃是夫子们的批阅文案的场所，上下两层，前后四进。
　　“今天叫你来是为了选科一事，你可知道？”刘夫子说道。
　　“学生不知。”罗玉有些不好意思。
　　“学生入了培文书院，自不是来混日子的，但术有所长，也不是一通胡吃海塞，须得择长处深研之，”刘夫子又问，“你可有长处？”
　　罗玉一听，愣了愣，问道：“还望夫子赐教，不知书院里都有哪些科目？”
　　“策论、史学、算学、占卜、膳食、女工、琴棋书画等等。”刘夫子一一列举着。
　　罗玉听了，频频点头，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学院。哎，等一等，膳食！
　　“夫子刚才所说的膳食可是做饭？”罗玉诧异地发问。
　　“正是，你别小看膳食一科，这里头学问可不少。”刘夫子正色说道。
　　“学生不敢小看，”罗玉也端正了神情，又问，“那每位学生可选几门科目？”
　　“至少两门，”刘夫子说道，“今日叫你前来，便是要你选定今后的从学科目。”
　　考虑了片刻后，罗玉便做出了决定：“夫子，学生已做决定。”
　　刘夫子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科目表，罗玉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勾选了膳食和算学两门科目。
　　“每门科目隔日一次，一次一日，正巧今日便有算学科，明日便是膳食科，你且去上课吧。”
　　罗玉听了，问清了算学科的授课位置，拜谢过刘夫子便匆匆青园赶去。

作者有话说

　　阿玉进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