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记》abigail

1、沧州逢大旱 上京讨生活

　　大魏八年，沧州大旱，地无所出，难民激增。阿玉紧跟大伯大娘，三人混在出城的人流中，脚步不停。走了半日路，三人总算随着人群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已然排起了长队，皆是要出城的百姓，其中大半面色惨淡、神情惶惶，心里没个着落。
　　好热。好渴。呀，依这脚程，也不知何日才能到京城。阿玉被大伯大娘夹在当中，排着队，愣神想着。
　　“阿玉，快跟上啊，马上出城了，愣着干什么呢!”耳边传来一道催促声，大伯罗挺扭头轻声喝道。大娘罗章氏轻轻推了推身前的丫头，阿玉回过神来快步赶了上去。

　　出城后，阿玉一行暂且停下歇了歇脚，吃了些干粮又赶了半日路，天色将暗时赶到了上京路上的第一个落脚点，一心镇。一番观察后，罗挺选了镇上的福来客栈，要了两间房。
　　走了一天的路，阿玉这会儿脚早已沉得抬不起来，一进客房便想往床上躺。
　　“哎，阿玉，这一身脏兮兮的，怎么就直接躺床上了？”大娘罗章氏一把扯住丫头念叨着。
　　“大娘，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罗玉揉了揉眼睛，喃喃道，“玉儿今天走了好多路，脚都要走坏了！”
　　“十三了，大姑娘了，阿玉你还像个小娃娃一样，这哪成啊，”罗章氏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大娘这就去打水来，好歹洗把脸再睡。”
　　等到罗章氏回到房里，屋里的女娃娃已然歪在扶手椅上睡着了。罗章氏笑着摇了摇头，兀自绞了帕子，给阿玉擦了擦脸，又抹了些玉膏。这一路少不得风水日晒的，可不能把咱阿玉娇娇的脸蛋子给吹皱了哟。

　　第二天一早，天将亮，阿玉便醒了过来，被饿醒的。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她这才发现大娘不在房里。
　　大娘怎起得这般早？
　　下了床就着屋里的清水简单梳洗了一番，阿玉便去了隔壁找大伯。刚走到门口，便听里头传来了大娘的声音：“当家的，要不咱租驾马车吧。我看阿玉那丫头昨儿个累坏了。”
　　“成，丽娘你也省劲些。吃过早饭我便去车马行看看。”这是大伯在说话。
　　“这一晃阿玉都十三岁了，咱如今带着阿玉上京，也不知那人当初说的可信与否，爷你心里可有把握？”罗章氏的声音听着有些忧心。
　　“丽娘，现下你莫要多想。左右到了京城咱们再做打算。真要是到了京城找不着人，再不济我也能养活你们娘俩。”
　　“哎，是我想多了。阿玉怕是快要醒了，我去瞧瞧。”说罢，便传来了脚步声。
　　阿玉听了会儿墙角，只觉云里雾里，听不明白，谁想大娘竟朝门口走来，顿时紧张起来，慌乱地一扭身小跑着回屋去了。

　　等到阿玉吃罢早饭，大伯罗挺已经赶着一驾半旧的马车来到了客栈门口。大娘罗章氏利索地整理了三人的行李，带着阿玉乘上了马车。
　　即便是颠得很，但有着马车，阿玉便觉得心满意足，枕着行李靠着车厢，开心地眯起了眼睛，连适才心里的那一点点疑惑也抛到了脑后。

　　有了马车，阿玉一下子觉得日子过得快了起来。这不，又赶了四天路，阿玉就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城。
　　“阿玉，咱们准备进城了，下车。”大伯罗挺勒紧了套马绳，扭头撩开了帘子冲里头的娘俩说道。
　　“哎。”罗章氏应了一声，阿玉也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又扶着大娘也下了车。
　　等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守城的侍卫面前，侍卫依着章程问了三人的姓名，上京所为何事，又查验了户籍书便放行了。

　　进了城，阿玉和大娘罗张氏重新上了马车，大伯罗挺赶着车，不到半日，便来到了京城数一数二的街市——长安街。这长安街声名远扬，即便是从未来过京城的阿玉也听过它的名声。阿玉新奇地看着街两边相对而立人头涌动的商铺和街上不停吆喝着的小摊小贩，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了。
　　拐过长安街，街巷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阿玉打着车帘子的手总算放了下来。
　　“大娘，咱这是往哪儿去呀？”阿玉问道。
　　“阿玉饿了吧，先把阿玉丫头喂饱。”大娘轻轻捏了捏阿玉的脸蛋，笑着说道。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前头传来了大伯的声音：“丽娘，阿玉，这两日就在这里住下吧，下车了。”
　　车里的两人应了一声，站在马车一旁，跟着走进了客栈的小小院落。
　　进了门厅，也不见小二迎客，矮柜后坐了一个汉子，一手持着一册书，一手扶须，摇头晃脑，怡然自得。
　　三人来到矮柜前，大伯罗挺曲起手指扣了扣矮柜，问道：“掌柜的，有房吗？”
　　“要几间？”
　　“两间。”
　　“住几晚？”
　　“两晚。”
　　“两间两晚，一两银子。”
　　阿玉倒吸了口气，呀，这么贵，京城的房费可了不得。
　　罗挺付了房费，掌柜拿出一串钥匙，招呼三人往后院去了。
　　“掌柜的，店里可否吃食？”一面走，罗挺一面问道。
　　“要吃的，上长安街买，走着去就到了。”掌柜摇了摇头答道。
　　“咱有一架马车，这马儿吃的草料长安街可也有得卖？”罗挺又问。
　　“后院有食草，自去拿了喂马。”掌柜指了指院里西北角的一堆干草，说道。

　　客房倒是出乎意料得干净整洁。罗张氏带着阿玉进了东边的一间，麻利地拆着行李包裹，说着：“阿玉可是饿了？让你大伯上街买了来可好？”
　　“大娘，玉儿想和大伯一起去。”阿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不成，这赶了这好几日的路，眼下不许出去逛，逛累了可不好，”罗张氏拍了拍阿玉的背，又道，“等休息好了咱再去逛逛也不迟。”
　　虽有些心痒，但阿玉还是应下了。
　　罗挺去街上买了三碗馄饨，三人吃罢，罗张氏哄着阿玉睡午觉了。待阿玉的呼吸声变重，罗张氏便轻手轻脚地去了隔壁屋子。
　　“阿玉睡了，”罗张氏推开门说道，“接下去该咋整，你心里可有个谱？”
　　“这些个大官的内眷可不好打听，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去那侍郎府里某个差事，再找机会打探一二。”罗挺沉思道。
　　“是这个理，咱绣工不错，倒是可以去做绣娘。”罗张氏说道。
　　“哎，丽娘你且好好照顾阿玉那丫头，咱去侍郎府上做个厨房帮工，想是绰绰有余了。”罗挺摆了摆手说道。
　　“就不知那侍郎府的食堂缺不缺人手。”罗张氏又道。
　　“怕什么，谁家大门大户的，不缺几个粗事伙计的，丽娘你且放心，我稍后便去打探一二。”罗挺拍板说道。

　　等到阿玉一觉醒来，罗挺已经从外面回来了。阿玉自行稍事整理，三人一同往长安街走去。
　　“丽娘，我租了个小宅子，就在观前街后的一条小巷子里，头一个月的租金已经付了，明日你去打扫一番，后天我们就搬过去。”罗挺边走边说。
　　“哎，”罗张氏应了一声，又问，“差事可有消息？”
　　“正在打听呢，不急。”
　　“大伯要谋啥差事？”阿玉听了，不禁发问，“咱何不像从前一样，也开家点心铺子？”
　　“得嘞，谋不到好差事，咱就从操就业。”罗挺哈哈笑道。

　　次日一早，罗挺便出门打听差事去了。稍晚一些，阿玉和罗张氏也出门了，目的地便是观前街后铜锣巷里的一座小宅子。
　　走了一个多时辰，阿玉和罗张氏找到了宅子，开了锁进去，从前到后看了一圈，心里有了底。只见这宅子前后各一进，分为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个小花园，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罗张氏看了，心里满意得很，顿时清扫热情高涨，便带着阿玉热火朝天地打扫了起来，一时忘了时间。
　　等到罗挺从客栈里收拾了行李过来，清扫工作已到了收尾环节。“你俩怕不是就这么干了一整天？”罗挺摇了摇头问道。
　　“可不是，”罗张氏得意地笑了，“看咱俩收拾的，都利索了。”
　　“真是急性子，这两天的活都并一天里干完了，岂不累得慌？”罗挺不赞同地说道。
　　“可看着多舒服，是不，阿玉？”罗张氏笑着说道。
　　阿玉嘻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请各位看官赏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