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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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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中,其中一个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他的身上染了一大片血迹,面色苍白至极。佟微浅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就是那日的护卫。
“三姐姐,这些人你可都还熟悉?”杨安彤幽幽的看了杨雪青一眼,但见杨雪青前一刻还泰然自若,此刻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杨雪青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止不住声音在微微颤抖:“五妹妹说笑了,这些人我怎么会熟悉。”
“三姐姐不认识他们没有关系,只要他们知道三姐姐是谁就好了。”杨安彤指着那躺倒的护卫道:“此人名章丘,乃大伯父从皇城带回来的护卫。就在不久前他在自己的住处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幸好被巡视的护卫看到,捡回一条小命。三姐姐想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了这章丘的?”
被唤做章丘的护卫面色灰暗的看向杨雪青,杨雪青面色又苍白了一分。这一切都被王氏看在眼里,她道:“安彤,你这般太不妥帖了,此处都是女眷,且有老夫人在,你弄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是何意?”她又指了一旁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三等丫鬟道:“她适才所说究竟属不属实,我们且派人去把那个小厮找来对峙。”
闻言,杨安彤笑了笑,她把身子挪了挪,面向一位瘦高的小厮,小厮低着头,动作很是拘谨害怕。
“巧得很,这就是那位小厮童安。他爹娘都是大伯母的陪嫁,前不久跟着大伯母你们一同回来的。我竟不知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内,他与秋菊就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还怕我会把他发买了?大伯母的人我可不敢发买。”
王氏面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但她终究吃过的盐多,见过的场面大,很快就有了对策。她看着童安,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童安,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大胆说出来,即便你犯了错,看在你爹娘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我也不会重罚你。”
童安依旧低着头,只身体开始隐隐颤抖,他突然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大夫人饶命,都怪小的不好,被秋菊那丫头鬼迷了心窍,这才跟着她一起做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拖累了三小姐和大夫人!”
王氏眉心轻蹙,面露失望之色,“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还不如实道来,若有半句谎话,定不轻饶!”
童安一边磕头一边道:“是四小姐让秋菊毒害五小姐的,秋菊与四小姐身边的小然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自小一起被买进了杨府,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后来被分到了不同主子下面,为了避嫌才少来往,但这些年都有偷偷来往。四小姐通过小然许了秋菊许多好处,让秋菊给五小姐下毒,未料五小姐没有被毒死。前几日秋菊来寻我,说是五小姐似乎看出来是她下的毒了,于是她把剩下的毒药交给小的,让小的带出去销毁。她还说她要抓住五小姐的把柄,好挟制五小姐。”
一席话说完童安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小的该死,小的不该知情不报,还打算帮秋菊销毁证据。小的知错了,请大夫人饶命!”
一旁的杨丹珍早已听得面色涨红,她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脚将童安踢翻在地,“你个狗奴才,我何时做过这事,你休要血口喷人。”继而转向杨安彤,“五妹妹,这人是不是受你指使污蔑我的,你的心肠怎得那般黑?!我要和你拼了!”
杨丹珍说着就要朝杨安彤扑过来,被她的丫鬟小然拖住了。
佟微浅看了一眼小然,见她适才看了杨安彤一眼,有些疑惑。
这事情虽然很多都被她猜中了,但也有挺多她不知道的。比如那个浑身是血的护卫,再比如这个丫鬟。
“够了!”适才一直不曾说话的老夫人一拍桌子喝道。
杨丹珍被这一喝立马安分的住了手,被小然拉着在座位上坐下。
“不过是死了个贱婢,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主子在内,这杨府的脸面究竟还要不要了?!”
王氏见杨老夫人动了怒,就怕她一气之下走了,忙接口道:“娘说得极对,小姐们是如何精贵的身份,岂容你们随意污蔑。凡事都要求一个证据,这些人都暂且压下去,待我派人将这些都查清楚了,再来对峙。”
“且慢,证据我都找来了,就不烦大伯母再劳累一番。”
杨安彤来到剩下的两人身旁,左边那位一身黑衣,嘴里被塞了一团东西,面如死灰,全无生气的被两名护卫架着,杨安彤指着他道:“这是刺杀章丘的刺客,这人左手手背有一个标记,那是一个杀手组织的标记。这人被抓后原本要自尽,被咱们府上的护卫拦下了。他究竟是谁买通来杀章丘的,相信经过一番拷打,总会得到答案。”
杨安彤转了个身,面向另一个人,这人佟微浅认识,是上次给杨安彤解毒的大夫,从刚刚进来起,这大夫就一直跟在章丘旁边给他医治。
杨安彤指着大夫道:“叶大夫,咱们医馆的坐堂大夫,相信大家都不陌生。请叶大夫过来,一是来给卓丘续命的,二是我前日请叶大夫来给死去的秋菊验验毒,分辨一下秋菊究竟中的什么毒。当然,这两样都已经完成,现下我们一起来看结果。”
杨安彤从绿柚手中接过一叠资料,将其放在上首的杨老夫人身旁。
“这里面记录了丫鬟红玲(三等丫鬟)与丑婆子(验尸的婆子)两次在西街的药铺购买两种毒药的时间地点与经过和接头人等,经叶大夫辨认,一次是我中的那种毒,一次是毒死秋菊的毒。这个如果你们不信,刚好老夫人信重的大夫也在,可以让他再验一验。”
“另一份是小然与秋菊的关系,这里面记载的很清楚,她们确系同乡,也确实常有来往,不过经调查,四姐姐不过是让秋菊偷了我几张所习的诗稿偷偷放到叶公子的房间罢了。其中真假,证人,时间等详情里面都有记载,你们大可一一查证。”
末了,杨安彤来到护卫章丘的面前。章丘身上共有两处伤口,一在腹部,一在胸口,都是致命的伤,从伤口流出的血都是暗红色,显然伤他的凶器上被喂了毒,这是根本不打算让他有机会活下来的打算。虽然现下他的血被止住了,也被叶大夫为了解药,但也撑不了不久了。
他脸上隐隐现出病态的潮红,眼神溃散,眼见着撑不了多久了。杨安彤站在他身边问道:“被自己的主子毫不留情的抛弃,你在做下那等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你也遭到了反噬,临时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章丘如今躺着,身体根本没有力气动弹,他几次试图转过脸去看屋里他所效忠的那个人,却只能看到一片衣角,他放弃了挣扎,“秋菊,是我……奉命,毒死的。没,没想到,很快自己,就,尝到了,这种毒,毒的滋味。虽,主子对,对我,不仁,我章丘却,不能,不……”
章丘的话似乎没有说完,他的嘴张了许久,剩下的话却迟迟未能出口,叶大夫上前查探一番,道:“死了。”
从佟微浅的位置能很清楚的看到章丘的模样,他的双眼圆睁,嘴微微张着,死不瞑目。
只一眼佟微浅就把目光挪开,那模样渗人的慌,她怕做噩梦。
随着章丘的死去,屋内的气氛瞬间冷了好几度。虽然章丘的话没有说完,但种种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大家心知肚明。
“绿柚,去将小浅扶起来。”杨安彤的话说出来前,绿柚就已经来到了佟微浅的身边,之前架着佟微浅的两名婆子,此刻也没有阻拦。
直到绿柚给佟微浅松了绑,并将她搀扶到杨安彤的身边,都没有人再说一句反对的话。
“小浅的清白相信在不用我们再证明什么,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把这桩案子好好了结一下?”杨安彤看着杨雪青缓缓说道:“这章丘可是说了他是受他主人的指使,虽然没说他主人是谁,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处。三姐姐,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我与小浅,能说说原因吗?”
“住口!”
“闭嘴!”
杨老夫人与王氏同时出口呵斥,杨老夫人继续道:“她是你姐姐,是杨府的大小姐,从小温柔大度,怎么会做这种事。都是这些下贱的人混乱污蔑的,这你还听不出来?如今我杨府乃湘州首富,你大伯又是正四品的知府大老爷,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我看这些人都是那起子见不人的家伙眼红我们,故意来搅乱陷害我们府上。”杨老夫人又转头对菊花姑姑道:“去,把今儿牵涉到这案子的人都给我绑起来,都给我打杀了!”
话落,菊花姑姑就带了几个人来,把那红玲与丑婆子以及同安等人都架着带出去。
那名三等丫鬟红玲见状一边哭喊一边奋力反抗:“三小姐,三小姐救救奴婢,奴婢还不想死。我们都是听了三小姐的吩咐行事,三小姐您不能不管我……唔,唔!”她的话未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团布,拖着出去了。
杨安彤冷笑,“呵,难不成你们都没长耳朵。人在遇到困难时都会凭着本心向可以信任的人求助,这丫鬟若不是对三姐姐言听计从,又怎会在危难关头想起三姐姐来?”
“够了!”杨老夫人猛得一拍桌子,神情激动道:“不过是些无奈手段,这事以后不许再提!”
“我……”杨安彤还待反驳些什么,二夫人再次出声:“安彤,不要再说了,回去。”
杨安彤看向自己的母亲,眼中流露出满满的不甘,如果这个时候她们走了,那么这件事就会这样被揭过,她们之前受的种种委屈都会白受了。
但看到母亲流露出的那种无助惶恐的眼神,杨安彤就彻底息了焰火。她愤然转身,“绿柚,小浅,我们走。”
佟微浅回头看了一眼二夫人,但见二夫人眼中露出的具是怯意,深处却藏着满满的不忍和痛心。
她想,二夫人其实也都明白的吧,在这个杨府,二房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唯有将自己埋在厚厚的壳里,才能阻断外界的一切伤害而保护自己。
只是,这样的保护方式显然不适合杨安彤,也不适合如今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