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月光照东墙》满面烟火的月亮

35、葡萄美酒夜光杯

　　回到家，她依旧是先梳洗完毕，坐在了琴边。《月光》是首好曲子，但她今天忽然想弹肖邦了。肖邦有一首E大调练习曲，本来是用来练习旋律的，比较简单，只是后来，肖邦因思念故国，而冠名《离别曲》。名为离别，实为思念。史君豪不是不懂，但他今天的强求，让叶咏曦有些不知所措。
　　但这次，她很小心，将手机放到了钢琴旁，这样，即使有人打电话，也会看得见指示灯。
　　也不知道弹了多少遍，她有些累了，重复的弹奏总是会让人疲累的，这种疲累或许会被忽视，那是因为心中有思念，但今天的累，说明，她好像不似自己想的那般思念。难道史君豪只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其实原本，她的思念就是淡了，可为什么淡了呢。
　　手机的指示灯闪烁着，她因为低下头，而没有看见，但后续传来的震动，惊醒了她。梦里不知身是客，原来一些浅睡也会有梦，梦中，自己还在弹琴。
　　“喂。费先生吗？”她知道那是费尹文的电话。
　　“我在你门口，方便开门吗？”还是那般彬彬有礼，只是夜里十点的造访，无论如何，也不算有礼。
　　开了门，费尹文高大的身躯就倚在门框上，没有任何的动静，好似僵在了那里。咏曦也愣愣的，没有让开。
　　忽的，费尹文一把抓过她，将她搂入怀中。咏曦没有躲，只是有些抖。他仍旧不说话，越搂越紧，两人的呼吸渐渐合在了一起。
　　咏曦刚一抬头，便被他吻住，轻轻的，浅浅的，到重重的，深深的。她不是没接过吻，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陌生的。他不放开她，她也没有挣扎，就这样纠缠着。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而她，只是静静的回应着，把一切信任都交给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他在门外，她还在门内。她舔了舔嘴唇，似乎还有他的气息，她垂下头，有些害羞，斜眼瞟了他一眼，似乎带着笑意。她抿了抿嘴，身子向后让了一步，便径自进了门。等听见门嘭的一声关上时，等她回头，费尹文已又一次抱住了她，这次的吻远比门口那个浅尝辄止的来的疯狂。他需索着，压迫着，急切的寻求她的回应。两人跌落在沙发上，咏曦吃痛，下午伤着的地方已经淤青了。借着微弱的灯光，费尹文松开了她，看到了她的淤青，心疼的问道，“怎么都青了？”
　　“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咏曦拉回自己的手。
　　两人这样静静的坐着，忽的都笑了出来。本来缠绵悱恻的纠缠，就这样被一问一答的化解了，两人都没做好思想准备，所以就都笑了。
　　费尹文作势又要搂住咏曦，咏曦本能的推开，离开了几步，正色问道，“你来干什么？”
　　他倒是一愣，“我以为你要骂我呢。”
　　“骂你？”咏曦想了想，“是该骂你的，登徒子。”她别开了脸。
　　半晌也没见费尹文的动静，咏曦转过头，却发现他正灼灼的看着自己，那样的眼神，有些难为情。“别那么看我，不礼貌。”她小声说道。
　　“那刚才可不要杀头了。”尹文讪笑道，嗖的就搬过咏曦的头，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咏曦不似刚才顺从，有些推挡，却被尹文牢牢的锁在身侧，他压向她，却小心的避开了她的伤处，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身下。辗转反侧，也不过是要佳人一吻。费尹文多日来的忧愁，也偏让这不着调的激情给化解了。原来，所要的，只是那么简单。
　　一吻终了，他抬眼看见她已经微微迷蒙的双眼，红红的嘴唇是因着激情而晕染的。忽的，她说，“你今天有完没完？”有些娇嗔的推了他一下。“费先生，我们不熟的。”
　　他不以为意，走到吧台边，驾轻就熟的把酒杯从酒架上拿下来，变魔术似得从身后拿出一瓶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1961年的，不好找。”
　　“谁要喝酒呢？”她走过去，把压在杂志下的开瓶器递了过去。
　　“庆祝呀。”
　　“庆祝什么？”她看着晶莹的酒水沿着杯壁滑下，艳艳的。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到和你共饮这个年份的Lafite了，找了好久，才找到，所幸，还不晚。”他笑着，甜甜的笑容，很少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咏曦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酒杯。
　　“喝了就知道了。”他品了一口，有些魅惑的看着她。
　　咏曦晃了晃，在微黄的灯光下，氤氲着暧昧的味道，有些甜腻，有些清冽，如梦似幻，如同品的不是酒，而是人生。
　　“不错，挺特别的，很少见的味道。”咏曦评价道。
　　“你刚才说的，就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想说的话。”费尹文得意的笑着，身子倚在吧台上，“我的眼光不错吧。”
　　咏曦一阵羞红，真不能想象和这样的男子之前有过那般的亲昵。
　　“记得我偷听你和郑家小姐说话的那一次。”尹文还没说完，咏曦就打断他，“我就说你是偷听的，你当时还不承认！”
　　“大小姐，我是打引号的偷听，是为了便于你理解。”费尹文好气的说道，“那次你劝她看得开一些，我当时就在想，一个能把血淋淋的爱情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你就一直在观察我？”咏曦眯了眯眼睛。
　　“无心插柳而已。我一直觉得，我们有缘分。”他低头晃了晃酒杯，“你不觉得，红酒也是血淋淋的，如同爱情。”
　　“不是每个人的爱情都是血淋淋的，有些人是幸运些。”咏曦又喝了一口，口感真的不错，那个年份，的确难找。
　　“多数人好像是不幸的。还是说红酒吧。Lafite是我喜欢的红酒了，我一直都有收藏，却总是觉得甜腻有余，清冽不足。就好像很多女人，痴怨过多，却不够洒脱。”
　　“我也是很多女人中的一个，我并不洒脱。”咏曦有些僵硬，“所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特别。这只是个误会。”
　　“误会会发生，就说明，它有发生的必要。所以，我一直以为，我当时的误会，仍旧是最美丽的。”费尹文添了添酒，显得兴致很高，“所以我就找呀，找呀，终于让我找到了，可以既甜腻，又清冽的酒，1961年。不好找，却找到了。酒匠酿的很辛苦，还是酿成了。”
　　咏曦迷惑的看着他，任凭他靠近她的耳畔，“你是最好的葡萄，我要让你成为美好的美酒。”他咬了咬她的耳垂，比刚才的亲吻更让她颤抖。她的手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扶住，“当心，洒了好酒。”
　　她退了开去，将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绯红的看着他，“你就那么自信吗？”
　　“我是着急了！”他炯炯的看着她，一瞬不瞬。“情场就像沙场。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虽然来得晚，但我不想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