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九天骊歌

6、驭兽

　　第五章 驭兽
　　未来修真界面临最大的危机暂已有了解决之法，萧竟心神微松，看萧飒倒也顺眼了些，心道：姑且当他是只食铁兽罢。他沉下心来，将《驭兽决》上例举的食铁兽习性简述看了一遍，不知不觉往后翻，又将另外例举的几种妖兽也大致了解了一番，而后才是《驭兽决》的正文。
　　《驭兽决》的辅助功法，并非每个人都能学好的，几乎每一代萧家弟子中，都有几个每天辛辛苦苦上课、研读《驭兽决》、一日三餐地喂妖兽，仍无法与妖兽沟通的。这其中有人是根本无法改变经脉，有人自觉经脉、灵力“场”皆无异常，却莫名其妙地感知不到妖兽的“场”。
　　萧竟前世少年时心高气傲，也不知是因萧飒痴傻，还是嫉妒傻子的天赋，初见时便瞧他不起，在后山喂幼兽时，常见萧飒在后山与妖兽“厮混”，内心便多有鄙夷。又恰听闻萧家常有学不会《驭兽决》的，便佯作无法改变经脉，且生怕自己能学会，索性不看功法，宁愿不学《驭兽决》，也不想在驭兽的时候碰到萧飒。而后离家多年，萧家和《驭兽决》更是梦里才能得见的了。
　　如今，竟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学《驭兽决》。萧竟哂然一笑，即便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当年的心思实在有些不堪。萧竟一边看书，一边习惯性跟着催动体内灵力，全身经脉竟果真如《驭兽决》中所写一般，可以轻而易举的暂时“重塑”且毫无不适，内视时也并无异常，仿佛它们生来就是这般长的。
　　萧竟忍不住催动灵力在变化过的经脉中游走，动用灵识仔仔细细在体内扫过一遍又一遍，正惊奇间，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细小稚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混蛋唔！”萧竟一怔，旋即意识到这定是哪个妖兽的“场”了，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睡得人事不知的萧飒，果见在他怀中酣睡的小魇狐不知何时被捂得严严实实，从头往下的大半个身子一根毛都不见，只一条后腿在萧飒大腿外不着力地抽搐般挣扎。修这《驭兽决》所形成的“场”甚是奇妙，妖兽的“话”分明是一种通过“场”传来的波动，不是人声，也不似兽语，反而更像金丹之后才可使用的灵识传声，只是那波动平常“听”来毫无意义，而“场”却能自主体会它的含义。萧竟在旁边“听”着那细小的童声一边吭哧吭哧发力，一边断断续续地骂着“混蛋兽”、“大笨兽”“大坏兽”，正觉得颇为有趣，却见小妖兽那条可怜兮兮的短腿停止了挣扎，“场”内那奶声奶气的咒骂声也停了一瞬，转而试探性地、委屈巴巴地问：“喂，那个看热闹的大妖兽，你能把我救出来吗？我可以用今天的晚饭当谢礼~”
　　萧竟想起《驭兽决》上写的“以场传心”的字样，恍悟自己方才一时放松，心绪不小心通过“场”传了出去，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又被小魇狐所谓所“谢礼”勾起兴趣。要知道吞吃含五行灵力的灵植灵果，也是妖兽的修行方式之一，于此一道，萧家从不会委屈这些拖家带口的客卿，而这些灵果灵植不同于人族以俗生五谷果蔬为基灌以灵力培养出的灵果灵蔬，乃天生地养，饱含五行灵气，人族虽无法直接食用，却可取用炼丹，也是大有用处。以息胎期的灵力储备维持了近一柱香时间的“场”，已经微有些吃力，萧竟却极悠然地凝神，千岁来第一次用“场”“说话”：“他把你压得这么严实，我要救你出来可要费不少力气，你先说说你今晚的饭食是什么，我看够不够救你的酬劳。”
　　小魇狐气哼哼地又骂了一遍困住它的萧飒，奶声微扬，骄傲地说：“肯定够的，我吃的可是梦毓果！晚饭有三颗呢！”萧竟暗道确实便宜我了，面上却一片从容，神情慈详，连“场”的波动都温柔下来：“三颗梦毓果的确够了，可我也不能让你饿肚子，这样吧，梦毓果我只拿两颗，给你留一颗当晚饭，你若觉得不好意思，日后可以用别的补回来。”小魇狐感动得带了哭腔：“你真好！你是个大好兽！我以后一定补上！”萧竟的灵力马上要维持不住变动的经脉了，“场”的感知时隐时现，只能动用灵识顶住，确保梦毓果尽快到手。萧竟拽着萧飒的束发，使他的脑袋抬起一些，一人外的萧涵韵头也不转地搭手掰着萧飒的一条胳膊，就见小魇狐黑漆漆的鼻子迅速地从他铁箍的双臂间露出来，然后是紧闭着的被扯得长长的一双眼睛，“场”里传来吭哧吭哧使力的童声，小魇狐左摇右摆地挣扎下，一只细长的耳朵刷得弹了出来，然后是另一只。灰褐色的小魇狐气喘吁吁地钻出整个脑袋，一边扑棱着软趴趴的长耳朵回神，一边在“场”里礼貌地跟萧竟道谢，萧竟温和道：“不用客气，我是要了报酬的。”小魇狐恹恹地睁开眼，看见和他说话的萧竟，不由得瞪大眼睛：“咦，你竟然是个人族哇，好厉害！还是个大好人！”
　　虚伪的萧竟假作谦虚实则等小兽作答：“我哪里厉害了？我族中长辈才是真厉害。”小魇狐天真道：“可是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小，还能和我说这么长时间的话的人族。”萧竟对自已的“天赋”有些认识，联想到萧飒，又不由问道：“萧飒不是也可以吗？”因为不大懂他这句话，已经挣出一只前爪的小魇狐停下来，歪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吃惊地问：“你以为萧飒是个人族？”
　　萧竟：“……”什么叫我以为，他难道不是吗？
　　小魇狐沉（nai）痛（sheng）无（nai）比（qi）地叹道：“萧飒真是个狡猾的妖兽，我已经遇到好多个把萧飒当成同族的人族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都怪萧飒太狡猾，他长得和人族特别像，还会说人话，特别能骗人骗兽。”
　　萧竟：“……是吗？”“就是！”小魇狐无比严肃地肯定，为了报答萧竟的恩情，它还决定告诉萧竟一个在妖兽中众所周知、但人族都不知道的秘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们人族不知道，但我们妖兽一出生，爹娘就会告诉我们哒！”
　　萧竟挑眉：“什么秘密？”小魇狐神秘兮兮地：“萧飒虽然怎么看怎么像你们人族，但他其实是传说中的两脚兽哦，是……”萧竟想起前世有一段时间萧家弟子很流行笑称彼此为“两脚兽”，据说是从后山传出来的。想来，这小魇狐年幼理解岔了。
　　“……什么兽的天赋神通都能一学就会……”萧飒惊讶皱眉打断小兽的絮叨：“你刚才说什么？”他的灵识在体内极力支撑，无比清晰的“场”不放过小魇狐的每一缕波动，小魇狐乖乖地重复：“我说，两脚兽最厉害的天赋神通不是他可以无视五行相克，什么果子都能吃，而是不管什么兽的天赋神通都能学会，一学就会。怎么啦？”
　　体内经脉在无灵识灵力支持的情况下缓缓复原，萧竟收回“场”，捏了个不起眼的小法决恢复灵力，心思急转：若小魇狐所言属实，显然萧飒可以生食五行灵果且无害处……倒也不算惊讶，初到本家时便见过他吃小朱果，只因小朱果灵力柔和有温养之用便未加在意。至于所谓的天赋神通，哪怕不是真正妖兽神通，也定是些不为人知的五行法门。萧竟倒不曾疑惑为何妖兽知道的事萧家人都不知道，盖因前世即有萧飒夜不归宿、久居后山的传言，所谓传言不可尽信、又不可不信。惟一令他疑惑的是依小魔狐所言，萧飒显然身具五行灵根，需知五行灵根在上古人族中还可说是天资出众、潜力无穷，于如今的修真界却堪比废材，倘若萧飒真能以五行灵根之资，（前世）于十五岁结丹，又自通五行术法，即使萧竟觉得他实在痴傻的令人不忍直视，也忍不住叹他定然悟性极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天道安排实在高明，萧飒若心智健全，难免会赧于与妖兽同吃同睡，错失知晓天赋的机会，可如今为人痴傻，天赋尽显，却因不在人前而鲜为人知，这样送到门前的机会，倒真是不能放过了。萧竟看小魇狐从萧飒怀里挣出来直往那睡的天昏地暗的脸上挠，微眯了眼睛暗忖，若要拉拢萧飒，还需从后山着手。
　　一个时辰的驭兽课临近尾声，萧竟终于听得端长老道：“驭兽之法虽是辅助，却是萧家根本，自有大用。结丹之前虽需尔等动用灵力改脉驭兽，却可于危急时刻召唤来远超尔等修为的强大妖兽以保性命，结丹后更是可一边战斗一边使灵识改脉向近处妖兽求救。且平日也可向同灵根妖兽请教功法、结伴比斗，更可相约同游、以物换物、探听消息……咳咳……咳……总之，大有用处。不过交友也好，求助也罢，若不知对方脾性，即使无意冒犯，也难免会有错着，今此一课，尔等虽已自书中略知数族妖兽习性，却实不详尽，需知现今只萧家后山中不同群栖的妖兽便足有六百多族。因现令尔等即日起十人一组，一旬一轮值，自主分配，投喂后山二百族小兽。每日有族人巡查，金丹即止。”
　　端长老常年授课，显然习以为常，神色从容地步出课舍捏着御风决飘然而去，全不顾身后的满室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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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无理由断更两周终于更了≧﹏≦以后会保持每周一三五一定更，偶尔周天掉落一更，每章不少于三千字的，我保证！希望读者爸爸们不要嫌弃［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