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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下属女主(九) ...

  •   盛权谦逊地摆摆手,而后手指向脉枕示意。

      “那药吃了没啥效果……”何厚伸手,回想身体有哪些不舒服,然后做出“暂且再信你一次”的表情,“你再仔细看看,早上起来咳得我啊,喘不过气似的。”说着,煞有介事地咳了咳。

      有好事者暗觑,盛权年轻的面容就是抓在他们手里铁一样的事实,心底暗搓搓地笃定着他迟早会出事,果不其然今天就有个病人上门砸招牌了。

      盛权眉头一下蹙起,却维持礼貌,徐徐道:“药材配伍讲究君、臣、佐、使的基本原则,药物之间相互作用,可相须,可相使,可相畏,可相杀,可相恶,也可相反。季某敢保证所开具的配方绝无问题,这张风寒方剂按一定法度加以结合,配比恰如其分,哪怕拿去任何一家医馆对峙,季某也分毫不怯。然而你却另外服用了人参、木香,桔梗、甘草等不一而足,不止破坏此间平衡,甚至于药效截然相反。”盛权拱手,“此般无中生有的横祸,季某拒不敢认。”

      何厚哑然,眼睛却发亮:“我这,不是想好得快些嘛。”

      盛权自以为识破何厚是对家请来滋事的面生的普通人,洞破了一个套子,然而闹事者虽然羞愧得涨红了脸,却满目春风,笑意盈盈,颇为矛盾。

      摇摇头,怀着满心的奇怪盛权重新写下方子。

      何厚千恩万谢,捧着方子和油纸包高高兴兴地走了。

      只是万料不到,何厚翌日又来了,盛权干瞪着眼。

      在同一天里,一甲胄加身的俊伟男子一路风尘仆仆赶至诚王府,跃下马匹直奔李阅所在的书房,心中的焦急在粗犷的脸上显露了一些。

      原来,起因是从去岁十月起,戍守大庆西北和东北边境的二十万边军,在军粮,军需,军饷等方面均被朝廷克扣。派人询问原因,推诿是东北一带爆发蝗虫灾害,秋季粮食欠收,国库空虚。缘由无可指摘,王家舅舅――王玭只好作罢,可后来发现,所有常备军一切如常,独独他们被针对了,却又不好咄咄逼人,毕竟缺少的饷粮已经用以填补灾害的无底洞,弟兄们仅仅发了户部几句牢骚,又埋头操练。赈灾临近尾声,到了年尾,户部又胆大包天昧下一笔,王玭拍案而起,一气之下上疏御前,却如泥牛入海,朝堂风平浪静仿佛折子不曾出现过。

      到底谁这般手法通天截留折子?王玭不信邪又上奏,情况和上次一模一样。

      户部的手段算不上高明,那么到底是谁有能力包庇他们的百出错漏,回想种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王玭恍然大悟间惊出一身汗,又有“该来的总算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有能力统领数十万雄师,王玭素来不是心慈手软,任人揉捏的良善之辈,更不是愚忠的朝廷鹰犬,尽管数额一开始不大,但王玭不想养大他们的胃口,于是快马加鞭赶来商讨对策。

      清楚原委后,李阅表情与王玭的几乎如出一辙,讥诮道:“他不仁在先,本王的二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不错!”王玭正色铿锵有力道,“咱们就礼尚往来,即便上升至刀刃相向,王某也定然追随殿下,挥师南下剁了他们开荤!”

      他不怕战,不怕流血,只怕李阅迟疑不决,还顾念着那点浅薄的父子之情。

      盛权对诚王府发生的事全然不知,满心满眼只有眼前处处透出古怪的老头。

      何厚一进门,便目标明确直奔盛权,越过等看病的队伍,攥过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拽走:“你在这弹丸之地安于现状,闭目塞听能学到什么?跟为师回去,保管将你培养成下一代医圣。”

      盛权不着痕迹掐了一把他的麻穴,解救出自己的手臂:“谁是为师?”

      何厚瞥一眼,眼底迸发出亮光,越看盛权越感觉到他有潜质,他背着手,摆足师傅的架势:“老夫即为师。”

      第一次见面,就感到老人身上有一股经久不散的清苦药味,却不是久病所致,加之没在大夫之列见过此人,故而将他定位成能接触药材的,药材商家里种药材的老农,而不是哪位大夫。既然自诩为师,身份应该不一般,盛权拱手,缓缓问道:“敢问老先生尊姓大名?”

      何厚撸着胡须:“姓何名厚也。”

      “医圣何厚?!”黄大夫豁然站起,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变成震惊,嗓音带着迟疑和不敢置信,实在是何厚与盛名鼎鼎的神医形象相差甚远,叫人不敢恭维。

      人群里有人后知后觉:“他就是那个一边行医一边云游四海,行踪不定,邻国太子请也请不动的医圣何厚?看着不像啊!”

      何厚拍胸口保证:“如假包换。”

      医圣何厚,他当然也听过,盛权舌尖缓缓舔过上颚:“你能教我什么?能否活死人肉白骨?”

      “那时神仙!”何厚跳脚,“老夫仅是大夫,是人。”

      心知胡编乱造的话本虚构得太多,盛权稍稍表露出遗憾,进而又问:“老先生能否让瘫痪之人重新下地?”话末,不禁屏息凝神。

      “……能。”何厚气虚。

      盛权自然没有错看他闪烁不定的目光,不过仍决定拜他为师,在他眼里,何厚就是他转变的一个契机。

      从初学转变为学精,没有什么理由比“师出名门”更合理的了。

      脑中念头电闪,盛权适时表现出难以自抑的振奋,因为何厚,李阅的腿有救了,然后似乎怕夜长梦多一般,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反抓住何厚迫不及待往外赶。

      “诶?”刚走出桌后,准备和前辈促膝长谈一番的黄大夫伸着手。

      四处游医的何厚到了这个年纪什么没经历过,饶是他艺高人胆大,此时被高高悬起,只通过一根腰带维系着生命,真真切切慌了神:“要命哟!你放老夫下来啊,我不要你这徒弟了!”

      盛权连忙带着何厚降落,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站在一旁束手束脚,好似手足无措,又频频觑着他们刚刚赶路的方向,望眼欲穿。

      何厚整理好衣衫,心有余悸张嘴便要骂,见他这样子哪还有不明白的,沉默着思虑一番,进而坦言道:“老夫既然是医圣,你家王爷又怎会想不到请我治病……”

      才开了个头,盛权即时就明白了,胸中的希望骤然湮灭,只残存着星星之火,以期望何厚接下来的话将之死灰复燃。

      何厚很快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他心中自有一番打算,背着手眺望前方:“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不信我堂堂医圣倾囊相授的徒弟不能青出于蓝胜于蓝!”话落,只听见一声噗通,他低头一看,盛权已经恭恭敬敬跪在地上,顿感欣慰。

      何厚抚须长叹:“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师傅,今天就随我离开这里。”

      “今天?”

      “现在!”何厚斩钉截铁,“城门一关,咱师徒两个就出不去了。”

      “嗯?”

      “你不想想你师傅是什么身份,到处都有人想逮你师傅给他们治病。”

      何厚去扯他的衣袖:“别等了,走吧。”

      事出突然,对于自己的不道而别李阅会怎么想?他还没想好怎么抢回照料李阅的工作,对新仆役也没把关,好容易逗他说多几句话,将他喂胖点不再瘦得脱相,他不想前功尽弃……但其实他更难过于归期不定的分开:“不若您先出城,我……”

      “不能!”

      遥遥望去诚王府,盛权哽咽了一下,缓缓点头:“好。”

      曾经叱诧风云的李阅,最想要的大约是驰骋沙场吧――他为此牺牲这般多,等他回来,定要他念自己一辈子的好。

      王玭离开后,留下李阅独自待在书房,他似有所感一般,捂着胸口闷闷不乐,季陆那张脸莫名浮现在脑海里,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了。

      回春堂的人还在议论医圣何厚,三五围在一起,出诊回来的季玖挑高眉毛:“别在这里聚着,想看病则排好队。季陆人呢?”季陆看诊的位置是空的,桌前的队伍也没有。

      交待了前因,黄大夫捋着胡须感慨:“……一听见是医圣何厚,拽着就走了。”

      季玖发出一声轻呼:“走了?”转念一想,有神医在手的季陆能走去哪里?无非就是诚王府了。

      酉时太阳沉入西山,吩咐学徒闭了医馆,季玖闲庭信步般荡回诚王府,吃罢晚饭,携着一本记录从医以来所做笔记的册子向盛权所在的单间行去,并非要教他什么,难得有医术比他精湛的人出现,积攒的疑惑趁机解决了。

      季玖忽的停下,不用再走近,在外头单间的情况也看得分明,黑灯瞎火的。

      隔壁是大通铺,一群人吃完饭,收了餐具,季壹正在擦桌子,边抬头看他:“怎么才回来,你们吃过没有?”视线在季玖身后探了探,“季陆呢?”

      季玖先是一脸的若有所思,然后愤慨而骂道:“真是个狗东西!师傅有一个还不够?随便哪根骨头逗一逗就跑得没影!”

      季壹木着脸:“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几个月了,收藏量一直在30+徘徊,为什么丫,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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