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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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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依着广成的品级,弄来老君的亲酿委实有些难度。毕竟,天界比不得其他,上下尊卑总是有的。
高品级的上神虽然不鄙视小毛仙,非但不鄙视,对低品级的神仙也称得上和蔼。
即便如此,而一般说来,很少的小仙们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说别的,只一点,上神上仙之流你见得着嘛。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其实它是事情可以发生的唯一决定因素。
而广成确实无愧于我给起的奸商的名号,将奸发挥的淋漓尽致。我也就是那天听姑射说:“老君的酒那真是遍寻六界都少有敌手,只除了淮筝仙上,不过淮筝早早就殉道湮灭了。因此,老君的酒世所难得,要是以前倒也罢了,只是再不闻老君有兴致置酒,听闻倒是因淮筝的缘故。物以稀为贵,自此这酒倒难得了。要是能有幸尝尝,真是死了也值。”
我对姑射这货掉进酒窖的德行表示深深的不耻,但转念一想,那酒果真那么好?
在盘算之余,我虽为一不留神听到上神的八卦颇有些惶恐,一时也为着长情的老君很是伤心了一把。哎,还别说,谁说上神就一定风光无两极,有福受享情爱了。
瞧瞧,这淮筝不就是个没福的么,人人都说,平生三件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既是喜事,死了老婆竟有不乐意的?我诧异的很。世上男人呢都薄情,话本子都是这么说的,譬如什么司马相如,陈世美,元稹,李甲……
所谓痴情女子负心汉,陡然兴盛谓之曰风俗。虽不知这天界的男仙与那些凡人有无不同,但猛地一听天界竟藏着这号人物,一时间真是很矛盾。
一方面我想,这样长情的上神并不多见,心肠必定软的很,占好人的便宜哪怕只是一坛子酒也不是我的风格,但这样的话又委实对我的馋虫不起。不过话说回来,万一心软的他愿意送我一坛呢,那岂不是一举两得。左思右想也不得妙法。
突然心念一动。
我心痒难耐,那飘香的美酒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在向我招手。一天天的真是过得很焦心。就在这种抓心挠肺的折磨中,我终于等来了天界一年一度的述职大会。
这个述职大会,专为方便天界就下界的各种情况有个全方位的了解。说白了就是个单纯的工作汇报。
我特别兴奋,显示在脸上就笑得很深思难测的渗人。
广成被我这阴测测的笑吓得一哆嗦,“你怎么了?十三,莫不是脸抽筋了?”说着还趁机捏了一把我的脸。这让我很是不爽。
我不喜欢十三这个名号,听着十分不上档次,但广成说十三这名字还不好,简单新颖又暗合了我名讳,十分忒别的好,坚决不改,我也只得罢了。这次不应,谁知下次又起个什么怪样的。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瞪得他暗暗的把手缩了回去。这才罢休,“你才抽筋了呢,我好的很,管好自己吧。”我把袖子一甩,走的自以为很潇洒。
当然不能告诉广成我此行的真正的目的,述职大会述职自是当然,不过述职之余嘛,嘿嘿,老君对不起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实在很有道理。当然我绝对不是贼,最多算个馋的。
暗暗的给自己打气。为了那旷古绝今的美酒,宝筝,你加油,说什么也要搞来。
天界果然不同凡响,满天满眼的金碧辉煌,宫殿阁宇自不消说。就是一看扎眼的很,我深深地鄙视天界审美之余也不得不套用姑射的话,果真很有天家气派。
述职大会很无聊,你展眼就能看到群仙在金銮宝殿下首个个昏昏欲睡便可知一二了。当然明目张胆的养神是万万不能的,好歹也要顾及天帝他老人家的脸皮。
当然自古以来少有什么朝议之类的是不无聊的。
本来以我这种堪堪入了地仙之末的小透明是出不得这样的述职大会的。但是谁让广成要去呢?只要他去得,我自然也去得。作为地仙中安分守己的翘楚,广成也委实优秀,毕竟混了这万把年资历倒是有的。
既然有的是资历,那么带个想要见识天家气概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仙对广成这样的不得不说是手拿把攥的事。
托广成的福,我才顺利的到了上界。
我撇了广成,留他一人在殿内。
独自一人出来溜达。其实我早找人打听好了老君的仙府栖霞宫在八重天上,与天宫并不在一重天。
我走的步态闲适,十分的悠然,忽略本身低微的仙力和更低微的品级之外,乍一看,这仪态这相貌,还是很能唬人的。
倒不是我多么装模作样,其实这是必须的。毕竟,一个做贼的,在得手之前怎么好叫人瞧出来。所以,伪装是必要的,不仅要伪装,还更要好好的伪装一把。
我自认我的辩路能力很不错,但那是凡间,地方虽大,但比之天界,真是不够看的,再加上在熟悉的地界走了万把年,认些个把路实在不奇怪。大抵也是我对自己的定位太过于实在。
我走的路很胡乱,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真在这么走下去不要说佳酿了,回去也是个问题。
眼看着靠自己无望了,抬眼恰好看见一个仙侍步履匆匆,顺手一抓,问道:“小哥,这栖霞宫怎么走啊,”
虽然迷路是一件让人十分头疼的事,所幸,这万把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人总是对惯常发生的事情习以为常,因此我也不把迷个路当成十分了不得的事,但我还是装作惊慌失措的表情,以期我抓到的这个人是个识趣的,能从我看在我可怜巴巴的份儿上告诉我正确的路。
“这位仙子,我家崇引上神病又犯了,我正要去北斗府寻摇光上神,十万火急的很,你再等等过路的尽有的。”溜得那叫一个快。
我心里暗骂道:这个虫子,早不病晚不病姑奶奶一迷路你丫的就病了,不是你跟我叫什么劲嘛。真真让人气闷的很。
“喂,你是谁家的姑奶奶?”头上传来一句懒洋洋的话,我抬眼一看,是个男人,长的还很养眼,在一棵蟠桃树上闲闲的躺着,斜着眼看向我,完全不怀好意的打量。此情此情让我十分的似曾相识。
是的,人间话本《西游记》里王母娘娘宴群仙,孙悟空大闹天宫那一回合。王母着七位仙女将蟠桃宴所用的蟠桃采摘回来,领命而去的仙女们遇着了正奉命看守蟠桃园的孙悟空。彼时,孙悟空也是这样闲闲的在枝丫上躺着,听闻蟠桃宴竟没有邀自己,一怒就将与他好好说话的仙女定住,反身离去。
我想不通怎么人人都愿往树上跑,人人怎么都这么爱给人使定身咒。而此时此刻,我就处在当时那个被困的仙女的处境。
而也就在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里竟是天后娘娘的蟠桃园。
当下心如死灰,我这岂止是迷路,简直南辕北辙,偏都偏到爪哇国去了。
想到这儿更没好气儿“管你屁事儿,你管我?”攥在手里的桃枝也被折断在手里。
“哟,这么大气性都跟谁学的,女娃娃家的这样凶怎么嫁的出去呀?你是谁,去栖霞宫干什么?”一个翻身从树上跃下,在我跟前站定。
他对上我的眼睛,看了我的脸,竟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一样。
诚然,我不是鬼,非但不是,还很人模人样。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自望江楼出来忘了擦嘴,吃了一脸。
定了定神,说到“我是栖霞宫新来的仙娥,刚分了宫,找不着回去的路了。请上仙指点。”话说得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眼前这个人虽说气场温和,但我根本不知他修为的高深,这又是在天界,就算再弱的修为也比我高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时候可不能托大,更惶论我本来就是故意乱闯的,带累了广成反不妙,殷勤谨慎些的好。
那人扑哧一声笑了,一袭白衣真是楚楚动人,婀娜多姿。
我被笑得很莫名其妙,难道这招竟不管用,这可怎么好?当下手足无措。双手不自觉地开始搅衣裳角。
对面的人看着我下意识的小动作,眼中的深意更添了一层。
“这栖霞宫来了新人,我这主人倒不知道?不知仙子是究竟从哪来?又意欲何为?”一双黑亮的双眼射出的电光直直的向我射来。
即便我这样的老脸也招架不住,废话,偷酒罢了,迷路没偷着也罢了,但你这啥都没干就被抓现行而且被正主逮着也太过分了吧。
我老脸一红,一时间真不知该感慨自己背的不能再背的运气,还是索性全都坦白,说不准老君不仅网开一面,还能顺便赐我坛好酒?
只是这老君竟不是个老的?是个丰神俊逸的年轻后生?这也太诡异,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我这八卦好奇的心真是闲不住。
“你说你是老君?不信不信,上仙如此年轻怎么能是老君呢,上仙莫不是说笑了,我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闲杂人等,不过就是有点迷糊罢了。上仙千万别冤枉了好人呀。”我拽着传说中老君宽大的衣袖简直像一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少在那儿狡辩,你到底是谁,敢在天界兴风作浪,谁给你的胆子。”竟是一时之间脸色突变。
“什么风什么浪,这里平静非常,哪来的风浪?”
瞧着眼前这位黑如锅底的脸色的某人,双手掐诀,空气都扭曲的变了形,我想枉我聪明一世,奈何委实点背,今天怕是要栽了,不能善了。
耳边的气流越来越近,我真是都没有心情为自己短之又短的一生做个总结,亏得慌。
“宝筝?”正值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了广成熟悉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懒散,反透着一丝焦急。
我当下喜极而泣,靠谱,广成啊广成你终于靠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