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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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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宝筝,今年刚升为地仙,算是根正苗红正儿八经的神仙。虽不到万民景仰的地步,起码十分的受凡人期盼羡慕总是有的。
事实上地仙只是神仙中的末流,十分的微不足道,我却十分欢喜。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上神,也不是所有仙都能有幸位列仙班。地仙再不济也勉强算一个仙。
什么品级高低,我并不十分介意。
成为神仙,怎么说呢,好处多多。对我来说,最实用的一点就是吃饭不用给钱。是的,我很穷,完全符合天界的天帝对于一众臣子两袖清风的热烈期盼。
话虽如此,但是出来混的,没钱算怎么回事呢。不管你是人是鬼,没钱都要看掌柜的脸色继而被无情的赶将出来,把你当成垃圾一样的扫地出门。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钱是个好东西,十分的要紧,必要的时候还很要命。
譬如当初我那没钱的父母和当时同样没钱的我,差一点要了我的小命。宝筝此字,看着富态,其实跟我惨惨的身世委实不符的很。
我自然不是一出生就成为神仙的。要我这种懒散的人去艰苦修仙也不很现实。事实上,我能成为神仙纯靠运气,天大的机缘。
追根溯源,我开始漫漫仙途源于一口仙气。
那得归功于我那一对不靠谱的父母。据我师父说我是孤儿,很简单,是被父母抛弃,为什么抛弃呢?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孱弱非常,看着就像个不成的,他们没钱,养不起。然后,我就被华丽丽的扔掉了。
成为神仙就更简单了,被父母抛弃奄奄一息的本人在生命垂危之际堪堪遇到了过路的上神,上神不忍心看着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随便就渡了一口气给我这个倒霉蛋,可见这也是个随便的上神。
这气可不得了,神仙的气是什么。可不是口气什么的,说口气的可真是没什么想象力。那可是仙气啊,刚出口的还热乎的很。
然后我就靠着对上神来说不值什么,对我却很有着救命之恩的一口仙气不仅有命活到现在,还成了仙。思及此,我还是很傲娇的,并在傲娇的同时对我强大而且顽强的生命力很是钦佩。
这是什么,活生生的身残志坚,励志人生的典范啊,我十分不介意写进青史,让万人瞻仰,不收钱也就是了。
人间特别的可以,我喜欢这里的烟火气,也就是人气,呆着哪哪都好。当然也不排除我见识有限,没去过什么其他的好地方,难免井底之蛙了。
地仙说白了,就是地上的神仙。地上,也就是人间。
不是所有的神啊仙啊什么的都是那种仙气飘飘的,比如,此时广成,可能是环境的原因,让他整个人有着一种很奇特的气质,就是没有气质,当然也是他最大的气质。
看着他款款走来,我摸摸下巴心里琢磨道真是越看越有奸商的味道。
广成虽然和我一样都是地仙,但他十分的没出息,万把年楞是没在屁股底下的位置动上那么一动,比不得宗彦,成功在斗姆元君座下谋到个天医的职位,跻身上仙之流。
现在的宗彦,我见了都要恭敬地作揖外加恭恭敬敬的尊一声仙上。虽然他见我这样定要嫌我怪模怪样,不过,这天上地下的没见上也就是了。
难道素来御下宽容的斗姆元君竟是个名不副实的?我委实不信这几百年就没个空暇来见上本仙一见?个没良心的。
广成逢人笑眯眯,为人却是十分的促狭腹黑,半点不吃亏。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他不吃亏,别人就要吃他的亏。我多次上当,偏他次次有理,发作不得,只能作罢。几次三番,只气的牙根痒痒。
广成此人,万般不如人意,却有个实在的好处。能喝酒。不拘什么品种,也不论什么年份,统统来者不拒。称不上千杯不醉,大抵也差不离了。
像我这种杯中圣手,都喝他不过。
酒逢知己千杯少,在地仙这个圈子里,找个能喝到一起去的,实在太少,几乎没有。要么不会喝的,要么就是看不对眼的。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啊,要是再一个人喝酒,岂不太惨了?为着自己看着不那么惨,也只能勉强原谅广成那厮。我真的是为此忍他许久。
哎,话虽如此,想想还是憋屈的很。
我心道,广成必不知道我心中对他已是万分嫌弃,不然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老往我身前凑,“十三,你怎么变成黑眼圈了,哈哈,出门都不照镜子的吗?这熊样,简直跟那乌眼鸡有得一拼。”
说罢,嘴角一扬,笑得简直肆无忌惮。
我冷眼看着广成懒懒的蹭在我对面的条凳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多少有些气闷。
哼,真惯会装模作样,才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记性竟这般差了?信他个鬼。我今天这副鬼样子真是拜他所赐。
说来也是一宗公案。
这厮委实可恶,我被他几次三番的作弄,饶是我这样的宰相肚神仙心肠也释怀不得,心下委实不甘。便是此事起因 。
也是碰巧,乍闻得小毛仙们私下议论说广成仙最近对凤仙楼的一个花魁娘子很是上心,每天必要一见,好得蜜里调油一般。我一想,哈哈,这小子终于也犯在我手里了,倒是头一遭。我必要去探探,倒是怎么个好法,又 怎么蜜里调油法。
我去一观,观毕就撤将出来,等再见着他正好当着他的面绘声绘色的学一遍,红袖添香,软温存玉,绮丽风光。
哈哈,想到广成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下十分的快意,越发决议要拿下广成这个把柄臊他一臊,我也就不计较前事了,瞧瞧,我是个多么宽宏大量的神仙啊。
谁知,我的宽宏大量竟毫无丝毫用武之地。
事情是这样的。闪回
我尾随广成摸到那凤仙楼,盼着挖出一些好料,一开始还好好的。
我一瞧那花魁,长相倒是其次,胜在风韵,不仅温柔小意,而且蕙质兰心,很难想象这两种不同的气质能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啧啧,没想到广成这小子倒是有艳福的很。不像我。
室内陈设也十分雅致,半点没有话本里的艳俗无比不堪入目的粗鄙。我感慨道,大概不管什么人只要占个魁字,那便是行当翘楚顶顶了不起了,旁的不说,单花魁这样的,观这院里陈设,周身打扮就处处与众不同。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待要往下瞧,约莫太专注外加做贼的心虚的很,冷不防中了咒,心下一惊,周身运气,竟发现全身僵住,动弹不得。
我心道,莫不是被发现了,这广成,我不过就是好奇来瞧瞧,至于气急败坏的么。
更气人的还在后头,他双手掐诀将一副修仙长卷《真灵位业经》铺排在我面前。
要是什么话本闲书,演义戏曲,才子佳人之类的闲散书,倒也还罢了。若说是修仙典籍,真真厌恶到极点。
说起来,我这人,哪哪都好,只一样,十分不喜修炼,更不要说看经书长卷了,简直能要了我的老命。
用我师傅的话说,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收的这般不求上进的孽障。我一向脸厚,想他老人家委实委屈,被骂两句也不值什么,他骂着高兴自随他骂去。
不得不说,广成这招,真打着我的七寸了。
他心里必想的是,好你个宝筝,平时不求上进也就罢了,竟管到我头上了。
你不是想看嘛,这就看个够吧,《真灵位业经》销魂吧?不够要不要再来点其他的什么经书之类的一次看个够?
我真的是有苦难言,因着平时疏于修炼,术法委实不怎么精通,当下也解不了广成下的困身咒。被气的不轻。
也因此很是下了一些刻苦修术的决心,但决心归决心,在心灵被极度摧残之际无非起着疏郁解愁的作用,也就是说在很大程度上,几乎是没有什么用的。
所以,我楞是在广成的淫威之下看了一晚上的劳什子经。早上起来黑眼圈愣是用几层香粉都盖不下去。
我望着一脸欠扁的广成,当下真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半点不干人事儿呢?白瞎一张好脸了。
大约也看出我不想搭理他,广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气不顺,谁不开眼惹着你了?”揭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斜眼一瞥,端的是道貌岸然。
听得他这么一说,嗬,敢做不敢认小人的行径愣是给我气笑了。
“我这副德性不都是你的错?要敢说不是你,我非把你那什么给砸了去。”
某花魁虽在广成心里有几分不同之处。我却知道,在不同也绝对比不得那广成的视如命根子的椤冰雕。
“呵呵,不就是给你施了个咒么,不至于吧。哎呀,真生气了。”广成撇撇嘴,十分肉疼的表情,“算了算了,姑奶奶,就当我欠你的,老君亲酿的八千年珍藏,来不来?”
我心道,只是施了个咒?那什么经卷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明明都是你干的,避重就轻。其实,实话实说本也没什么,凭着这万把年的交情不计较也罢了。谁知这广成嘴里,哎。
罢了,且看在老君一坛好酒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