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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分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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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嬅的病好似真的只是为试药提供一个契机,来也汹汹去也汹汹,这日早晨她已觉得神志清醒,只是有些气力不济。
“伺候起身吧。”
“太后特意免了您和贵妃今日地请安,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素锦劝道,别说皇后了,经历昨夜那场生死,连她都有些疲累,南三所到慈宁宫有段不短的路程,若是在路上受了风又该如何是好啊。
“不了,听我吩咐。”有时候琅嬅真觉得尔晴比素锦得用,素锦哪里都好,就是太重感情了,深宫之中这可算不得什么优点。
“素锦,请贵妃也尽快梳洗,随本宫一同去慈宁宫请安。撷芳殿的事情让素练盯着,要叶医士时刻关注二阿哥的情况。让赵一泰到养心殿候着,皇上下朝后请他往慈宁宫一趟。”
“尔晴,你亲自去长春宫取我书案上的锦盒,鎏金描蔷薇花的那一只,务必在到慈宁宫前送到我手上。”
撷芳殿一下子动了起来,宫女太监们有条不紊地执行她的命令,完全看不出是在旁人的宫宇。
永琏脱离危险后她的精神极度亢奋,之前十个月偶尔灵感迸发想起的的点点滴滴加上刚刚萌发的野望,一下子长成参天大树。
她有太多事情想做,囿于身份地位和时代背景,只敢在长春宫做点无伤大雅的制度改革。她已经站在这个时代女性权力的顶点,如果不能以超脱时代的经验做些什么,如何对得住她在红旗下接受的十几年现代教育?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太后必会借机发难分她宫权,她早就厌烦了这些事务性工作,借此分出繁琐的宫务正和她意。只是哪些权可以分,哪些权得捏在手里,可不能由着太后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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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先吃点东西吧。”乌拉那拉·如懿坐在窗边,没有理会自家大宫女的关心。
宫墙上的琉璃瓦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太阳一照就倏忽没了踪影。昨晚的忙乱已经过去,宫人们轻手轻脚地焚香洒扫,原本浓重的血腥味都快要散光了。仪贵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她还活着,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也如晨起的白霜一般逝去了。
“皇上怎么说的?”良久,她才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嘶哑,明明喊得声嘶力竭的并不是她。
“皇上说……小格格福薄,就不入齿序了。”如意感觉心中荒芜了一小块,这个孩子,连四格格的名分都不会有。先前她还为皇上的决定而愧疚,决心日后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没想到……终究是无缘啊。
“娘娘,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恰巧碰到长春宫的报喜,说是二哥转危为安了。皇上重赏了几个太医,而后听到小格格夭折的消息,竟不见半点伤神。”阿箬忿忿不平,这孩子若是好好的生下来,她们延禧宫就有小格格了,也不怵咸福宫的仗着假公主耀武扬威。
惢心看着阿箬这个样,内心有些担忧,可疏不间亲,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上昨日也来过延禧宫……他怕是心中有数了。”
“可不是心中有数吗,要我说啊,小格格就是皇后害死的。要不是她仗着二阿哥生病将齐太医唤走,小格格也不至于窒息而亡……”
“阿箬,慎言。”如意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阿箬的话。
“娘娘,是时候去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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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还在病中,贵妃看顾着南三所无暇分身,按例便得由便如懿带着众妃嫔到慈宁宫请安,这还是入宫三年头一回。
昨日宫中云波诡谲,众人见如懿面沉如水,也不敢多问,一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着到了慈宁宫,一问太后竟还没醒。
金玉妍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地走进大殿,步子迈得格外骄矜。虽然早就知道黄氏那胎必是个女儿,可瓜熟蒂落之前谁也不能拍着胸口保证。这下好了,不但是个女儿,还是个蚍蜉命的,娴妃忙活了大半年没落得一点好,这让她的心情格外舒畅。
刚落座,她就大大咧咧地问道:“今日娴妃娘娘怎么坐在上首?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呢?”
众人面面相觑,纯嫔苏绿筠怕她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嘉贵人尚在孕中,消息闭塞也是有的,昨夜皇后娘娘得了急病,慧贵妃正在照顾她呢。”
“原来如此,一会儿我们姐妹合该去探望皇后娘娘。”金玉妍四下看了看,又问道:“咦?仪贵人呢,算着日子她好像快生了吧?”
“这……”纯嫔一脸尴尬,金玉妍那心直口快地性子,平时还挺有趣,在这种场合却恼人地紧。
“仪贵人昨夜难产,此刻还在昏迷。”如懿冷冷地回道。
“啊~”金玉妍双手捧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嘉贵人的启祥宫倒像是偏到天上去了,竟是半点风雨都听不见。”太后皇后都不在,阿箬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随侍贞淑连忙跪倒在地,连磕了几个重头:“我家主儿和仪贵人甚是亲厚,奴婢也是怕她受了刺激,是以未曾通报。”
如懿自然知道嘉贵人这番做戏不过是在戳她心窝子,可她的心还是止不住地发凉,都是一个王府出来的,怎就能如此凉薄?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福珈厉声喝道,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走进正殿,贞淑和阿箬都退到自家主子身后,不再吱声。
太后扶着前额,脸上尽是疲惫,昨晚上出了那么多事,她确实有些精力不济。看见上首的如懿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她心中更加不满了,若不是为了借机分掉皇后的宫权,她才不想为乌拉那拉氏的女儿谋算。
“昨夜的事,哀家都知道了,此乃天数,娴妃不必自责。眼下接近年关,宫中事务繁多,你们呀,也得给皇后分忧解难。”
“皇后娘娘到,贵妃娘娘到!”还未等众妃嫔有什么反应,皇后与贵妃便相携而来。
贵妃只是面有疲态,皇后却是顶着一张惨白灰败的脸,脚步虚浮地跨进正堂。
“皇后这是做甚?哀家知你体有小恙,特免了你的请安,又何必勉强至此?”太后关切地问道,内心却暗恨她来得太早。
“儿臣来此,是有要事禀告。”琅嬅咳了几声,勉力说道。
“永琏的是哮症,秋冬之际最是凶险,儿臣只有这一个儿子,实在无力全领宫务。是以想请各位妹妹各领事务,助我一臂之力。”
“哦?”太后有些惊讶,心中猜想皇后的目的,嘴角地笑意却好好地挂着。“这是想到一处了,你来之前,哀家正要她们为你分忧解难呢。”
“皇额娘心疼儿臣,儿臣五感铭内,儿臣忝居皇后之位却不能燮理后宫,实在是心中有愧。”
“皇后何必自苦?”乾隆掀开帘子走进正殿,慈宁宫地总管太监一脸难色,太后瞬间明了。
“皇帝怎么来了?快过来坐着,别受了秋寒。”
看着琅嬅苍白虚弱的样子,乾隆心疼不已。他的皇后要强地很,从潜邸到如主中宫,遇到怎样的难事她都竭力做好,从未流露一丝力有不逮。她就像当年选秀时尚是熹贵妃的太后说的那样,是个完美的皇后样子。此番竟主动要求分摊宫务,可见永琏地病着实把她吓着了,只可惜……永琏这身子骨,想起许久之前皇后的请求,乾隆终于松了口:“待永琏好些了,皇后便将他接到长春宫养着吧。至于宫务,既是皇后要分,你们就听着吧。”
“多谢皇上。”琅嬅快感动哭了了,她连之前做好的分工计划都没拿出来,皇帝就表示全力支持了。
“贵妃、娴妃、纯嫔,皇上后宫空虚,只你三人居一宫主位,宫务之事也要依仗你们。”琅嬅按之前的计划,高晞月唯她马首是瞻,最重要的人事和监察权便置于她手;苏绿筠是个谁都不想得罪的老好人,份例分配交给她琅嬅很是放心;至于最容易出纰漏的各类庆典活动宴会,琅嬅便交给了如懿,所谓能者多劳嘛。
“如此,太后的圣寿节便麻烦娴妃妹妹了。”琅嬅笑吟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