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丑奴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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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顾鱼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指着自己大喊，屋子里那个人感到困惑不解，自己就是想让顾鱼多陪伴自己一段时间，怎么会让他这么害怕呢。
“你怎么了？”
那人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此刻他的面容更加完整清晰地展现在顾鱼的面前。
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停止了跳动一般，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从极端的恐惧和惊讶之中清醒过来。
顾鱼的手紧紧地捏着外袍的领子，都要捏出汗来了，他不断地暗示自己：“这个人只是长的像苇儿而已，一定不会是他的。”
可是，看着那张几乎相差无二的脸，他的自我暗示全部都崩塌了。
往后的几日，顾鱼都会趁着徐清秋出门的时间偷偷来看他，给他带些吃食，听他说说话。
顾鱼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徐若笙，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年了。
三年里，徐清秋几乎完全隔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原来的组织肯定以为他已经死了。
可是，他却承受着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
“小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很熟悉，和你在一起总觉得特别自在。”
徐若笙吃完顾鱼带来的几个牛肉包子，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巴，笑嘻嘻地对顾鱼说道。
顾鱼如遭雷击一般定定地注视着他，看着那双溢满笑意的眼睛，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任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前世的回忆近在眼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顾鱼急忙低下头。
“小鱼，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鱼低下头时，恰好错过了徐若笙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什么？”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状若无事地看着徐若笙。
看到面前之人那双湿润的眼眶，徐若笙的心中闪过一丝迟疑，但会快这种不该有的情绪就被自己生生压到了心底。
要想达成自己的目的，就不该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这是徐若笙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一学会的东西。
“小鱼，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会让你很为难，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已经被困在这里三年了，我不想一辈子都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徐若笙皱着眉头深情地看着顾鱼，面前的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局促，像是一直在躲避着自己的眼神。
他十分担心顾鱼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看着顾鱼一副为难的神情，徐若笙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看在眼里的顾鱼心一揪。
是啊，虽然徐若笙犯下过错，但好歹他们也是共同生活了多年的兄弟，徐清秋做到这种程度，未免也太过头了。
一时间，顾鱼对徐清秋充满了怨恨，在他的印象里，徐清秋虽然杀伐果断，但绝对不会是那种暴虐无度的人，可自从和他见面以来，他做的事情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心情来，丝毫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顾鱼甚至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那个徐无赖。
“好，我答应你。”
没有丝毫的迟疑，顾鱼爽快地应了下来。
“这几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且先等一等，不过不会太长的。”
顾鱼说完，看都不看徐若笙一眼，转身走开了，自然没有捕捉到他眼中胜利的喜悦和隐隐的不舍。
“谢谢小鱼！”
顾鱼听见他扯动着铁链的声音，似乎想要走出那个房间，跟上自己。
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心疼。
大概是徐清秋特意交代了，自己住在这里的日子里，李明珠并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
从徐若笙那里回来，顾鱼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一只手哒哒哒地敲着木制的桌面。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若笙救出去呢？！
这时，一个人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脑海中，或许，只有他才能帮我。
“不好了，老爷，顾公子他昏倒了。”
一个丫头端着个空空如也的托盘，急匆匆地拦住了即将要出门的徐清秋。
“什么？！”
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情感，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顾鱼的房间。
看着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顾鱼，徐清秋感觉自己心中就像被针扎了一样，一阵一阵地发着疼。
“快，让沈墨去把李泽漆给我叫过来！”
徐清秋黑着一张脸，怒吼道。
李泽漆从随身带的大药箱中拿出一堆一堆的医疗器械，一边装模做样地给他测量，一边偷偷地用余光瞅着徐清秋的表情。
好在他看起来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小鱼是咳嗽太久了，造成短暂的休克，我给他开些止咳清肺的药，不过小鱼身体太差了，不能用西药，只能吃几副汤药好好调养。”
说着，李泽漆叹了一口气，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只金丝边的钢笔，又从病例上撕下一张纸，接着便沙沙沙地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将沾满龙飞凤舞的墨迹的病例纸塞到了徐清秋手里：“照着这个去拿！”
果然和他们预料的一样，徐清秋想都没想，一把抓着那张纸，风一般冲出顾鱼的屋子。
不一会儿，徐府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李泽漆松了一口气，坐到了顾鱼的床边：“清秋已经走了，说吧，你找我到底要干什么，非要这么大费周折。”
顾鱼眯起了眼睛，确认房间里除了自己和李泽漆再也没有别人了，他才放心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谢谢你，看了我的信之后还能来帮我。”
“不用谢，你可是白苏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不帮你呢，你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会帮你的。”
李泽漆微微笑了笑，眼底溢满了温柔。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知道徐清秋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吗？”
“你是说若笙吗？他不是去日本留学了吗？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是清秋告诉你的吗？奇怪，他怎么会跟你提起他呢？”
李泽漆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清秋和他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鱼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从明珠那里听过清秋有这么一个弟弟，而且是清秋的爸爸收养的，他们关系好像不是很好，所以，若笙很小的时候就去日本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李泽漆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鱼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面前之人的情绪：“泽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你肯定是知情之人。”
“我... ...”李泽漆一脸为难，吞吞吐吐地，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顾鱼。
“哎，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外面传出若笙和清秋爸爸的死有关，清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却没有明确的证据，这才一怒之下把若笙送到国外的，这话你可千万不要跟清秋说，毕竟这只是外面那些人传出去的，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李泽漆似乎做了很大的思想斗争，英挺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或许，这些传言是真的，徐若笙没有去日本留学，三年前他就被抓回来了，现在他就在这所宅子里。”
“什么？！”
现在轮到李泽漆目瞪口呆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若笙真的害死了清秋的爸爸吗？所以清秋才气不过把他从日本带回来，关在府上，对外宣称他一直在外面留学吗？”
李泽漆感到难以置信。
“是的，不瞒你说，这次我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把若笙救出去。”
顾鱼面不改色地说道。
李泽漆还没从惊骇中缓过神来。
“不是我说，你和徐若笙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这说来话长，暂且先不提了，日后我会慢慢和你解释，如今我只求你能将若笙救出去，他不能一辈子都被关在徐府受折磨。”
“小鱼，如果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那么等徐清秋察觉了，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真的决定要蹚这趟浑水吗？”
李泽漆满脸忧虑地看着顾鱼。
以徐清秋的脾气，芝麻大的小事他都能置人于死地，更别提杀父之仇了。
他真的害怕徐清秋知道真相之后会置小鱼于不利的境地。
“是，我一定要救他，你要是不帮我，我也会想别的办法。”
顾鱼板起脸，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没说不帮你，你要是决定了，我就一定会帮你的。”
李泽漆慌忙摆了摆手，说道。
“跟我来，我昨夜偷偷进了下人们的房间，找到了钥匙。”
说着，顾鱼从床上跳起来，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把古铜色的小钥匙。
两人赶到后院的时候，徐若笙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似乎正在睡觉。
“若笙，若笙。”
顾鱼轻轻唤了他几声。
徐若笙浑身哆嗦了一下，接着便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着来人。
待看清了面前之人是谁，他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小鱼！你来了，你已经好几天没有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说着，他委屈地瘪了瘪嘴。
“他是谁？”
徐若笙溢满水光的眼睛瞄了一眼跟在顾鱼身后的那个人。
“我们是来救你的，你看，我把钥匙找到了，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顾鱼摇了摇手中的钥匙，发出了丁零当啷的声音，在徐若笙听来，像是比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都要动听。
李泽漆和顾鱼一起将捆绑在徐若笙手脚上的铁链解开。
那链子都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里，两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冰冷的铁链从他的血肉里面拉出来，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了一地的血。
李泽漆呼吸一窒。
近距离地靠近面前这个人，李泽漆觉得他灼热急促的呼吸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猛地抬起头，正对上徐若笙灼热的眼神，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李泽漆微微眯起了眼睛，终于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犹豫了几秒，接着便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或许吧，是在前世也说不定。”
外面一缕阳光打进来，徐若笙被金色的光线包裹起来。
一瞬间，李泽漆的心都跟着那跳动的阳光颤抖起来。
是吗？
他的心中虽然有万千疑问，却仍旧沉默，后来，他把这一切，归结为缘分。
归结为生生世世都切不断的爱恋与纠缠。
“呵呵！”
李泽漆愣了片刻，便轻轻地笑了起来：“是啊！真的可能是缘分，不然我怎么会见你眼熟的过分呢，说不定我们前世是一对恋人呢？！”
听了这番话，徐若笙愣了愣，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先生可真会说笑，我们都是男的，怎么可能是恋人呢？”
“为什么不能？”
徐若笙的笑容凝滞在了嘴角。
“为什么不能？”
很久很久以前，他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这句话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底，此刻，却被眼前这个人唤醒了。
那年他抱着他，就算他虚张声势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他也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意松手。
“王爷，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丑奴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