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荧惑守心）》止墨轻霜

5、后妈

　　5后妈

　　而另一头，福伯作为一位老人家和顾府大管家，每日里也起的最早。

　　顾如海听到小厮风来跟福伯在门外说话，伸个十足的懒腰，才缓缓坐起来。他坐在床沿发了一会儿呆，也不叫人，披上衣服就出来了。几个小厮见他出来，都一起过来行礼问安。福伯急飕飕的，一叠声叫道：“少爷少爷少爷，你可醒了可醒了，快快快”他拽着顾如海的袖子就往里走，“你进来，老奴跟你说﹍﹍﹍”一进门，也不叫人，就把门关的严丝合缝。门外风来、花开、雪落、月满四个，面面相觑。

　　顾如海刚睡醒的时候比平时消停很多，任由福伯拽着，脸上挂着傻呆呆的微笑，慢悠悠地张口：“福伯，怎么了？”

　　“少爷，我跟你说”他作势要贴到顾如海耳朵上，“可不得了，满城风雨的呀！”

　　顾如海好笑地推开他“您老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跟你说，少爷，现在外面好多人家，都在说，咱们家要跟安王府结亲。”

　　顾如海掐掐自己眉头，醒过来一点儿了：“咱们家？安王府？”

　　“是，少爷，还说昨晚上相看过了。”

　　“昨晚？相看了吗？”

　　“诶呦喂我的少爷，老奴又没进内厅，老奴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形，你觉得呢？”

　　顾如海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是的，福伯。”

　　福伯呆呆看着顾如海，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片刻忽然活了过来，一把拉住顾如海就往外走。

　　“福伯福伯，哪里去，我还没穿衣服。”

　　福伯松手，冲门外：“那四个都进来，给少爷收拾收拾。”顾延年带孩子，是不允许顾如海有贴身丫头伺候的。

　　顾如海的风花雪月正一头雾水，闻言赶紧进来忙活，拿衣服的拿衣服，端洗脸水的端洗脸水，拿靴子的拿靴子，福伯看着还嫌慢，把顾如海推到椅子上给他束发。顾如海十四岁之前，大都是跟福伯褔妈一起过日子的，照顾他起居是福伯的老本行。主仆几个忙乱一番，急吼吼奔一事阁去找顾延年。

　　顾如海被福伯老当益壮地拉着一路小跑，一冲进一事阁顾延年房间，就看到苏暖正在伺候顾延年梳洗。两个人一愣神，一对眼儿，双双转身就退了出来。

　　退出来两个人都看着对方满脸疑惑地发呆，福伯想问少爷你看没看到侧夫人在房里？顾如海也想问福伯我没看错吧，那个苏暖在我爹房里？风花雪月四个人，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着实是满头雾水。

　　忽听到顾延年沉稳的声音：“海儿，进来。”突然间不知道要不要进去了，在门外踌躇起来。顾延年有些生气，大喝一声：“臭小子，你给我滚进来。”顾如海期期艾艾蹭进来，垂下头向父亲请安。

　　“怎么了？一大早晨的。”

　　顾如海看看福伯，意思你说吧。福伯看看他，又转过头看看顾延年，脑袋里一股脑冒出好几个问题，没选好先问哪个。

　　“有事儿就说”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就继续道，“咳，早上夫人过来请安，你不知道她在，略有冒失，不是什么大事，没人怪你。有话就说，没话就到前厅去等着，我有话跟你说。”

　　“哦。”

　　顾如海揉揉额头，痛苦地皱皱眉：“是，前厅等您。”一行六人又各自带着自己的疑问和震惊转去前厅。

　　顾延年来的时候，风花雪月默默守在门口，脸上纷纷写着问号，只能以眼神稍作交流，无奈不得头绪。顾延年大手一挥，四个都不敢给里面通报，眼看着威严若神明的将军大人神态自若地站在门外附耳偷听。

　　将军身边的顾风顾雷都站在廊檐外头，压根没跟上来，风花雪月四个眼神一对：看人家多明智。伺候顾延年起居的小厮是福伯的两个孙子，跟着将军照顾起居外，也在军中历练，比风花雪月四个都大些。

　　顾延年站在外面习惯性地敛息屏气，里面的福伯和顾如海却一点儿没顾忌。只听顾如海道：“福伯，这不会是老房子着火了吧？”

　　“少爷，不能。我最了解将军，不能。”

　　“那你说怎么回事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递递沐巾，挽挽袖子，你别跟我说是巧遇。”

　　“诶呀少爷，将军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他不会。有什么也是侧夫人，那人还不是你抬进来的，先别说这些，咱们说说安王府。”

　　“安王府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好说的？那可说的可多了，他们家有几个闺女？都多大了？定了人家没有？性情如何？”

　　“福伯”顾如海大喝一声，捂住耳朵，“福伯，这事儿不是才听说吗？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么多问题？快、快、快别说了，我头都疼了。”

　　“还有少爷，娶他们家闺女，对前途有没有影响啊？这娶了公主，那就不能当官，娶了宗室女子又是什么规矩呢？会不会妨害你的前途。”

　　顾如海突然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福伯我的福伯，恐怕这世上也就你还坚信顾如海能有前途，还前途，不是我怕毁了前途，是人家姑娘跟了我才没有了前途。”

　　福伯一跺脚：“少胡说，少爷有的是学问才华，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年轻人嘛，都是如此的。”

　　顾如海长臂一伸揽过福伯微微佝偻的肩膀：“好了福伯，你也别急，等你家顾将军来了，咱们慢慢质问他。”

　　顾延年闻听当然应声推门而进：“质问什么？”

　　“爹，你跟苏暖怎么了？”

　　“将军，少爷要娶亲了吗？”

　　顾延年面不改色：“苏姑娘早晨过来请安，顾风顾雷没拦着她，没什么事”说一半，看看顾如海，微一沉吟“你想娶亲吗？”

　　顾如海一愣，摇摇头。

　　“不想？”

　　“不是，是不知道想不想。”

　　顾延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手下送来的消息比福伯听到的流言完整：辅政大臣田国舅欲与顾家结亲，谁知刚流露出点儿苗头，昨夜安王府就急三火四邀请靖远侯府阖家赴宴，明摆着抢女婿。

　　市井议论更加露骨，顾延年就整理出这么多信息，这也足够了，他知道现在自己掌管的靖远军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只有这一层，那么田家或者王府，顾家跟谁家结亲都是一样的，让皇帝与靖远军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可是太后娘娘心较比干多一窍，她又防着娘家一家独大，又想趁机拉拢宗室，又要让顾延年与新皇帝之间建立密不可分的联结，姻亲，是最快又最见效的方法。

　　可这亲怎么结呢？王府千金，田家小姐，太后谁都不可能轻易去毁人家名声，可这消息泄露流言四起，明显是宫里的手笔。

　　顾延年迟迟不做声，可把福伯急坏了：“将军，少爷是该成家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只一刹那，顾延年便想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家长里短，这是一场战争，只有向海儿陈明利害，他才能想通其中关节，不至于横生枝节。

　　顾如海：“只是什么？顾将军也这么吞吞吐吐的，真是难得。”

　　“只是很有可能，我也会娶亲。”

　　顾如海眨眨眼，掏掏耳朵：“您说啥？”

　　福伯吞了口唾沫，呆呆地看着顾延年。

　　“爹，你想娶亲啦？”

　　“不是我想，是有人想让我们父子都娶亲。”

　　“谁这么想不开，一个不开花的老铁树，一个不成器的荒唐少爷，啧啧。”

　　“海儿无礼。”

　　顾如海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您能不能别这么微言大义的，说说怎么回事儿啊？”

　　“宫里谋划我们家的姻亲，这我早就知道，上次也跟你提过，我只当给你说个媳妇儿，倒也顺理成章。就算让你娶了田家女儿，也无不可，你原该成亲了。可是如今这流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他朝上指了指，继续“田家欲嫁女，安王府欲嫁女，你想想看，他们两家的闺女可是能拿出来议论一番又放回去不理睬的？两家都嫁女。”

　　“所以得有两个人娶？”挠挠脑袋“这叫什么事儿？”

　　“无法摆脱的事儿。”

　　“可这是为什么呀？谁娶谁呀？”

　　“若我娶田家女儿，你娶安王府千金便全无意义，也因为如此，昨晚安王府坚持让我带着苏姑娘同去。我猜，很快宫里便会有赐婚的旨意下来。”

　　顾如海一指自己鼻尖儿：“赐婚？我？娶田家姑娘？她长什么样啊？丑不丑啊？”

　　顾延年瞪他一眼：“一会儿你带福伯去拜访安亲王世子，询问一下，流言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就说我们可以出面平息，看他们作何反应。”

　　“爹，为啥？”

　　“安王府不比田府，昨晚人家主动示意，咱们不能不知道好歹。送个话头去，如果王爷明确表示无须理会，咱们也就只好多谢人家美意了。”

　　安亲王不仅表示无须理会，更是和蔼有加地询问了顾如海的学业武功。还嘱咐说彼此一家人，往后要多多走动。福伯陪着懵懵登登的少爷，懵懵登登地回到家里。一时间有点儿想不明白，咱们家将军，这是要娶亲了？许是搞错了什么吧？到底年轻人先回过神儿来，语重心长地道：“福伯，这回，我恐怕真的要有后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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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整理一遍排版，今晚修到这一章，自己看完之后觉得很惭愧，写的确实不太好。为了故事的完整性，暂时不做修改，请在看的宝宝们见谅，后面一定会重新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