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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痴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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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痴恋
“没有,奶娘说什么也不同意。可是后来,我们也算是走上了绝路,如果我没有利用价值,苏家是一天都不会善待我们的;如果我有利用价值,他们怎么会允许我嫁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过平凡的日子。奶娘迫于无奈,才开始想办法到洛阳来打听顾将军的下落,她也是想万一真的找到您,也许您就能护我周全吧。”
顾如海:“你那位奶娘好手段,竟然就给她打听到顾大公子我这里来了。你也是个人物,一点儿荒唐的念头,还就给你盼成了。”
苏暖仿佛被他轻慢的语气刺激到了,抬头怒道:“顾大少爷也不用这么挤兑我,你还不是早就看出了我们的心思还顺水推舟,又是什么正人君子了。我手段不高明,可不过是想报恩,并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我不像你一般是顾将军的公子,也没有公主那么高贵,可我父母也是正派的人,虽然,虽然我不知道奶娘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掳走公主,你们为什么又说她是反贼,可是,我知道什么呢?说不定她也是有苦衷被冤枉的。”
顾延年看苏暖低声饮泣,叹了口气道:“冤枉的事情是不会有的,你尽管放心。我且问你,前日里来找你的那个小裁缝,他口口声声说是你那奶娘之子,又说你们本是兄妹。可是据你所说,你奶娘唯一的孩子应该早就死了,这又是为何呢?”
“将军,我也不知道,我﹍﹍昨日他突然闯进来,跟我说我们是兄妹,是奶娘的孩子,我﹍﹍我现在还理不清头绪。可是他说的,许是真的?”
“你为何能判断真假?”
“将军,你见了那人就知道了,我们长得很像?而且他说,他说当年您在西北救起我们一家的时候,死的那人不是我爹,我娘也不是我娘”苏暖说着说着表情变得极为困惑和痛苦,仿佛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顾如海“他说我们的父亲,早就被田家害死了。”
“这一节,我大约清楚。那据他所说,你这奶娘才是你二人生母,那原本你那位母亲,倒是何人呢?”
“他没说”苏暖开始流泪了,一双眼睛祈求地看着顾延年,“将军你要信我,我是不会对你说半句假话的。便是奶娘,她临走前也嘱咐我好好待在顾府,她说你必不会加害我,说,说我跟着她走了也是颠沛流离。”
眉姑眉头一皱:“你昨日没跟你那哥哥提到这一节。”
“你听到我们说话了?原来你们是故意把他放进来的。”
顾延年:“是。你那乳母当日掳走公主,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她为叛军暗通消息,事情败露该当带你逃走,何故把公主带走呢?你若知情,还请告知。”
顾如海心里嘀咕,顾将军,就看你的个人魅力了。
“我大约能猜到一二”满目凄婉哀怨地看着顾延年,“那人昨日说奶娘是我的亲娘,我昨夜里想来,应该是真的。说不出为什么,可是我知道奶娘是真的疼我。她临时起意带走公主,大约,大约也是为了我。”
“为了你?”
“本来我嫁来顾府,奶娘是不愿意的。可是我自己十分称心如意,奶娘从来不违逆我的心思。何况,后来陛下下旨,封我做侧妃,我还跟着将军去赴宴,还帮着料理少爷的婚礼。奶娘是希望,希望将军怜惜我,可是﹍﹍”
顾如海冷冷接过话:“可是公主嫁过来你就不如意了,将军的心思都在公主身上,苏姑娘诸多抱怨,你那好乳母就临走临走想给你除去这眼中钉肉中刺。”
“不是,你胡说!”苏暖哪里能受得了顾如海如此冷言讥讽,因为夜里辗转,思前想后,她自己的推测也大概如此。正是因为自己几次三番流露出嫉妒和不甘心,才让奶娘改变了主意。
她暗自猜测,那天奶娘冲破桎梏,却不帮她解开绳索,便是要将军知道奶娘行事跟自己没有关系。可是突然带走公主,大约连奶娘自己也是突然想到的。
至于为什么突然出此昏招,那根源就是奶娘太过疼爱她,着实看不了她受委屈。
顾如海如今语带鄙夷点破她这点儿心思,实在让她难以面对。苏暖突然起身跪倒,膝行至顾延年面前,不顾一切抱住顾延年双腿,泣不成声:“将军,你要信我,我未曾想过要害人。我不过是个弱女子,虽然因为仰慕您对公主心生嫉妒,可是我没有想害人哪。”
“将军,我知道奶娘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真的不知道。我请您来只是想告诉您,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梦到您,每次您的样子都不一样,但是我都知道那就是您,如果没有将军,也许也就没有我了,娘跟姑母也没法安然地活在这个世上陪着我。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誓,长大了一定嫁给您,如果不能,就效仿木兰从军,我也要到您身边去,每天陪着您,哪怕您不知道我是谁也是好的。”
顾延年被她如此抱住,挣不脱,又不能踹开,有些窘迫。以眼神示意眉姑,眉姑上前去搀扶苏暖,哪知那苏暖情绪颇为激动,只死命抱住不肯撒手。
顾如海咳嗽一声,冲眉姑摆摆手,眉姑便无声后退。
“谁知道老天可怜我,竟让我有机会嫁给您,我知道并不是您要娶我,我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像集美阁的其他人一样,永远都得不到您的青眼,可是我还是愿意。”
“也许是我的真诚感动了上天,我刚刚嫁到府上,您就得胜凯旋,您知道我那时候多么开心吗?这都是上天早早就安排好的。”
“将军,奶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那些事跟我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别厌弃我?”
顾延年弯腰托起苏暖的双臂,将她扶起,示意眉姑接手。待眉姑把浑身颤抖的苏暖扶回床上坐好,他才缓缓开口:“苏姑娘,有件事儿好说与姑娘知道,无论有无陛下圣旨封你做侧夫人,也无论有无公主嫁入顾府,你我之间都是不可能有瓜葛的。”
苏暖痛哭地看着顾延年。
“我本不欲娶妻纳妾,海儿速来胡闹,顾某从未承认过。你也知道,如今公主做主,集美阁众人都有了安排。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苏姑娘乳母有所图谋,如海不欲打草惊蛇,故而以圣旨册封为借口,将姑娘与众人区别对待。”
苏暖今日好不容易争取到面见顾延年的机会,鼓起勇气将这些年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原指望能打动顾延年,继续以侧夫人身份留在顾府,谁知竟惹出顾延年这么一番话。顿时眼眸里失却了光彩,流露出绝望之色。
“将军是觉得我不够好吗?”
“非也,是顾某无此意。”
“怎么可能?将军分明对公主小意温存爱护有加,怎么便不能对旁人怜惜一二。”
“这些话,顾某本不用跟姑娘声明,一来姑娘年轻,莫为此误了终身,二来既然当年在西北曾救你一命,也算缘分。这才把话说明白。在我们父子眼里,姑娘最初就是带着目的入我府上,如今也只是听你一面之词,尚不能确认你与叛军有何种联系,是以,顾某把话说分明,已经是对苏姑娘示以尊重了。”
转头对顾如海:“还有要问的吗?”
“没有了。”
顾延年起身便离开了。三人相继离开,负责看守苏暖之人便都一一出现,封窗关门,各司其职。
苏暖只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延年还要去军中一趟,便将剩下事交给顾如海处理。顾如海自去查田伯卿与李鹤龄恩怨。
父子二人也知道,这就离查找宁王下落远了,只是苏暖与李嬷嬷一事非得查清楚不可。顾延年治军教子都有一条准则,要低调,但是不能轻易吃亏。
顾府主母莫名其妙被掳,如果不将根梢始末来龙去脉都弄明白,顾家成什么。关于这一点,两个人的想法肯定一致,反倒不需要多说。
幸好大半事情也弄清楚了,顾延年嘱咐顾如海查岳家事注意分寸便不再过问。
顾延年接连几日没去大营了,忙了一天,夜间方回。
宜靖没睡,顾延年一进来,她就起来了,拥矝倚被,拢着头发,抬头看着他。顾延年一面解开外袍一面道:“怎么不睡?”
“顾如海早晨打发人来请将军,是不是苏夫人乳母的事儿有了眉目?”
“倾儿,你不能总是对海儿直呼其名的。”
宜靖有些不好意思:“嗯,我一时着急忘记了。将军,是那李嬷嬷的事儿吗?”
顾延年没想到她对此事如此上心,遂坐在床沿,将她肩膀上的被子掖一掖,看着她,心里觉得这些腌臜事儿不知道从何说起,嘴上道:“你惦记这些做什么,别着凉了。”
宜靖闻言,默默躺回枕头上,望着帐子顶上发了一会儿呆。顾延年去净房打理自己,因为跟宜靖一起住,他格外注意,很是浪费了一会儿功夫,出来的时候看到宜靖还在发呆。便走过去坐下,道:“还不睡?”
“睡不着。”
“怎么了?有心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