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荧惑守心）》止墨轻霜

31、宴客

　　31 宴客

　　第二日清早，顾延年照例是要去小跨院打拳的，宜靖睡眼朦胧看着顾延年起身，嘴里嘟嘟囔囔道：“将军，我今早不去，一会儿要去看一遍宴会的安排和人手布置。”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安远伯与抚远伯兄弟定会早早上门，他们要见你的。”

　　“嗯，不会给将军丢人的。”

　　顾延年笑笑，走到床边，把被子给宜靖拉上来，掖掖被角，忽然弯腰在宜靖发际亲了一下。宜靖一下子清醒了，但是一动没动。顾延年笑呵呵起身出了房门。

　　林骁林驭今日是座上宾，二人又安心要见宜靖，所以早早就先来了，顾如海在大门口迎着二人，延引至静园门口，顾延年与宜靖早在门口相迎。

　　顾延年穿着家常衣服，他多是灰蓝色的长袍，宜靖则不同，因在腊月尾，新年裁制的衣服已经送到府里好些天了，今日团圆和冯嬷嬷就从中挑选了一套大红的给宜靖穿戴。林骁远远看到顾延年身旁的女子身量不矮，一件大红风兜几乎将整个人都罩起来，白色的风毛颤颤巍巍，站在顾延年身旁端端正正的，心中便先认可，好风度！

　　谁知道走近了一看，一张精致得小脸，掩不住得稚气，笑意盈盈，落落大方，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林骁是在心里惊叹，林驭则是脸上惊艳了，满脸难以置信，也不待互相见礼，一把扯住顾延年衣袖道：“顾大哥，这不会就是新嫂嫂吧？”

　　林骁瞪他一眼，也不会说话，什么新旧的。只听顾延年道：“正是，我来为你们介绍。”说话间对顾如海挥挥手，示意他去忙。便扯过林驭对着宜靖道：“靖儿，这就是抚远伯林驭将军”又一指林骁“这一位就是安远伯林骁将军。”

　　又对着二人道：“宜靖公主。”

　　宜靖笑笑，上前一步微微俯了俯身道：“安远伯抚远伯，常听将军提起二位林将军。”

　　林骁是谨慎老道的人，宜靖是皇室血脉，御封的公主，与他们二人分属君臣，宜靖如此行事，已经是大大地以礼相待了。所以他赶紧示意林驭，兄弟二人便要行大礼。

　　顾延年看了一眼宜靖，宜靖也正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宜靖一面虚扶一把，一面道：“二位伯爷不可如此，折煞宜靖。”顾延年抢到前面将二人拽起来道：“不必如此，家里人，咱们进去坐下叙话。”

　　林骁暗暗心疼自己的妹妹，这位宜靖公主可比想像中好太多，恐怕顾大哥早晚心系之。虽然替好兄弟高兴，一想到痴情的妹妹，又暗自苦恼。如若真是个年纪小不懂事的小姑娘，恐怕以侧夫人身份陪在顾延年身边，妹妹也是愿意的，毕竟为了顾延年等到年纪老大。可眼下，这明明是一颗璀璨的明珠，足以掩盖周围的一切光芒。恐怕真的要赶紧给骆儿安排婚事了。

　　宜靖屋子里的小书房，团圆早就备好了茶点，四人分宾主落座。林驭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林驭说是突厥人的东西，是西域以西非常远的地方锻造出来的，外观朴实，护手处镶嵌的宝石成色极好。

　　这礼物倒是深得宜靖公主的意，当即就拔出来，仔细端详，喜不自胜，转过头对顾延年道：“将军，这匕首可不比咱们的剑差分毫啊。”

　　林驭挺吃惊的，试探地问：“公主也喜欢这些？”

　　宜靖收到自己最感兴趣的礼物，心情大好，对着林驭笑眯眯地点头，道：“嗯，非常喜欢。”

　　林骁林驭本来担心公主殿下不喜欢这些东西，只因为二人此次来东都情况特殊，并不曾为顾延年新婚准备礼物，早就听说宜靖的嫁妆及其丰厚，珠玉在前，再去花钱买什么估计也讨不了好。索性把林驭最喜欢的这对匕首拿来，毕竟是送给顾延年，也不觉得心疼，万没想到宜靖也欣喜万分。

　　林驭当即搓着手道：“还是公主有眼光，当初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儿，但是锋利异常。或许锻造上有什么法门也说不定。”

　　宜靖眼睛一亮，道：“林将军说的对，正是这个原因，我听说西域以西更远的地方，他们锻造铁器的方法与我朝不同，只是可惜，如果我们知道是如何锻造出来的就好了。”

　　林驭从来在这些小东西上用心思多些，林骁和顾延年却不是特别感兴趣，除了他侄儿林俊，宜靖是他碰到的唯一一个能聊上几句这个话题的人。

　　亏早上大哥还担心送这么一对匕首是不是过于寒碜，想到这里心下暗自得意，这公主也真是个妙人，看着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见地。

　　“公主说的倒是，但那样一来，我们珍藏的这些也就不值钱了。”

　　“如果兵士都有趁手的武器，战马又坚硬的蹄铁，这几把匕首宝剑也不算什么。”

　　林驭的敬佩之情瞬间膨胀，激动道：“公主说的是，是驭胶柱鼓瑟了。”

　　“我父王说，爷爷以前就想过，找些铁匠来，把西边来的铁器融掉，看看能不能学到他们的法门。”

　　“那后来老安亲王找人试了吗？可有结果？”

　　宜靖摇摇头：“爷爷太忙了，听说那些年总是打仗，后来，爷爷就走了，父王他不带兵，就没再涉猎过这些。”

　　“那真是可惜” 林驭眉头紧锁，“公主，等我们回了西北，定将此事安排一下，我那侄儿手里还有好些他们那边的铁器。”

　　宜靖本来随口一说，没想到林驭如此响应，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吗？林将军可真是个好人。”

　　顾延年心说你也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事儿，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找人试试，便开口道：“公主感兴趣，咱们在家里也试试。”

　　宜靖转过头：“那也很好啊，可是将军你不回西北了，在家里总不如在西北军营做这些方便吧。”

　　顾延年愣了一下，第一次感觉到离开靖远军，离开西北大营，心里竟然是有一丝失落的。

　　林骁看顾延年下意识地向下抿起嘴角，再看宜靖浑然不觉，一副娇憨可人的样子，便咳嗽一声，打断林驭道：“看来二弟的礼物选对了，公主和顾大哥喜欢就好。”

　　宜靖道：“很喜欢，多谢安远伯抚远伯费心，正好我和将军各带一把在身边。原本我们有一对佩剑，只是不如这匕首携带方便。”

　　林骁去看顾延年，果然宜靖说各带一把在身边这句话的时候，顾大哥的嘴角向上翘起。于是笑道：“只要你们二位新人喜欢，我们一会儿这杯迟来的喜酒也就喝的痛快了。”

　　宜靖笑：“定要二位伯爷喝个痛快。”

　　团圆进来回说大少奶奶大少爷到了。宜靖便起身道：“二位伯爷稍坐”又向顾延年“将军，我跟少奶奶要去花厅那边。”

　　顾如海往里面走，正碰上团圆打帘子，宜靖出来，顾如海躬身行礼，宜靖便道：“进去吧，将军在里面。”说着便出来迎着田晰，二人往花厅去准备迎接女宾。

　　顾如海进来行礼，林驭哈哈大笑：“臭小子，你才来。”

　　顾如海笑嘻嘻地道：“驭叔，我有事儿要在今日做，刚刚去安排下。”

　　林骁看着他，等他说下文。

　　顾如海道：“骁叔，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林骁哼一声：“你少跟我贫，说吧，有进展吗？”

　　“上头的差使没进展，我估摸着，正月里都不会有进展了。人不在鲁州，那就一定是往东南去了，宁王封地在那边，这个季节也没有大船出海。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动静。”

　　“京中呢？”

　　“那几位大人府上，一直都有人盯着，没什么动静。毕竟都是有退路的人，谁会去跟着宁王亡命。”

　　“海儿，不可托大呀，哪一家不是人多口杂，有几个仆役闹腾起来也够麻烦的。”

　　“我知道，骁叔放心吧。但愿有人露出尾巴，总这么藏着，我也没法子下手啊。”

　　几个人点点头。

　　顾延年一挑眉毛：“那你这几天上蹿下跳的，在干什么？”他从不过问顾如海的差使，因为知道涉及很多秘辛。

　　顾如海也学他爹挑挑眉毛：“我上蹿下跳的，是为了查您的如夫人的奶妈为什么要绑架您得夫人，父亲大人。”

　　林骁手一指：“看到没？跟俊儿一个样，让人看到就想去踹他。”

　　顾延年才不上顾如海的当，从来就不动气，抿口茶：“有劳了，查出来没有？”

　　“没有。”

　　顾延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就低头摆弄自己的匕首。意思是那你有啥好说的。

　　顾如海自己知道，若论高姿态，自己是不敌顾大将军的，便一副懒散样道：“所以才来请侯爷示下，今天宴会让苏暖出来吧。”

　　顾延年头也不抬：“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可惊动客人。”

　　顾如海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延年，心道没劲。便向林骁林驭行礼，自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