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宋小姐姐

8、第八章 山有木兮

　　“那你可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赵现一副避而不及的样子。
　　冯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任何一点的动容，却无果。
　　果然，他喜欢的人是婉儿吗？
　　冯钰将无尽的落寞埋藏在心底，同时凤眸微微上挑，对赵现露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一时间赵现竟看迷了眼。
　　冯钰朱唇微启，缓缓地说道：“赵现，你找死是不是？”
　　一般情况下，若是冯钰一这句话为开头的话，那便是要揍他了……
　　赵现深知情况不妙，转身对顾喻之道：“舅舅，那怀理就先走一步了。”
　　刚说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赵现往人群密集处跑去，冯钰跟着紧随其后，没多久两人先后扎入人群当中不见了人影。
　　原也是来找赵现的，这会既不见他的人影，顾喻之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
　　正欲离开，头顶一阵清越的风铃声吸引了他的注意。顾喻之循声看去，一条挂在枝头的红绸带赫然映入眼帘。
　　只见绸带上头用金色的朱砂并排写着两列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顾喻之盯着这绸带看了一会，而后不自觉的抬手轻轻抚上了上头的字。因为绸带上相似的字迹，也因为句子本身。
　　良久之后顾喻之吐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
　　风铃依旧在风中叮叮当当响，声音悠远又绵长，勾起遥远的回忆……
　　————————————————
　　“顾喻之，顾喻之……”稚嫩的童声合着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
　　一路上赵清尘无视丫鬟奴才的问安，直直奔向顾喻之所在的房里。
　　房间内
　　正在榻上看书的顾喻之闻声向门外看去，只见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而来。顾喻之连忙放下手里的书，伸手将她接住，顺手把她抱坐在大腿上。
　　“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顾喻之略带宠溺的说道，一边将她因跑动而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有喻之接着尘儿，尘儿自然不怕。”稚嫩的声音里透露出满满的得意。
　　顾喻之无声地皱了皱眉。
　　这丫头，同她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一口一个顾喻之的叫，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名义上的舅舅。
　　也罢，反正他说了赵轻尘也不会听，他也就懒得再去纠正她。
　　“尘儿怎么知道我在这？”顾喻之看着怀里的人儿，粉雕玉琢，精致得如同瓷娃娃，忍不住捏上了她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许是心下觉得好玩，顾喻之捏着捏着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此时的顾喻之不过弱冠之年的年纪，五官还不是很成熟，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和寻常少年无异。全没了在官场上那副不动声色，生杀予夺的模样。
　　“别闹，尘儿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说。”赵清尘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喻之，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大人。
　　顾喻之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收了回来，正色道：“说吧，尘儿找我何事？”
　　“咳咳，今天尘儿同太傅学了一首诗。”
　　“哦？”顾喻之的语气微微上挑，难以置信溢于言表：“我们的尘儿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
　　要知道这个小祖宗平时对《女诫》《内训》这些女子必读书籍连看都不看，还美名其曰：为何女子生来就要服从男子，听之、任之，这是个什么道理？
　　气得太傅哑口无言，将书往那桌上一摔直呼这学生臣是教不了。
　　“你若不信，我这便念与你听。”赵清尘当真就这么念了起来：
　　《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一遍念下来，竟是一字不差。
　　赵清尘本就是个聪慧的，只是颇有些任性，非自己感兴趣的不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怀里的赵清尘抬起头，对着他柔柔地道：“太傅说这诗是同喜欢之人说的，你看我现下用的是对也不对？”
　　顾喻之看着怀里的赵轻尘，目光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然而赵清尘却一脸希翼的等待他的赞扬。
　　顾喻之看着眼前这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暗笑自己怎能将官场上的那一套用在这么大点的孩子身上。
　　左右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所说之话怎能当真？
　　“喻之，顾喻之……”久久得不到回应，赵轻尘略有些失望地扯着他的衣袖，眼中的光也随之暗淡了下来。
　　“你啊。”顾喻之拉回心绪，伸手在她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虽然顾喻之压根没使劲，但是赵轻尘还是挺配合地痛呼了一声。
　　顾喻之也不拆穿她，只是说道：“背的倒是一点不错，只是此诗并不是用来同我说的。”
　　嗯……她确实没有好好听，太傅在上面声情并茂地唾沫星子吐了半天她也就听进去了这么一句。其它时间光顾着和张丞相他家的小女儿聊天来着了。
　　“不然这诗里头说的是个什么？”赵轻尘好奇地冲他眨了眨眼。
　　“嗯……这个啊，等尘儿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懂了。”顾喻之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好吧……”赵轻尘顿时兴致缺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长大以后才会懂，但是既然喻之这么说了，那就不管它了。
　　“顾喻之。”赵清尘稚嫩的声音轻唤道。说话间还往顾喻之的怀里蹭了蹭：“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喻之，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
　　——————————————
　　这丫头，八成是又偷跑出宫来了。
　　“舅舅，在看什么呢？”赵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看来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甩掉了冯钰。
　　难得的是居然还甚有良心地记得回来找顾喻之这个舅舅，没有把他丢在这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赵现从顾喻之的身后探出头来，顺着他方才所看的地方看去，入眼的便是树上的一条姻缘带。
　　赵现逐字逐句地念着姻缘带上头的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赵现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他舅舅挂上去的。
　　不光是因为上头颇为娟秀的字迹，更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对于这个舅舅不近女色的耳睹目染形成的条件反射。
　　顾喻之生得一副谪仙之姿。虽已到了而立之年了，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好几模样，可以说这洛阳城里至少有半个城未出阁的女子想嫁给他。
　　顾喻之自然不乏各色女子的追求，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了，以至于他到现在然连房妾室都还没有。
　　不光如此，就连当今圣上每每给他赐婚他也都是婉拒了，无一例外。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赵现真的觉得，他这个舅舅清心寡欲得简直可以去当和尚了。
　　念完之后，赵现还不忘评价道：“这想必是又是哪家姑娘情窦初开了。”
　　“或许吧。”
　　顾喻之负手望天，良久之后才叹息一般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唉……感觉好像没有人看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地码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