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终是意难平》吴虞

4、第三章

　　“娘娘，您都在这儿坐了很久了，咱们回殿里去可好？您身子刚好，受不得凉的，仔细吹久了风头疼。”皇后娘娘还没头疼，尔晴和明玉倒是先头疼了。

　　早前换季时，乍暖还寒，加上春天总是阴晴不定，富察容音又整日里坐在外边的石桌旁,白日里忧思过重，夜里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身子本就弱，这会更是大病了一场。急得皇上愣是把太医院里的一群老太医们全部揪到了长春宫，非得到富察容音康复后才准回太医院。富察傅恒也得了特许，探望病中的姐姐。尔晴一直在内殿侍候，傅恒几次来长春宫都是明玉接待，对于尔晴来说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全心全意照顾富察容音。

　　“尔晴，我没事，你就让我再坐会儿吧。”富察容音的眼睛打她坐下起就从未有过焦距，即使身上的病好了许多可这心病又怎么治的好呢。

　　“娘娘，您前几日不才与富察老夫人说好的，指不定这几日她就带着您的嫂子和小侄子来看您了。您要是再这样，两位夫人看了少不得要担心的。”尔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盈盈地看着富察皇后，她少有这样直接地看着皇后，因为不合礼数。

　　“好……那咱们便不枯坐着了，咱们出去走走可好？”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移至御花园，万紫千红，百花争艳，清风徐来，香风细细。一行人边走边谈笑。

　　“娘娘，您这样才对嘛。多出来走走才对身体有好处。您整日里坐着可要把奴才们愁坏了。”明玉可满足了。

　　“好好好，咱们以后多出来走走。那么明玉姑娘你可满意？”富察容音为着小姑娘的天真活泼开怀起来，清脆的笑声像清晨盛放的花间流淌而下的露珠，婉转轻柔和煦温厚。

　　原本这个季节不该有这么多花的，但四九城内只要主子满意，把花放温室里催开了又有何稀奇呢？

　　“娘娘您愿意出来走走就好，太医说了……”

　　“尔晴，你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的这般沉稳。要活泼些才好。”

　　“娘娘不知道，这阖宫上下看尔晴姐姐打扮得老气横秋背地里都唤她嬷嬷呢！”明玉接上了嘴那必是又有好玩的事了。

　　原本尔晴的性子就稳重些，有了上一世的那些乱子她哪还愿意穿红戴绿，戴簪环首饰。挑些颜色深沉的，不丢了该有的体面即可。耳坠，玉饰合礼数不多也不少。

　　富察容音上下仔细了打量尔晴一通。少女绿鬓朱颜，皮肤雪白，眉清目秀。漂亮是漂亮，但打扮的这么老气，这暗紫色实是不适合年轻女孩子穿。一脸沉稳的表情，眼里毫无波澜。

　　“诶，不如明玉咱们回长春宫。咱们给你尔晴姐姐打扮打扮。”倒是少见富察容音这么兴奋，急匆匆就想起身。

　　尔晴的脸上一片茫然。也罢，皇后娘娘难得这么高兴就由着她去吧。

　　明玉得了富察容音的特许说是“怎么漂亮怎么来，尔晴那儿她担着。”这可把明玉高兴坏了。又是给尔晴梳发髻，簪花钗；有时给她扑香粉，描胭脂；末了还给尔晴挑了一身浅绯色的裙衫，说是最称人的肤色了。

　　明玉看着菱花镜中的尔晴。眼波流转，雪白柔嫩的肌肤柔滑如凝脂，沁出一抹淡淡的绯红，像傍晚天边笼上的艳丽的飞霞影印在皎皎雪山上，摄人心魂。
　　明玉兴冲冲地拉着尔晴，想把自己的成果展示一番。

　　“不错，明玉果然厉害。”富察容音先是夸奖了小孩心性的明玉一番“尔晴，你这样很是美丽，又何必把自己一番美貌凭白废弃了呢？青春貌美的小姑娘就应该朝气蓬勃，好好打扮啊。我知你幼时常随你额娘去礼佛，没有浓妆艳抹的习惯，但……”

　　“我的好娘娘，尔晴记下了。可您作为奴才的主子，您也应当做个表率啊。您不爱打扮却要奴才整日里涂脂抹粉的，实在是为难我们这群人了啊。”

　　“你这小姑娘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错了？”富察容音心情大好与尔晴明玉调笑起来。带笑的眉眼像是春日里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娇俏动人。“那是不是我应该好好打扮，你们才会听话是不是？”连本宫的自称也也不用了，此刻的富察容音应该是真正的高兴了，忘记了宫里的弯弯绕绕；忘记了所谓不可无的规矩；忘记了自己被皇后的身份所困。

　　“尔晴可不敢。只不过您长得好看，多打扮打扮不是让我们底下人饱饱眼福吗？每天陪着您这位大美人，可是赏心悦目了。”尔晴看她高兴也不愿用娘娘的称呼把她从快乐中硬扯出来。

　　“就是，就是。尔晴姐姐说得对。照明玉说您就是九天仙子下凡尘，什么冰肌玉骨，闭月羞花都比不上您。”

　　这两个小姑娘还是没长大啊。富察容音不禁失笑，自己哪有她们说的那般好，左不过哄哄自己罢了，也是她们一番心意，自己也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就由着她们去罢，自己还可以护她们几年，往后嫁了人便靠她们自己了。

　　记挂着额娘的嘱托，富察傅恒一下值就往长春宫赶，急得连平日里一丝褶皱的侍卫服都起了褶子。即使这样也吸引了一众小宫女的视线，个个盯着他，夸他剑眉星目，芝兰玉树。

　　“见过富察侍卫。”是那天的小姑娘守在外面。那一双杏眼应该是水盈盈的，可是看着自己的时候无丝毫波澜。应该是那天自己吓到她了。委实是自己不对，一个小姑娘人家根本没有那种肮脏的心思，倒显得自己风声鹤唳了。今天的她还挺好看的。

　　“尔晴姑娘安好。劳烦尔晴姑娘告诉姐姐明日额娘与嫂嫂会进宫看她，让她高兴一番。多谢。”进退有礼，这下应该不会吓着她了吧。

　　“奴才明白。”尔晴的声音很好听，像山间潺潺清泉流过的感觉，清澈、空灵。就像一阵清甜的流水淌过他的心上，富察傅恒不自然地挑了挑眉。

　　“多谢姑娘，还烦姑娘替我向皇后娘娘问安。先告辞了。”

　　尔晴等到他离开了长春宫方才抬头。她不敢在对上富察傅恒的眼睛了。那双桃花眼生的好，对谁都是含情脉脉的。她怕，怕自己和前世一样沉沦其中，做出那许多为人不齿的坏事；怕自己又为了他成为连自己都厌恶的恶人。那双眼睛里的璀璨星辰从不是为了她。
　　富察傅恒相貌俊美，身姿修长挺拔，文韬武略，性格温和，家世出众。是不折不扣的世家才俊。

　　可惜他千好万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心悦的不是她。他的卿卿可与她有着千差万别。仅此一点，这一世他就已经不是尔晴的良人。

　　可譬如前世种种都会随着尔晴的不同行为改变，一切已然大不相同。既是轮回总该有些不同的。